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蓉大正式开学时,新生军训已经过半,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从那天下午以后,年沫再也没有在教学楼附近遇到过温燃,不是没有失落的,好在训练一天比一天严苛,但凡有点空闲都被疲惫填满,年沫每每倒在床上,都来不及泛滥更深的情绪就被困意席卷,沉沉睡去……
时间不停的在朝阳与黄昏的更替中溜走,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在国庆前一个星期随着阅兵仪式的结束落幕。
在太阳底下扎扎实实折腾了三十天,618几个姑娘都有不同程度的晒伤。
何宁静肤质最是敏感,绕是一向不太注意形象,看着自个儿那张惨不忍睹的包公脸,也难得郁闷,“啪”的一声扣下手里的镜子,气呼呼往年沫身上靠,“我可是用了八瓶防晒啊,怎么就没用呢!”
她抬手捏着年沫只是稍微暗淡了一点的脸蛋,“沫沫啊,你是妖怪吗?怎么就没变呢?”
年沫正在电脑前写东西,见何宁静凑过来,腾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顺着毛,“我也晒黑了,可能复原力比较好吧。”
柯小柔敷着面膜,从漫画里抬起头,“你不是说沫沫是小仙女吗,小仙女怎么会怕太阳!”
“就是!”刘丹拿着刚削的土豆蘸牛奶,往脸上贴,“静爷,你还是多敷几层面膜吧,你看我,是不是白了一些?”
何宁静凑近瞧了瞧,指着她,“我怎么觉得……你颊边这两坨更红了?”
“有吗?”
刘丹抄起镜子迎着灯光左右瞧了又瞧,“好像是诶!”
她有些崩溃,“我特意跑到蓉城来念大学,图的就是蓉城水土养人,这怎么待了一个月反而还更红了?难道水土养人不养我?”
柯小柔一个没绷住,面膜都笑掉了。
何宁静安慰地拍拍刘丹肩膀,“没事儿,这不还有四年呢嘛,咱蓉城水土够你吃,总能做个人的!”
她瞥过眼看年沫从晚上回来就一直坐在电脑前,好奇道,“沫沫,你都跟这写了一晚上,到底在写啥?”
年沫停下敲键盘的手指,朝何宁静扬了扬手边的申请表,“广播站播音员的自荐信啊。”
“你准备加入广播站?”
“嗯,我也没别的什么爱好和特长,广播站大概是最适合我的了。”
“也对,你学播音主持的嘛。”
何宁静偏头看向柯小柔,“小芭蕉,你呢?学校应该没有组织交流小黄漫这么有伤风化的社团吧?”
柯小柔顶着重新敷好的面膜,龇了龇牙,敢怒不敢言,看小黄漫怎么了?怎么就有伤风化了?作为当代求知欲爆棚的大学生,怎么就不允许有探索未知领域的好奇心了?
当然,这腹诽是一回事,柯小柔的蓉大生存信条是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带刀静!
她从漫画下面拉了张申请表出来,“喏,动漫社!”
社会主义大和谐的环境下,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动漫社……
“我加入了跆拳道。”刘丹自觉报上自己的社团。
“你们都报社团了?”
作为医学生的何宁静一脸生无可恋,“可惜没有解剖社,真是天妒英才呐!”
想起何宁静柜子里那套手术刀,年沫忍不住问了句,“静爷,你以后是想当外科医生吗?”
“不!”何宁静朝年沫森森一笑,“当外科医生那是我爸妈的美好愿望,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法医!”
柯小柔捧在手里的漫画不可抑制地抖了抖,她说什么来着,不能得罪带刀静吧?
人家一个不爽就能把室友当猪宰!
她战战兢兢的从漫画里探出脑袋,嘴巴里还有没嚼完的薯片,“是解剖……尸体的那种法医?!”
何宁静恶作剧地冲柯小柔凶了个鬼脸,“没错,就是开膛破肚查尸体的法医!”
刘丹年沫柯小柔一脸黑线,是她们对这个职业理解得太肤浅了么?都是花季少女,没什么比跟一个对尸体动刀子翻内脏有着狂热兴趣的人做室友更可怕的了……
翌日,年沫将自荐信打印出来带着申请表一起交到了广播站,从站里出来时,秋日的阳光慵懒不燥,年沫闲来无事,选了条稍远的路打算绕两圈。
路过篮球场,意外看见多日未见的温燃正跟几个同学在打篮球,其中一个人她曾经见过几次,是温燃的高中同学,也来了蓉大吗?
