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终于降临
昨晚九点钟左右，趁着她父母短暂外出的时候，她偶然瞥见雪之下阳乃和其他几个人快步走过房门口，手中还推着一张床架。阳乃甚至还留意到了鹤见留美投来的探寻眼神，并对她报以一抹含义深远而又略带苦涩的微笑，随后便跟着一名陌生女士以及几位护士进入了相邻的静养室。
然而，这一切发生得极为短暂，在人群中一闪而过的一个画面里，躺在床上的人面貌竟然酷似某个人。
鹤见留美或许觉得这只是巧合，长得有点像罢了。但经过一整晚的思考后，她在清晨时分还是决定悄悄过来查看。那位曾答应她第二天见面的老师，竟然是通过这种方式与她重逢。
“”
当柔和的室内微风吹拂过这位小女孩的脸庞时，她神情忧郁且不安，望着李炎，开口问道：“老师，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个，嗯……其实是这样的，老师被车撞了，摔出去好几米远，还好只是断了几根肋骨，所以现在住院了。”
面对鹤见留美的疑问，李炎一时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说服她，慌乱之间，不禁撒了个谎。他挣扎着想要再次坐起身，这次居然成功了，尽管伤口传来阵阵痛楚，他脸上显露出尴尬的神色，解释道。
然而看着鹤见留美越发忧虑的神情，李炎意识到自己描述的轻微伤势——断了几根肋骨，似乎反倒加重了她的疑虑。
“”
鹤见留美走进病房，走到病床边仔细瞧了瞧，发现那些标着“腹部枪伤”的标签。她觉得李炎老师的谎言很容易就被揭穿了。再看看她此时的状态，再加上李炎的表现、谎言以及身上的瘀伤，她大致猜想到，老师先前肯定回过医院，并且又去做了些不应该做的事。
鹤见留美心中认定老师确实会做出那样的举动，而昨天恰好又是暴风雪天气……种种因素让她疑惑不已，不知老师究竟经历了何等危险的事情。
尽管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悲痛和担忧，但她只是个孩子，眼前这位试图掩饰什么的老师，她并不能直接戳穿老师希望她理解和接受的“真相”。
“知道了，老师，下次要注意安全哦。”鹤见留美低头，表情复杂地应声，跟随李炎的话语走了出去。
“好，我知道了。”李炎倚着枕头，松了口气，觉得终于把事情糊弄过去了，脸上挤出了笑容。
“额头的伤口还疼吗？”李炎关心地询问鹤见留美额头的伤势。
“不疼了，全身都检查过了，医生说明天就能出院。”
鹤见留美习惯性地把手放在腰后，低声平静地回答。
“那就最好了。不过老师的话，可能还需要修养几天，等我出院后，我会先把接下来你要学习的一些数理化知识点帮你梳理一遍。抱歉，有一节辅导课只能暂时由别的老师代课了。”李炎微笑着说。
“下次辅导的事说得未免太早了吧，老师。”
鹤见留美显得没什么兴趣继续听下去，她说：“反正下次只要考试进前五名，老师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对吧？所以辅导的事我们可以过后再说。”
那种轻松的口吻，以及流露出的不耐烦表情，让李炎惊讶地看着鹤见留美，不由得暗自思量，将来她的容貌、天赋和成绩恐怕都会与雪之下雪乃类似，甚至连性格糟糕这一点也会类似，这可真是糟糕透顶了。
“那么，老师您的考试怎么样了？”鹤见留美坐在李炎的床边，好奇地问。
“这个啊……”
李炎满头大汗，心想自己最终还是没能考上大学，归根结底，他已经丧失了给鹤见留美学习辅导的资格。即便在校期间成绩优秀，但这并不是无法考上大学的借口。
“应该是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我很努力了。”李炎心虚地说。
虽说是社会大学，或是家庭蹲大学，或者是宅男理工学院之类的……
“是吗，那就好。”鹤见留美微笑着回应李炎。
她的笑容恬静美好，虽然只是一个小学生，却散发着难以言表的成熟气质，给人一种非常漂亮的感觉。
“等老师去上大学的时候，我也会努力学习的，不让您失望。在此之前，我还有很多不懂的道理需要您教诲，请多指教了，李炎老师。”
鹤见留美站起来，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带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离开了这里，既有想哭的冲动，又有想笑的心情，还有悲伤、感慨和歉疚交织在一起的情绪，但她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回家后要记得好好休息。”
