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暑假前夕
看着程诺离开，我灰溜溜回到了教室。此时，学习委员从外面回来，手中拎着一张a4纸，想必是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早在丁桦接手我们班以前，我们便考完了期末考试。学委将成绩单固定在了班级的公告栏上，大伙儿争先恐后地去看自己的排名，我心中有些忐忑，于是叫了旭旭陪我一同去看。我们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我顺着第一名往下看去，寻找自己的名字。
不出所料，马祥依旧占据了榜首的位置，我不禁感叹：“啧啧啧，照马祥这个成绩，211肯定稳了吧。”我往下数了十几人，终于在第十五名的位置看到了我的成绩，语文依旧是班里前几名，历史自不必多说，稳列第一，英语成绩也尚可。只是这政治地理以及数学，可是要了我的老命。我的数学只考了四十多分，因为我自认的确不是学数学的料，所以也不与这成绩多计较。旭旭的成绩与我差不多，他顺着我往下数几名也看到了他的名字。
“啊，还行吧。”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和旭旭说：“旭旭啊，咱俩高三一年就搞学习吧。”旭旭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似乎没把这排名放心上，“行啊阳总，我相信你高考肯定能考好的。”
铃响后，我们各自回了座位，新任的地理老师走了进来，张口就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同学们好嗷！高三最后一年呢，由我来担任大家的地理老师，自我介绍一哈子吧，我叫张中莱，80后，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大家平常有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我。”说着，在黑板上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第一节课气氛比较活跃，张老师也怪幽默，介绍自己的家乡在黑龙江的鹤岗，又向我们介绍了家乡的房价，“我六舅哈，家里拆迁，给他们家补偿了市里的一栋楼！不是一户啊，是一栋！，大伙儿猜猜这一栋楼值多少钱？”
张老师见大伙儿没有头绪，却也对地方轶闻饶有兴趣地听他讲着，于是说道：“一栋楼的话大概八套房，差不多几十万吧，放咱们这儿半套房也买不了哇！”同学们哈哈大乐，有些对鹤岗房价没概念的同学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说完开场白，张老师开始讲期末考试的地理试题，“大家先来看第一题嗷，近地面大气臭氧主要是石化工业、加油站、汽车尾气等排放的挥发性有机物与氮氧化物，在……下列城市与时间组合，易发生臭氧污染的是……”听到讲试卷，我脑袋就犯晕乎，得，睡觉吧，碧水儿这厮没回来之前，就是百分百安全的。
许久过去，碧水儿也没有回来，我则怡然自得睡了大半节课，睡醒之后老毛病又犯了，我恍惚记得梦到了程诺，但具体情况如何已经忘记了，只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同程诺讲，便撕了张纸给程诺写一封送不到她手中的信件。
课件十分钟休息时，碧水儿总算回来了，我想上前问问他，丁桦和他聊了些什么，可见到丁桦紧随其后出现在教室时，我快要离开板凳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因为丁桦的到来，教室里一片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到极点。这种状况在老徐的时代是必然不会发生的，我默默吐槽着丁桦，埋头之际又用余光窥视丁桦的一举一动，丁桦也朝我这边看来，我吓得连忙趴下脑袋作学习状。丁桦走了过来，我原以为他要把我叫去办公室，没想到他拿手指关节敲了敲燕子的书桌，示意去办公室问话。燕子乖乖地跟随丁桦的脚步离开了教室，出门之际又回头看向我扮了个鬼脸。
“得，这下上课的时候我又安全了。”我自言自语道。下节课正好是数学课，我一向是不听的，一来我脑子笨，学不会；二来我不想像班里大部分人那样，只是麻木地誊抄老师的板书，而不求甚解。我宁愿清醒地糊涂着，也不愿麻木地摘抄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拿出了新一期的《环球人物》，这种杂志就适合上数学课看，为什么呢，因为对数学一窍不通的我，听老师讲题时，更能全身心投入到看杂志这件事上去，逐字逐句地看，读破万卷，神交今朝的风云人物。倘若是语文或者政治课，听老师们讲课我便无法静下心来，毕竟我略懂一些知识，总想见缝插针插一嘴，没法全神贯注地看书。
我保持着两分钟看一页的速度，这样的话一本杂志可以让我消磨掉一上午的时间，假如一目十行地将其看完，看完后又没有新的杂志可看，岂不是很亏。
临下课还有十分钟，燕子才推门喊报告进来。“华子跟你聊什么了？”我无心看杂志，压低了嗓门问她。“没什么，就是聊了聊学习成绩的事情，他给我分析了我各科成绩，以及优缺点，他还建议我找人补一补数学，哎呀，我这次数学才考了三十多分，烦死我了！”燕子一通叭叭叭地讲道。
“就这些？”我总感觉丁桦找燕子去办公室不只是谈论学习这一件事。“噢对了，他还跟我打问你的情况，他说看你这个走路姿势拽了吧唧的就不像学习的样儿，我还跟他说对对对老师，他就是不学习。”
“你他妈的……”我刚想骂她，就看到皇帝朝我们这边看，“底下的同学不要说话！”我连忙闭嘴，只得腹诽。这位新班主任眼光还算毒辣，我的确不怎么学习。关于走路姿势的事儿，也可以理解，上高中以来已经有不少人看不爽我的走姿而和我起冲突。高一时有个体育班的傻叉仗着比我高一些，径直撞到我身上，我也不犯怵，上前照着他的胳膊来了一拳，接着我俩骂起架来。“你个傻逼，有种你来我们宿舍，好好给你过个生日。”我冲他喊道，他一直叫嚣要给我一点颜色瞧瞧，身体却很诚实，没敢跟着我回宿舍。我李阳没什么本事，穷横却是一把好手。