年沫默默欣慰着,至少,他还有朋友在身边,不是一个人。
最近事情多,年沫正懊恼着没有时间去找温燃,眼下人就在眼前,自然没有转身离开的道理。
她走到看台处挑了个最近的角度坐下,拿出手机悄悄拍了好些照片,大概是不够清晰,年沫将手机相册里刚刚拍下的温燃放到最大仔细端详着。
其实认识温燃已经一年有余,但每次都只能远远地看着,大约是心有愧意,即便先前正面碰上,年沫也没敢无所顾忌的坦然直视他。
原来,他的眉骨这么高,眼窝这么深邃,鼻梁好挺拔,唇色稍稍淡了些,略薄……
年沫想起病房里那张神采飞扬的获奖照片,明明是笑起来那么好看的人,现在每个神情都若有似无地泛着生人勿近的清冷,即便是打球,也不见那眉头有丝毫放松。
食指在他锁紧眉心隔空抚了抚,心里一阵叹息,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拨云见雾的呢!
走神之际,场上传来一阵叫喊,温燃似乎是被同学不小心撞倒了,年沫收了手机连忙朝场上跑去。
幸而此刻篮球场上人不多,年沫心急火燎地跑到中间,不由分说地略过众人兀自拉着温燃擦破皮的手肘,她见不得温燃受伤,眼睛不受控制的润了起来,哽声道,“你怎么样啊?疼不疼?”
宁远几人看见这突然冒出来一妹子,还那么自然地握着自家兄弟的手,整个人都裂了!
心底里无数个狂浪在翻腾!
谁能解释一下,这特么什么情况?
温燃对于年沫的出现也是始料未及,不自然的想抽出手,视线刚触及年沫湿润的眼眶,绕是淡漠清醒如他,脑袋也难得当机,混沌了一次……
这姑娘是有什么病么?老爱哭!
宁远率先回过神,手指胡乱的上下比划着,“那个……这位妹子,哦不……同学!”
“你谁啊?”
年沫无暇顾及其它,从包里掏出纸巾在温燃手臂流血的地方仔细擦着,下意识呼了呼肘弯处破皮的地方,“有创可贴吗?”
被无视的宁远木讷地拍了下樊子扬的胸口,机械地说道,“创可贴。”
樊子扬也没清醒到哪去,跟着又用手顶了下身边杜萧的胸口,与宁远同款机械,“创可贴!”
杜萧倒是反应了过来,没好气白了两人一眼,“不是,谁特么大男人出门还娘们唧唧的随身携带创口贴啊?”
年沫眼里终于有了这三儿的存在,回头温声吩咐道,“那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去买。”
说完,人就跟突然出现一样,风一般地消失在篮球场,再次留下目瞪口呆的几人。
宁远张着嘴指着年沫离开的方向,“这是梦吗?啊?”
他拍着当事人温燃的肩膀,“阿燃你告诉我,这是梦吗?”
温燃神色不明地看着年沫离开的方向,不发一语。
樊子扬立在温燃身侧,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说了句,“我猜,这妹子长这么漂亮,举止又这么……怪异!”
“一定是传说中送卫生巾给阿燃当鞋垫的姑娘!”
聪明如杜萧,一个劲点头赞同,“加一!”
宁远:“……”
要你们说!就我蠢我笨我看不清楚么?
他跟温燃十年兄弟,见惯了那些追在好友身后示好表爱的女生,可这么旁若无人自来熟奇葩还怪好看的,真是头一遭……
温燃调整好情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捡起篮球淡道,“不打了,走吧。”
“啥?”
宁远脑子还没转过来,“走?走哪儿?人姑娘不是让你等她么?”
温燃睨了他一眼,“你跟她很熟?”
宁远莫名,“不熟啊……”
“那等什么?”
“诶,不是……”
这戏演了一半不让看是几个意思?
宁远看着好友头也不回地离开篮球场,只得无奈地拉着同样未尽兴的樊子扬和杜萧一起跟了上去。
年沫提着刚从校医院买来的创可贴和消毒水一路跑回篮球场时,早就没温燃他们的身影了。
她长吁一口气,弯腰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儿,然后又朝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看着远处林立的几幢宿舍楼,年沫掏出手机给刘丹打了个电话。
“沫沫呀?怎么啦?”
“丹丹,你知道你们系的男生宿舍在几幢吗?”
刘丹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好像是3幢吧,怎么了?你要去男生宿舍哦?”
“嗯,有点东西给别人。”不等刘丹追问,她迅速说道,“谢谢丹丹,先挂啦。”
年沫挨着数字找到靠近西门的男生宿舍,有些发懵。
虽然蓉大女生可以进男生宿舍,但年沫也不知道温燃他们具体在几楼,找人带又不放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门口漫无目的地徘徊了十分钟后,她还是决定去问问宿管阿姨,没等她进楼道,宁远和杜萧打闹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