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摸金校尉（3）
只是陈天顶还没说出几个词儿，戴笠就将手中的名单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都已经打开天窗，跟你说亮话了。你还要和我掩耳盗铃到什么时候？”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他就可以无忧无虑的继续经营着自己的古董店，无忧无虑的和自己的儿女吃饭，带着他们上街看灯景。每晚睡觉，也不会再做噩梦，害怕当年的事情被揭发，给这个幸福的家庭，带来灭顶之灾。
“抄家灭门的罪？盗窃国宝的罪？跟孙殿英狼狈为奸的罪？”
“陈天顶幼年时，就已精通分金点穴之法，带着其父亲的死党，四处奔波闯荡，挖掘大小墓葬无数起，并协助逆贼孙殿英开掘清东陵，将慈禧地宫里的珍宝洗劫一空。孙殿英失势后，化名逃离。在南京发家创业，渐成为数十家古董店，当铺，盗墓集团的幕后掌柜。绰号‘摸金陈’。”
戴笠铁青着脸：“我有时间跟你耗，但这个国家没有，日本人更没有！”
终于，他叹出一口气，扯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那枚项链，放在了桌子上：“是的，我是摸金校尉，嫡传摸金校尉！”
此刻他的脸，只能用面如死灰这四个字来形容。
于是，陈天顶满怀激动的张开嘴，问道：“戴罪立功，怎么个戴罪立功，多大的罪都能免掉吗？”
男人就应该这样，有责任，有担待。不能凡事只为自己考虑，那是娘们儿的思维。
“最后问你一句，说不说实话？”戴笠逼视道。
“五分钟。”
纸团‘哗啦’一下从陈天顶的脸上滚了下来。
“好了，到此为止。”戴笠十指交叉，笑吟吟的看着陈天顶，但是那笑，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果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要不要？”戴笠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要不是看见他的胸口还在一起一伏的做着呼吸动作，大家还真以为他是个死人。
这时候动手，不能损坏死者的遗骸。应轻手轻脚的从头顶摸至脚底，最后还要给死者留下一两样宝物。在此之间，如果东南角的蜡烛熄灭了，就必须把拿到手的财物原样放回，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头，按原路退回去。因为传说有些墓里是有鬼的，至于这些鬼为什么不入轮回，千百年中一直留在墓穴内，那就不好说了，很可能是他们舍不得生前的荣华富贵，死后还天天盯着自己的财宝，碰上这样舍命不舍财的主儿，也就别硬抢他的东西了。
“只要我答应参与你的这个任务，就可以了吗？”陈天顶说道。
“有些事儿，你不懂。”看着桌子上的摸金符，陈天顶黯然不语，随即摇了摇头：“一失足成千古恨，杀头抄家的罪儿，汉奸走狗的帽子，你叫我怎么敢去承认？”
“能给我一点时间吗？”陈天顶闭上了眼。
是个男人，听了他们的对话，杨开心里暗暗想道。
你猜的没错，被陈天顶搁在桌子上的这枚项链，正是传说中的摸金符，如假包换。在项链的末端，镶嵌着一枚釉黄色的弧形物，弧形物表面光滑，头部尖锐，应该就是穿山甲的爪子了。而爪子和项链的接缝处，则雕着‘摸金’两个古纂字，字体古朴，透出一股淡淡的光泽。
死者最值钱的东西，往往都在身上带着。一些王侯以上的墓主，都是口中含珠，身覆金玉，胸前还有护心玉，手中抓有玉如意，甚至连肛|门里都塞着宝石。
“呵呵！我这个人没优点，就是特别喜欢刨根问底。既然有些事儿你不明白，那我就让你明白。”
看着这个继续装聋作哑的家伙，戴笠不慌不忙的翘起二郎腿，将那份原先推回去的名单，再次抽了出来。
“戴处长，我想，这只是个误会……”一粒粒黄豆大的汗珠，顺着陈天顶的脸颊流了下来，他只得强挤出一张笑脸，垂死挣扎。
“只是个误会？”戴笠蹙了蹙眉毛，脸上青气翻腾，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戴处长，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陈天顶的嘴抽了一下，但依旧深藏不露。
“多久？”
眼下，四位嘉宾中，已有三人妥协。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那个疯子张鹤生了。难道戴笠真有天大的神通，能把一个疯子说服不成？
摸金校尉擅长通过星象风水的知识，比如“寻龙诀”和“分金定穴”的本领和技艺，准确定位墓地所在，他们只对大的墓葬下手，普通平头老百姓的墓葬绝不能动。摸金校尉每次盗墓只能拿走一两件明器，一方面要给同行留口饭吃，另一方面摸金校尉做事不做绝，是给自己留后路的表现。
“多好玩？”戴笠冷嘲热讽。