课间操时，我感觉有点难受，似乎是肠胃炎又犯了，便独自去了厕所。其余人则跟随举旗的碧水儿去操场跑圈。我委身于厕所，酣畅淋漓之际，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我试探着问道：“王八？”
“我靠！章鱼你也在啊？”果然是王八，这货还贱兮兮地放长音惊叹，一边又解释道：“我也拉肚子了，不过跟丁桦说过了。”
“我还没呢，待会儿他问的话再说吧。”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率先出了厕所，等王八出来，我俩便趴在走廊的窗边吹着风，一股热浪袭来，刮得我有些喘不过气。“这种天气跑操是真受罪啊。”我看着楼下跑操的班级，感叹道。我看得仔细，希望能看到某位故人的身影。
跑操结束后，我在班里同学回来之前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水珠挂在脸上，会很大程度上掩盖住我缺操的事实。我走进教室径直坐在我的座位上，伪装成跑操过后气喘吁吁不爱动弹的模样。不巧的是第三节课正是丁桦的课，此刻他正围着教室转来转去，一会儿翻翻别人的课本，一会儿教别人做数学题。这位新班主任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第一节课便和我们说过他高考数学将近满分的事情，看他给别人讲题，确实是一把好手。
我把历史课本摆到面前，摊开书本，装作预习功课的样子，这时他走过来，一句话也不说就把我的课本拿起来翻看。我没有了学习工具，看完天花板又盯着黑板发呆，气氛有些尴尬，我也好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丁桦把课本放回原处，用手指着空空荡荡的页面，不满地说道：“你的课本怎么这么干净，一点笔记也没有？”
我顿时不服，没有笔记怎么了，人家肖姐也没在这方面给我挑刺儿，考得好不就得了？“我没有记笔记的习惯。”我很强硬地说道。“还没有记笔记的习惯？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学的？”
丁桦一句话把我噎住了，是啊，我怎么学的呢，难不成要和他说我在这方面是个天才？显然不太谦虚，毕竟还有文科实验班一众大佬占据了前几名的位次。见我不说话，丁桦也不再多说什么，看起来有些生气地走到讲台，还未响铃便开始给我们上课。
这老师讲课风格有些与众不同，他比较注重课外知识的拓展，同时培养和训练我们的思维模式和解题方式。今早上去办公室挨训时，我也看到丁桦的办公桌上，摆着好几本史学著作，这在其他老师的案头是不常见的。不过实话实说，丁桦讲课时，太容易让我犯困，困得我脑袋都抬不起来。课后丁桦去了老范他们班备课，而我问碧水儿王八等人，有没有和我一样的症状，他们也都给了我肯定的回答，原来听丁桦上课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主要华子上课的时候，跟风平浪静一样，情绪没有什么起伏，不像肖姐，嗓门大得很，而且偶尔背不过还被她训一顿，也能让咱们一整节课都处在亢奋的状态。”碧水儿分析道，我们连连称是。
经历了一上午的煎熬，我们终于迎来了午饭时间，出门迎面碰上老范和铭总，他俩一见到我便跑过来，“笑死了老铁，你们班主任刚才给我们班上课的时候阴阳你来着。”
我有些懵逼，“啥玩意儿？他阴阳我干什么？”
“他说你们班有个学生，上课的时候也不记笔记，课本干净得可以给学弟学妹拿来直接用，说这样的学习态度怎么能学得好习呢，亏他历史成绩还在班里名列前茅？妈的，我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说的是你。”
“哈，随便吧，你们去哪……哦哦回宿舍啊，那咱分手吧。”告别了老范，我再次腹诽，他妈的这老师凭什么这么说我，好像在说：“你那历史成绩是好道来的么？”我顿时没了去食堂吃饭的心情，对旁边的碧水儿王八还有熊猫说：“咱别去食堂了，去超市买点吃的回宿舍得了。”
“都行，回宿舍还能吹空调呢。”大伙儿一致同意。于是我们便去了满分一百，我最近特别爱吃海底捞出品的酸辣牛肚粉，十块钱一小桶，可那牛肚的分量真不算小，性价比这方面还说得过去。天气炎热，我们又一人买了一支雪糕，美滋滋地往宿舍赶去，全然忘记了丁桦说今中午要来查宿的事情。当我们推开宿舍的门时，已经看到旭旭躺在床铺上，伏着身子和站在床下的丁桦聊着天。旭旭看到我们，朝我们露出一个苦笑。
丁桦转身，看到叼着雪糕的王八，他吃得正香，“齐骏，你是齐骏吧？”王八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你上午跟我说你犯肠胃炎了，不跑操我也给你准假了，怎么才到中午就吃起雪糕来了？”
“这不是太热了么，不好意思老师，下午跑操我把上午欠的圈数补回来。”王八贱兮兮地说。丁桦自然不会真叫他补，“好了，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们赶紧休息吧，我看这地面收拾得不错，记得还有洗手台那边，也要重点清理一下。”
丁桦离开后，我和熊猫登时哈哈大笑，指着王八笑话他是个傻叉。王八摊开双手，“唉，无所谓～”
今中午我们没有闲聊，都安心睡了一觉，度过了本学期唯一一段正常的午休时间。这两天我们也懒得再去安排实验班的兄弟，打算过了这阵子再说。我躺在床上，反复思考，这次学校给我们调换班主任，说不定是一件好事，或许丁桦真的可以一改我们班的学风，最后带领11班走向一个新的高度。想到这里，我心中多了一份底气，我想我也会乘风而起，去直面自己尚无暇顾及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