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 章 华生重操旧业
自从家里的房子盖好后，华生感觉自己在厂里上班已经力不从心，跟不上时代发展了。年纪大了，手脚也没有以前灵活了，工厂里的先进机器他很难驾驭了。
所以他也想通了，房子盖好就把工作辞了。他上了十几年班，盖房子虽然把大部分的积蓄都用完了，但是家里还是有一点点存款可以供金凤读完大学的。再加上金梅和金玲每个月都会打钱回来。他们俩的小金库越来越富裕了。
辞掉工作后华生想在家里先好好休息休息再作打算。其实他就算不工作，家里也断不了粮。
但是习惯了每天忙碌工作的他，每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全身哪哪都酸痛。他想，还是得找点事来做日子才能好过点。但是入厂不再考虑了。既然打不了工，那就干脆回家把以前荒废的田地开出来种吧？种地他可是熟悉的很，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就算十几年没种过了他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种的！
想好了就行动。他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跟老婆说“老婆，我想回老家种地！天天在家里睡觉太难受了！浑身上下没劲！我回去种点菜种些果树，还能给我们家里人种点绿色无公害食品呢！”
杨氏见丈夫在家里焉了一个月，今天说起回家种地就眼神灼灼地，全身上下好像又充满了干劲，她不好泼他冷水，问:“老家那么久没住人，瓦片都被见吹掉了好多，那里怎么住人呢？再说村里的人全都出去外面工作安家了，你一个人在里面能照顾好自己不？”
“没事儿！我捡点以前的旧瓦修一下屋顶再打扫打扫就能住人！”华生一点不在意。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自己从小在那里长大的，那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得很！
“好不容易从农村出来，在城里安了家。你倒好，居然回去种地！”杨氏想劝他放弃。
“当年想在城里盖房子是想让你和孩子们不要跟着我在农村里受苦。现在我的诺言也兑现了，你和女儿在这里好好享福。我回去给你们种点蔬菜瓜果之类的。有收成了我就带出来给你们！”华生觉得这真是个一兴举两得的好主意。
“那你会不会太辛苦了！年纪大了你还以为能像以前一样呀？”杨氏担心地问。
“不辛苦不辛苦！我种了几十年的地，能有多辛苦我还不知道！现在没事干在家里才辛苦呢！”华生连忙否认道，害怕妻子不同意。
“那好吧。你能种就种，种不了就出来！别逞强！”杨氏叮嘱他。
“好好！”华生连连答应，然后到楼上收拾衣服和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去了。老家十几年没住人，那里的东西早就不能用了。所以要带的东西还不少。
华生拿着一大包东西出去坐车，心里面幻想着一个人在终乡下自由自在的生活，嘴里居然难得地哼着歌。
左邻右舍看到他这副装扮纷纷询问:“华生去哪呢？”
“回老家！”华生答道。
“这么多年没回去了，回去干什么？”
“回去种种菜，种种瓜，种种果！”
“以前种地还没种怕呀？现在城里的日子多安逸啊不在城里享福还要回老家种地！”大家都很难理解他的反向操作。
华生笑笑不解释。种地对于他来说才是最自由的，进厂打工那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现在自己能够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心里才最痛快！但是他没有说出来，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他没必要向他们解释。让他们自己猜去吧！
华生回老家后，金焕把这件事跟几个姐姐都说了。五姐妹虽然心疼爸爸这么大年纪还跑回老家种地，但是还是尊重他的个人意愿。让他先折腾折腾，等他种不动了自然就会打退堂鼓回城里来了。
金梅想得最周到，她觉得老爸每次回家要转几趟不同的车，交通非常不便，时间又长，颠得人又难受。于是她在外面的专卖店给老爸买了一辆嘉铃男装摩托车上好牌照办好手续后让物流公司托运回去。
当华生一个月后出来，看到停在一楼的新摩托车时，眼睛都亮了进来！他以前看到连襟骑摩托车可帅了，他很羡慕！但是那时候他的家人连饭都吃不上，女儿连学都上不起，后来又要供连续供五个女儿读书又要盖房子。只要兜里有钱想的都是家里，这么久了，他都忘记自己需要什么了？现在他想了十几年的车子就放在眼前，怎能不让他意外！
杨氏笑着说:“你女儿买给你骑回老家种地的！”
他爱不释手地摸着车子的每一个地方，双腿叉开跨坐在软软的车垫子上面，认真看了看车头上的仪表和喇叭刹车等等，把钥匙一扭，转动把手上的油门，“轰”一声从后面窜出一串烟，车子却还在原地没移动半步。原来是他想试试刹车灵不灵，看来还不错呢！
他松了一点点刹车的把手，慢慢开出屋外，慢慢加速，然后像一只插上了翅膀的猛虎一样，到公路上咆哮！华生一时快一时慢，感受着自己对车子的控制。此刻，他觉得车子就是他的脚，他想去哪里车子就把他带到哪里，想走多快就走多快，想慢就慢，简直人车合一了！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的味道！现在连空气也是自由的！哈哈……他在心底笑出了声。
女儿果然是贴心小棉袄！真是太懂我心咯！
华生在马路上开过瘾后才慢悠悠地回来。到家被周围邻居看见不免又是一堆彩虹屁袭来:
“华生你女儿真是得力啊！”
“杨氏你怎么教的女儿，教教我们嘛！”
“这个女儿装电话，那个女儿买手机，现在这个女儿又买摩托车！还有一个读大学没出来，要是出来工作了不得给你们买飞机大炮呀！”
……
哈哈……华生和杨氏两个只笑不语。
