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开学
短短一个月的暑假结束了，对于求学生涯中最短的一个假期，我感到不甚满意。首先，为期两周多的一对一数学班让我苦不堪言，期间就没有一天是精神饱满的；其次，和朋友们的聚会明显减少了，实在不太尽兴。前两者都可以理解，毕竟高三了，学业为重，高考后有的是时间吃喝玩乐。最让我心态炸裂的是最后一点，祁月这姑娘谈恋爱是最不能让我接受的，对于其中原因，我说不清道不明，但我记得当晚我的心态炸裂程度放在暑假期间当属第一。即使这样，我依旧违心祝福他们。
“祝你们恋情长久，携手白头。”原本我可以直接祝福他们长长久久，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坏心思。这句话是我最初用来祝福程诺和涛哥的，那会儿我们还没翻脸，在某一方面我也愿意祝福他们，可惜两人的恋情并不长久，所以后来我更愿意把这句话当做毒奶，期盼两人早日散伙。
不明所以的祁月和我道谢，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听祁月讲她和朱历安之间的事情，我还信心满满，坚信两人不久后就会分手，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两人在一起相恋，为期七个月，这在高中三年生活里，不得不算是一场相对持久的恋爱了，这让我一度以为我的毒奶失效了（虽然我对它也不抱有什么信心）。
开学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马祥，见我进了教室，原本安静坐在座位上看书的马祥亢奋起来，拖着长音喊我，“章鱼！”从我们认识他开始喊我“章鱼”，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许多年，这些年里，只要我们见面，马祥都会拖着长音如此称呼我，这是让我十分怀念的。马祥其实不叫马祥，“马祥”后面还跟着一个字，那才是他的真名，但是大伙儿习惯称呼他为“马祥”，喊的次数多了，连老师们也跟着我们一起如此称呼他。
“马祥，你丫儿咋还学习，暑假不得学疯了？”我看着马祥做满批注的课本问道。马祥也不像今天的某些大学生一样遮遮掩掩矫揉造作，学个习还要前后隐瞒，“我跟你说章鱼，暑假我报了个数学班，从放假上到开学，天天刷题。”
“行吭，够狠吭！”我不由得感叹，马祥不愧是我们11班第一人，其修为想必一定突飞猛进，达到了一个让我们仰视的高度。随着回来的同学越来越多，主任也从广播铃里催促我们去参加开学升旗仪式暨高三高考冲刺动员会。我和马祥结伴往升旗广场走去，一路上碰到许多熟悉面孔，我们一一打着招呼，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面庞，我的心态也积极起来，直到我看到祁月和朱历安走在一起。
俩人没有牵手，而是保持了适当的距离，祁月走在前面，朱历安跟在她身后。祁月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想必是有一些和恋人如期见面的喜悦在的，倒是这朱历安，不是我对他带有偏见，而是这厮看上去的确是一副死鱼相，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我都替他着急，他妈的，一点谈恋爱的酸臭感都没有，还谈个什么劲啊？
我拉过一旁的碧水儿，指着朱历安和他说：“喏，那不就是祁月和朱历安吗，真气死我了，俩人根本就不合适。”碧水儿不以为意地说：“噢，就他呀，这不就那个经常搁操场上踢球的么，感觉一般吧，不过人家比你高。”
“我去你的吧！”我蹬了他一脚，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我高低也有一米八的身高，然而朱历安却几乎比我高出六七公分，听上去不多，但实际看起来，这厮瘦瘦的，有一种一米九的既视感。
我们按划定的区域站好，听德高望重的校长发表讲话，“同学们，金秋九月，秋高气爽，我们如期相聚在大美一中的升旗广场上，参加一场久违的升旗仪式……”校长浑厚、气势磅礴的嗓音一出，别人不知道，我确实顿感热血沸腾，有一种大干一场的干劲，想要把握住高三一年，搏他个海阔天空。
升旗仪式结束后，高一高二的同学们退场，偌大的广场只剩下我们高三学生，丁桦和其他老师作为优秀毕业班班主任上主席台领奖，主持人介绍了他的成绩，作为其学生，我们也感到一丝骄傲，骄傲之余，更多的是安心，有这么一位优秀班主任带领，总比摆烂的老徐要好得多。当然这也不是拉踩老徐，老徐本身人很好，但却不适合带领我们冲刺高考。