“对，对。只是个误会而已。要不先让我回去打理打理铺子？回头，我找伙计，挑几件稀奇的古玩，给您送过来。”陈天顶说道。
“杨开和华教授算是为国家做出贡献的，所以我可以慢慢跟他们谈，说到他们心服口服。可你算什么？通缉犯？孙殿英的走狗？实话告诉你，你犯的事儿，往小了说，那叫窃案。往大了说，那就叫国贼！拉到军统里，枪毙十次都不够！我能和你说这么久，给你一次机会，就已经算是法外开恩。别揣着明白当糊涂，给脸不要脸！”
这五分钟里，整个会议厅都是静悄悄的，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陈天顶就这样仰着头，闭着眼，一动不动。
据说，摸金校尉深信祖师爷定下的‘鸡鸣不摸金’的规矩。在干活时，每个人都必须佩戴用穿山甲前爪做成的护身符辟邪。凡是掘开大墓，还要在墓室里点上一只蜡烛，放在东南角方位。然后方能开棺摸金。
“是的，不论成功与否。如果你活着回来了，一笔勾销。如果你不幸死了，同样一笔勾销，没有人会受到牵连。”戴笠说道。
史书记载，摸金校尉起源于东汉末年三国时期，当时魏军的领袖曹操为了弥补军饷的不足，设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军衔，专司盗墓取财，贴补军用。
戴笠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所谓的摸金校尉，在中国古代是真实存在的。
想到这，杨开不禁为戴笠，也为自己捏了把汗。
“我有我的儿子，女儿，老婆。就算我横竖是个死，但他们是无辜的呀！”
不过，在此之前，他想，还是需要确认一下为好。
“我不想连累他们跟我一起吃子弹，也不想让人指着我的后代骂：看，这就是国贼的儿子。所以我只能尽自己所能，改头换面，把当年的一切全部抹去，开始新的生活。”说到这，他凄然一笑：“本以为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本以为一切都可以重头开始的，没想到，这一切就像张薄薄的窗纸，被你们军统一戳，就破了。”
“痛快，我姓陈的这条命就卖给你了！”陈天顶眼神一凛：“君子一言？”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说服了，又能干什么吗？让这个疯子跟着自己去执行任务？除非这个任务是过家家，老鹰抓小鸡，认爹认妈。
“有仿和氏壁，有青铜玉人……”没察觉到戴笠的变化，陈天顶只是一人掰着手指，自顾自的说着，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五分钟后，陈天顶缓缓地睁开了眼，那扭曲的面容，代表着他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心里挣扎。
陈天顶的心头一跳。的确，这个诱惑太大了。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对于一个有前科的犯人，特别是像他这种逃离在外的人来说，没有比赦免这两个字更吸引人的了。
“好！你说”陈天顶抬起了头。
“嗯，我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戴笠点了点头：“如果你开始就说出来了，何必变成眼下这幅局面，我不喜欢生气，医生说生气会影响寿命，但你还是逼着我生气了。”
这次，他在扫了几眼后，并没有再放回去。而是直接展开，一字一句的读出声来。
“驷马难追！”戴笠笑了。
“陈老板，不得不说，你的心机很深，甚至比之某些老政客，都不遑多让。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秘密。只要你做了，就终有被人知道的那一天。更何况，你现在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私家侦探，而是国民政府最大的情报机构：军统！”戴笠说道。
“呵呵，若是为了这件事而逮捕你，杀你。我就不需要做那些不用功了。”戴笠说道：“陈天顶，现在我很严肃的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认真地回答我。”
“陈天顶，南京汇通当铺老板。摸金校尉第四十一代传人。生父为陈继业，早年从事皮革生意，不幸亏本。为躲避追债，逃回家乡，在家乡的这三年，得遇一位金盆洗手的老摸金，拜师学艺。出山后，集结了一批亲戚朋友，亡命之徒，开始在西安一带盗墓，收获颇丰，但贪心不足，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天方雪莲，终死于长白山的仙人洞中。”
虽然在摸金派中没有正式的师徒传授关系，而只需要懂得行规术语，并且在行动中予以贯彻，就可以被当做同门。摸金派也有自己的身份认证系统，即拥有佩戴摸金符的人才会被当做真正的摸金派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