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弱者
倒下后，苏明烟的意识也消失了，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床头围满了人。
众人短暂的哭诉和关怀后，苏明烟从江太医那里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怀孕了。
坏消息是：孩子没了。
“皇后送给你喝的汤药中有一味药材名叫坞根草，这味草乍一看与滋养的人参很像，但其含有的药性却是大大不同，前者服用多日可令其不孕不育。
苏婕妤你怀孕一月左右，胎象本就不稳，又加上过度食用坞根草，才会导致腹中胎儿滑胎。”江太医如此说道。
苏明烟听完，脑袋有些发懵。顾沫苒气得咬牙：“可恶的是每日都是皇后身边的嬷嬷送来药膳和安神汤药，喝完后又会端走，连个把柄都不曾落下，叫我们有冤也无处申。”
翠儿拉住江太医问：“我家小主儿的底子可有伤到？日后还能有怀上龙种的可能吗？”孩子是小主儿在这个宫里的立身之本，如果不能生孩子，那小主儿的晚年生活可想而知会有多凄惨。
“幸亏发现的早，只要喝上我开的药一段时日，便可将身子养回原来那样，苏婕妤还是有机会怀上龙种的。”江太医对此愧疚的很，都是他的失职，没有及时辨认出来两者的不同。
听到江太医如此说，翠儿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红着眼睛看苏明烟，“小主儿，太好了，您的身子骨还能养回来。”
苏明烟拉着翠儿的手拍了拍，“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翠儿抹了把泪，“奴婢这是高兴，高兴的。”
江太医走后，浮盈将宫人都喊了出去，房里只剩苏明烟、顾沫苒。苏明烟喝了一口翠儿给她的水，就听淑妃娘娘说：“事关龙种瞒不得，得告诉皇上才行，问题是该怎么和皇上说。”
苏明烟将茶杯放到一旁，听懂淑妃娘娘的意思，“我夜里盗汗、身子虚，孩子不小心没了，想必皇上会信的。”
空口无凭，谁都不会信。况且，为了维持后宫的太平，皇帝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孩子没了就说明她们椒房宫输了，输家没有申冤的权利。
“好，就按你说的办，”顾沫苒起身，“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要操心了，皇后不是谁都能扳倒的，你想要报仇就得有足够的忍耐力，等，等合适的时机。”
苏明烟摇头：“我在宫里本就已经够难熬了，心里要是再充满了仇恨，这日子还咋过啊娘娘，我就想当个弱者。”
顾沫苒沉默了良久，道：“弱者，会被欺负。”
苏明烟低头又喝了一口水，淡淡的道：“这次是我不小心，下次我会注意的，谁都不可能在同一个坑摔倒两次。”
顾沫苒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苏明烟蜷缩进被窝里，抱紧自己闭上双眼，肚子还有些隐隐作痛，似乎在告诉她，那个只在她这里住了一个月的孩子真的来过。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只觉得心里胀胀的、酸酸的、还有些空落落的。
好像忽然之间，她失去了所有，但睁开一看，她又什么都没失去，心情极度复杂。
过了许久，翠儿回来了。
“小主儿，奴婢从甘露殿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徐婕妤，徐婕妤给了奴婢这个，还说如果小主儿您心里有恨，可用这个报复回去。”
看着粉末状的黄色东西，苏明烟眼里划过一丝涟漪，问翠儿：“你有把我的事情和徐婕妤说吗？”
“没有，奴婢不敢多嘴。”
苏明烟眉头微皱了下，将小药包贴身收好，拉过被子躺下，她现在只想睡觉。
翌日，苏明烟清早去请安，皇后一如既往的端庄贤淑的扬着和蔼笑容，训诫着六宫妃嫔，临了还不忘关心怀孕的徐婕妤、万怜儿，另外又看向了她。
“昨日晚间听闻苏婕妤你因为身子骨不好，一个月的胎落了，真是可怜，”皇后一脸的怜悯，转而又端着仪态安抚道，“不过你还这么年轻，肯定还会怀上的。本宫赐的汤药可不能断，那都是好东西，你回头多喝喝，说不准还能怀个双生胎呢！”
苏明烟笑憨憨的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都怪臣妾夏天的时候贪凉总吃冷的，又加上最近辣的吃多了至于双生胎，臣妾就借皇后娘娘您的吉言了。”
皇后嘴角勾了一瞬，像是以为苏明烟没有察觉出事情是她做的，笑得更加和善了，还赏赐了好些东西。
请安早会刚结束，皇上就派人来传苏明烟了，于是在一众妃嫔的注视下，苏明烟跟着福德公公走了。
苏明烟到甘露殿的时候，里面有大臣在议事，福德公公笑容和煦的请她到偏殿去坐着等，偏殿里有茶，有点心，还有棋盘。
苏明烟自娱自乐的拿起一枚棋子，放进棋盘里玩五子棋，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糕点吃着，半盘糕点下肚，皇帝从帘子后面来了。
在她对面坐下，直接免了她的行礼，执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盘里，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但似乎也不怎么高兴：“糕点好吃吗？”
“好吃。”
“傻。”
皇帝莫名其妙扔下这句话，招手让福德公公端来一个小汤罐子，皇帝扬了扬下巴冲她示意打开。
苏明烟捏着盖子打开，里面是莲子汤，闻上去香香的，她仰头去看皇帝，“皇上，这是给臣妾喝的吗？”
“你想喝吗？”
苏明烟抓了抓耳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皇帝看着她这呆头呆脑的模样，抿唇淡笑了下，大手在她脑袋上轻轻的拍了拍，“莲子汤，皇后素来爱喝，你代朕送去给皇后。”
“既是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关怀，那还是该皇上的人送去才能表达出心意，臣妾送去怕是不大妥。”
“你且在这里等着，”皇帝也没执着谁去送的事情，起身道，“朕去去就回。”
说完，皇帝把福德公公也带走了。
偏殿里，这下除了她一人，便再没别的人。看着跟前那莲子汤，苏明烟犹豫了片刻，从袖子里掏出昨儿徐婕妤给她粉末，打开抖了点进去，手指头搅了两下，在衣服上蹭了蹭。
过了一刻钟，皇帝回来了，招手让福德公公将莲子汤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