我站在班级后排，一直向斜后方看去，那正是程诺班级所在。而程诺比较矮小，恰好站在第一排。我望眼欲穿，看到她的坚定眼神，我看出了她的昂扬斗志，我希望她好，一切能如她所愿。
仪式结束带回的时候，我们两个班撞在一块，周围又混杂着其他班走散的人群，我压抑不住和程诺重逢的激动，想要挤到前面去打招呼，而此刻程诺和璐姐走在一起，我还可以拿璐姐打掩护，假装碰到璐姐，再和程诺搭话。我丢下马祥碧水儿一众狐朋狗友，使劲儿往前挤，被我挤到一边的几个姑娘还在后面骂我没素质，我充耳不闻，“璐姐，程诺，真巧啊，你们也来参加仪式？”我没话找话问她们。程诺依旧不搭理我，反而是璐姐呛我，“怎么着，我们留级了呗，不用高考？”
“哎，开个玩笑，”我一边打哈哈，一边将目光转到程诺身上，“好久不见，程诺。”程诺笑笑，转头和璐姐说，“咱们快点回去吧，不然迟到要罚站的。”我正遗憾呢，杨柳也凑过来找璐姐，“我可找到你们了，中午一起吃饭吧。”杨柳这话是对璐姐和程诺说的，璐姐老是拖着程诺来找杨柳，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熟识了。我油然而生出一个想法，璐姐和我其实不算很熟，杨柳和我是一个班的同学，或许可以作为突破口改善我和程诺的关系……
这时杨柳也笑哈哈打趣我，“李阳，你要一起吗？”我嫌尴尬，而且她肯定也不是真心实意邀请我，所以就坡下驴，“算了，中午我回宿舍吃。”中午我确实该回宿舍吃，我惦记海底捞的牛肚粉好久了，此次也和舍友们约好了，就算作开学聚个餐。
告别了程诺和璐姐，剩下我和杨柳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我不爱和不熟的姑娘一道，所以也刻意保持着距离，杨柳对我还挺感兴趣，或者说对我和程诺之间的事感兴趣，问道：“李阳，你和程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长年累月不理你？”“这里面的事情有点复杂，等有机会吧，讲给你听。”
“其实我觉得程诺有点小题大做，你们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无非就是一个三角恋的问题，既然她都分手了，跟你做回朋友也无可厚非吧。”杨柳站在我的立场上说道。
我没有回答，心想，姑娘，你若是知道我当初如何对程诺恶语相向，你也会站在她的立场上批判我的，一些事没那么轻易的。抵近教室，我和杨柳分开，分别从前后门进了教室，丁桦已然站在讲台旁边，一如既往凝视着班级众人。气氛压抑，后桌倪哥叫住我，去储物间拿了垃圾桶去倒垃圾。路上倪哥和我吐槽丁桦，“他妈的，刚才我们在储物间玩，华子突然就推门进来，吓了我们一大跳，还批评我们不主动学习。”说着，见四下没有监控，便掏出一包小苏点火抽了起来，“呼，憋死我了。”
“你丫儿胆子也忒大了，不怕华子闻出味儿来？”我对倪哥抽烟是没什么意见的，我甚至幻想未来的我会不会也染上烟瘾，而我会和身边的那个她凭倚栏杆，她拿出打火机为我点烟。
几年后我真的染上了烟瘾，我想起今天的幻想，还专门写了一首诗。
为我买一回香烟吧，你点燃火柴，轻踮脚尖，我也俯首护住这脆弱火焰，希冀一瞬间的绚烂，我们扶倚着海边的栏杆，听浪潮与礁石的和弦，雾气吞吐在云端，和晚风共享午夜的难眠，而此刻天边，明月孤悬，身旁的你如此耀眼。
我和倪哥倒完垃圾，你提一会儿我提一会儿，拎着垃圾桶回了教室，此时已经上课，我透过窗户看到语文老师讲着课，华子还立在后门的位置，似乎在等我和倪哥回来，我俩没办法，只好推开门静悄悄进去，丁桦看到我们，小声嘱咐我们，“把垃圾桶放回储物间，赶紧回座位上课。”
待我俩回到座位上，丁桦才离开教室。我和倪哥这厮不想听课，闲来无事只好画了格子下五子棋。由于是前后位，我俩只能待各自落子后再前后传回给对方，相当麻烦，时间全浪费在传递纸张上，一节课下来，也就下了三四把，双方互有输赢，谁也不服谁，约定找一节课再战。
课间，旭旭饶有兴趣跑来找我聊天，“阳总，刚才我出门碰见华子了，我一开始没注意，跟他撞一块儿了，他被我撞了个趔趄。”
“何旭，你真牛逼。”倪哥竖起大拇指，“你啥时候能清醒一点，天天跟睡不醒一样。”事实确实如此，旭旭晚上熬夜打游戏，白天睡觉，纯纯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大伙儿都调侃他快要位列仙班了。
开学第一天我依旧没有学习，原本热血沸腾的我，一回到教室便泄气，心想着还有九个月时间，本学期先玩一半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