第14章 第14章
第二天早上，203和204的房门一前一后地打开，太宰治拖着颓废地步子从家里走了出来，泽村日菜看见他微微一愣，礼貌地笑着点了下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先走一步。
太宰治没什么反应地看了眼她的背影，困倦地揉了揉眼。
泽村日菜走在通往和食居的路上，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既然昨天说了‘明天一定是个新的开始’，那今天肯定就要做出改变。她的设定可是温柔体贴又进退有度的少女，在对方已经表现出了厌烦的基础上，再继续主动出击反而不美。
‘那宿主您现在是准备欲擒故纵吗？’系统乖巧提问。
‘当然不是。’泽村日菜理所当然道，‘如果是正常自尊心极强的十七岁男生说不定会吃这一套，但用这招对付太宰治是绝对行不通的，他不可能被故作姿态的远离吊起胃口，反而会默认你放弃而彻底将你从生活中排除。’
系统被人类绕来绕去的思绪弄得迷迷糊糊，‘那，宿主您现在既不能接近，也不能远离，到底要怎么才能收集能量啊？’
泽村日菜也有些头疼。
‘慢工出细活，暂时还是从长计议吧。’
她昨天已经向‘沉睡’的太宰治表明了她要探寻出自己过去记忆，那接下来就必须展现出自己在这方面的行动才行，虽然那个答案在系统的影响下是不可能找到的，但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只要向太宰治表现出她超出系统控制的一面，之后的就可以交给时间和真诚了。
所以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快点攒钱然后出发去东京！
反正就算她人走了，也可以通过app的【恋人日记】来每天刷一次存在感，顺便还能给太宰治实时播报自己的探寻情况。
泽村日菜斗志昂扬地迈开步子，没几分钟就抵达了河边的小餐馆。
店里还没有开始营业，她前天在店内当临时工时签订的是一周的临时合约，但到现在为止其实还没干满一整天。
开工第一天遇上案子，第二天因为服务生被抓走，店内被迫休整，第三天就是今天了。
结果等泽村日菜掀开店门外的垂帘，就意料之外地对上了店长歉意的目光。
“泽村啊，其实我准备把这家店盘出去了。”店长身边站着来看房的中介，而原本摆放整齐的座椅也被打包好等待搬走了。
他看着女孩瞪大的眼睛，叹了口气，将一薄一厚两个信封一起塞到了泽村日菜的手里。
“前天那件事情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么继续忙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还白白浪费了能陪在我妻子身边的时间，于是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就匆忙地下了这个决定。”
“这是五天的工资。虽然我这里没办法留你继续工作了，但我的朋友也在附近开店，他那里还缺一个服务生，地址就在信封里了，你可以去试一试。”
泽村日菜应聘工作时同他说了自己独自一人辍学在家，靠打工养活自己的现状，在店里工作的那一上午哪怕刚上手的工作也能操办的井井有条。
漂亮却不骄傲，聪明还勤恳的女孩谁能不喜欢呢？
店长看着女孩感激地鞠躬道谢的模样，欣慰一笑。
——于是，刚刚提起干劲的泽村日菜再次惨遭事业滑铁卢。
告别了店长之后，她对着信封上的地址在横滨的街头小巷中穿梭。
虽然很感谢店长的好意，但在她挑选工作的标准中，比起工资更重要的一点还是店面的位置。所以如果这家店的位置在距离租住的公寓和港口黑手党大楼都很远的偏僻地方的话，她也只能继续开始自己的找工作之旅了。
嗯……
她站在这栋看起来十分破旧的二层小楼门外，面色纠结。
这个位置……有点微妙啊……
而且比起哪怕开在人流量不大的地区依旧客似云来的和食居，店长朋友开的这家餐馆看起来普普通通，门口竖着洋食·咖喱的牌子，隔着窗户往里看，明明已经到了中午也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在餐桌前坐着。
这样看来，这家店或许并不需要专门雇佣一名服务生。
泽村日菜有些失望地收起信，而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却意外和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红发男人对上了视线。
“……织田先生？”
她惊讶道。
来人正是昨晚送太宰治回家的织田作之助，他其实早就先一步看见了泽村日菜，但因为女孩一副沉思的模样，他也就一直没有出声打扰。
见她终于回过神，织田作之助对她友善地点了点头，便继续朝着面前的店里走去。
泽村日菜看他熟稔地推开门，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本来犹豫不决的心一下子坚定了下来，提起一口气径直跟在他身后推门而入。