李炎担心她的伤口，站在她身后絮絮叨叨地叮嘱。要是有人看见这一幕，会觉得他一点也不洒脱帅气，倒像是个爱念叨的大叔。
“”
鹤见留美低着头，背对着李炎，眼中却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一直以来，她期盼着某天能遇到一个和自己同样境遇的人，当她真正找到了这个人时，却意识到他们二人已身处截然不同的世界然而，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萌生了舍弃现有世界、走进那个导师所在世界的念头，希望能在那里坚定地前行下去。
午间时刻，久违的好天气终于降临，窗外肆虐的风雪已经渐渐平息。
此刻，在窗户附近的床边，李炎手中捧着一本书安静地阅读着。如今，他的手机损坏，考试失利，身体又遭受重创，唯有读书成了他唯一的消遣方式。这些书籍是由雪之下阳乃上午前来探望时借给他阅读的，全部都是小说类作品，而且多为欧美名家之作，甚至其中不乏刚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包括某位中国作家所著的深刻故事——只是他对此并不怎么感冒。
昨晚，关于成功突袭神谷宅邸的消息也从雪之下阳乃那里传来了。警方在神谷家中发现了大量武器、犯罪账目及证据，因此对神谷组旗下的金融借贷公司发起了刑事诉讼，并牵扯到了多家企业的非法行为，已经逮捕了相关涉案人员。而她的父亲，则利用在千叶县积累多年的关系网与权力，开始了强硬的反击，尽管这只是个开始，但结局已经显而易见。
这个案件并未涉及李炎，显然是雪之下家族有意隐瞒了一些情况于警方调查中。尽管他是县议员，但毕竟雪之下家族在千叶县立足已有数代，其影响力远非县议员级别所能比拟。
另外一则消息是，他的黑色丰田supra已被送去修理并办理车牌手续，据说车辆损坏严重，但庆幸的是主要部件未受损伤，尽管修理费用不菲，但却被当作一种补偿回报给了李炎。
正当李炎聚精会神地看书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一看，不禁脸色一变，原来站在门口的是那位穿着总武高中制服、围着蓝色围巾的少女，神情平静地注视着他，开口道：“二小姐？！”
李炎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位少女竟然也会来探望他。
雪之下雪乃露出烦恼的神色，心想李炎就算总是把她的姐姐叫做大小姐也就罢了，为什么又把自己称作二小姐呢？她真担心有一天自己会对这种称呼习以为常，那时候恐怕也会失去一些什么。
“行了，我也不强迫你，毕竟躺着一整天也会受不了。伤口痛感缓解了吗？”雪之下雪乃解开围巾，关上门，再次看向李炎询问。
“好多了，毕竟子弹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动能，要是我当时穿的衣服再厚点，估计伤势还会更轻些。”李炎笑着答道。
“……听你说话感觉挺轻松的样子，真是让人害怕，你是狂战士吗？”雪之下雪乃坐在椅子上，微微叹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那你下午不是还要上课吗？这样呆在这儿没问题吗？”李炎问。
“这没关系，我只是请了半天假，下午本来就有体育课，也没什么压力。”雪之下雪乃回道。
于是两人之间的对话就这么中断了。尽管以前和雪之下雪乃有过几次见面，但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共同话题可聊；事实上，能让雪之下雪乃感兴趣的谈话内容更是少之又少。如果让他们俩在同一个房间待上几个小时一句话不说，只怕会憋得难受。
沉默了一会儿，李炎不知该如何接话。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提起了一个尴尬的话题。
“如果你需要上厕所，可以告诉我，至于尿壶的事，我会帮你倒掉，别客气。”
雪之下雪乃说着，从背包里抽出一本书，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李炎，语气平静自然。
“啊……”
李炎惊讶地张开嘴巴，他从未想到过，现实生活中的完美美少女居然能面无表情地讲出这样的话。
“不用了，我的伤口是在腹部，不影响行走的。” 李炎赶忙阻止，解释道。
“……是吗，那我就陪你去厕所吧，总之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