果然，吧台后的老板在看到织田作之助之后立刻笑着打了个招呼，而当男人走开落座露出后面的少女时，则略显疑惑地说了句“欢迎光临”。
大概很少有年轻人会来这里吃饭吧。
泽村日菜得体地回了一个笑容，然后双手将介绍信交给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不知道店长在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本来面带为难的老板在读完了之后，竟然十分痛快地答应了让泽村日菜在这里工作，看着女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怜惜。
“不过你也看见了，我这里地方不大，生意也不太兴旺，所以能开给你的工资不多。”
泽村日菜连忙摆摆手说不在意。
不如说，反而是她占了便宜。
虽然现阶段她的目的变更为赚钱，但不管怎样，太宰治都是永远的首要目标，所以有太宰治的朋友作为常客的饭店正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这可不是她纠缠不休，是缘分的阴差阳错。
泽村日菜美滋滋地系上围裙，拿着抹布清扫厨房，余光瞥见店长将做好的咖喱饭倒进白瓷盘里，飞快地擦了擦手抢着端了出去。
“织田先生，您的辣咖喱饭，请慢用。”
“谢谢。”
织田作之助用勺子盛起一口光看颜色就很不妙的咖喱送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身后的店门就在一声铃响中被推开。
一个黑色的身影信步坐到了他的旁边。
“大叔！给我来一份和从前一样的！”
在后厨洗碗的泽村日菜身形一顿，然后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外面，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头好疼，不想工作～”
“下次不要喝那么多的酒了。”
“诶？才不要，反正织田作有把我安全送回家吧。”
“还要多谢你的邻居告诉的地址，没想到你会住在那里。”
太宰治没理会这段话的前半部分，撅着嘴满脸不爽地拖长音调：“选得离总部那么近还不是为了让我随叫随到地去复命，首领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离上班的位置近的确很便利。”
“噗……这个时候不应该附和的吧。”
太宰治戳了戳被子，里面的冰块碰撞着叮当作响。
这时，一个端着盘子的身影从后厨走了出来，他立马复活般直起身子。
“多谢大叔……啊。”太宰治垮下脸，“是你啊。”
过于明显的区别对待没有让蓝发少女的表情改变，她将盘子放在太宰治的面前，微笑着说了一句‘请慢用’就再次回了后厨。
织田作之助看了看泽村日菜又看了看太宰治，默默地吃了口咖喱。
太宰治先熟练地在杯子里加满了水，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盛起一勺咖喱送进了嘴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不能吃辣，却偏偏每次都要点和织田作之助一样的爆辣咖喱，然后吃得自己眼泪狂流。
不过这次，口中的味道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太宰治拧起眉，又吃了一口之后，把勺子放了下来。
“大叔！你是不是做错了！”
他对着闻声出来的老板指了指旁边织田作之助和自己面前的两个盘子，“我要的是那样的辣咖喱哦！”
听了他的控诉，老板下意识看了一眼后厨，太宰治见状双眼微眯。
下一秒，蓝发的少女急急忙忙地端着另一盘真正的辣咖喱走了出来。
“抱歉客人，我把您的餐和那边的客人送错了！”她不似作假地道歉道，但却没想到身后老板的表情已经将她彻底出卖。
泽村日菜看了一眼已经被太宰治吃掉两口的饭，温声商量道：“请问需要给您换一份新的吗？”
“……”
太宰治看着这个大费周章就只是想让自己吃不到辣咖喱的家伙，勺子重重地跺了两下餐盘。
“不用了。”
他嘟哝道。
头一次吃到这家店正常咖喱的味觉终于苏醒，没有被辣味麻痹的舌尖久违地感受到了那让人叹息的美味。
泽村日菜胜利地攥了攥拳，回头正好对上老板似乎懂了什么的双眼，立刻收回手羞涩地笑了笑。
明明早上才刚刚决定了要将这份暗恋冷藏起来，却又见不得他空腹吃进伤胃的饭菜。明知道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甚至可能进一步把人推远，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但意外的，太宰治居然没露出什么反感的神色。
他装作不知地接受了这份‘送错’的咖喱，连带着背后少女隐藏着的好意，也一口口地吞进了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