女儿怎么样自己心里有数，不用别人说。只要她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了。什么高楼大厦，飞机大炮？他们可不想要，要那玩意儿有意义吗？幸福不是用来炫耀的，而是用心去感受的。一家人齐齐整整，平安顺遂比什么东西都强！
有了摩托车的加持，华生再也不用到车站去等班车才能回老家了。他想回就拎着包袱在后座上一绑，开着摩托车，两个多小时就能回到村口。
不过因为从城里到镇上的一段路走的都是闪电一样的盘山公路，注意力需要非常集中，所以到达镇上的时候他在那里找了一间小饭馆吃了一碗以前想吃但舍不得吃的特色焖面。焖面五块钱满满一大盆，香气扑鼻。华生吃得很满足。看看周围:
镇上的街道一如十几年前，没有什么变化，一条窄窄的巷子还是泥土路，一下雨到处都是泥巴。巷子两边是破旧的商店，几间文具店，几间杂货店，几间饭馆，还有几间卖衣服鞋袜的，短短几十米。再进去就是一个小小的肉菜市场了。
镇上平时没有什么人，只有到圩日才热闹。周围村子的农民挑着自家多余的蔬菜瓜果和舍不得吃的鸡鸭鱼肉到这里趁人家赶集人多卖掉，换点零花钱。
华生喝了点水休息了十来分钟又再次骑上车朝老家开去。车开回到村口就没路进去了，因为要趟水过河，过了河走回家途中还要经过五六道小溪，根本没办法走车。
他还是把摩托车停放在以前放自行车的那个亲戚家，然后趟水过河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脚走路回家。
现在回乡下老家的路依然没有通，但是国家也越来越重视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华生想着。现在国家越来越富裕了，农民种田早就不需要交工扣粮了，种出来的稻子全部是自己家的，多好啊！
老家里只剩下他和另一个和他同龄人的人——水生，他带着有老年痴呆症的老妈住在老家。
他老妈是在丈夫去世之后开始发病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就问水生菊英回来了吗？糊涂的时候就叫水生爸爸。之前在城里面住，一开门就会到处跑，外面人多车多的，一跑全家都不得安宁，只能去追回来。最后跑得多了大家没办法了，全家人商量了一下，水生就带她回老家了。在这里她熟悉 ，住了几十年，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周围都是大山。而且可以帮助改善她的老年痴呆症。他们回来后，五婶子确实好了很多，最多到地里看看，走走，还会自己回家了。
所以每次回老家，华生都会买点肉回去，和水生他们母子搭伙吃饭。
一路走进去，以前山脚下绿油油的水稻田早已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路都快被伸出来的树枝给挡住了。他一边走路一边挥着手中的柴刀砍掉长出来的树枝。早上七点钟出发，回到老家才十点多钟。水生今天没下地，在家里慢悠悠地破着几根竹子，像是要编什么东西。五婶不知道在哪里。
“水生哥！我回来啦！”华生还没爬到就远远和他打招呼。
“回来啦？怎么不在城里多住几天？”水生打趣道。
“城里哪有农村好！这里绿水青山，空气清新，连空气都比城里好！”华生大声回答道。
水生笑笑接着破他手里的竹子。
“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早？”他好奇地问。
“你猜？”
“我猜你个大头鬼！快说，是不是坐你连襟的摩托车回来的？”
“对了一半！”
“哪一半？”
“摩托车。”
“哦！这次坐谁的？”
“自己的！”说完把胸口拍得啪啪响。
“哟！真有能耐了！自己买了一辆摩托车啊？”水生不太相信。但是看他一副当然是真的的样子好像又不像是假的。这时候他已经来到了院子上。
“我闺女买给我的！”华生自豪地仰头说道。
“哦……女儿买的，难怪呢！你自己要是买早买了还等到现在？”水李晃然大悟。
“自己买有什么稀罕的？我闺女买才香呢！”华生辩解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不舍得花钱为自己买摩托车。这有损他男子汉的脸面。
“知道你有五个好闺女，别再说了啊！再得瑟就连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水生止住他想夸女儿的话。
“话说你妹妹菊英和我金梅同年，两个人从小玩到大，她现在嫁到哪里了啊？”华生忍不住问。
说起这个妹妹，那是水生一家人心中的痛——早知道她出去打工会跟着男人走，他们一家死都不会让她出去！谁会知道她在外面交了一个男朋友后就跟人家跑了？跑了就跑了，到底是生是死？是不是结婚生子了？连信都不会写一个回来告诉家里人！读了六年书白瞎了！父亲到死都没有盼到她回来看一眼！真真是令人心寒啊！
水生听到华生提起她就骂:“别提她了，说起她我就生气！我们早就当没有这个妹妹了！白眼狼！让父亲死不瞑目！”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华生也听金梅打电话回来说过，菊英去外面打工的第一年就认识了厂里的一个男孩子，说是广东梅州的，那年过年菊英就因为他没有回家过年，第二年直接跟着那个男孩子回家了。到底有没有结婚也没有写过信回来给家里人？菊英的家人第二年就开始找她，金梅也在厂里的人事部拿到了那个男孩子的身份证地址，确实是梅州人。金梅把地址抄写在一张纸上，回家过年的时候放在家里，让妈妈交给菊英的家人。至于后来菊英的家人有没有去梅州找过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就算去了也是大海捞针，梅州那么大，怎么找？
对于这个十七岁就到外面打工两年就失踪了的女孩子，村里人提起来都很唏嘘。后来村里人谁家有女儿外出打工前，家长都会对她们耳提面命，不能学菊英那样一声不吭地跟男人跑了！一时间菊英成了全村人的反面教材。就算后来大家都搬到其他地方盖房子或者买房子了，大家提起她都是很反感的。
对于水生，他之所以愿意一个人带着母亲留在这个山旮拉的地方，是因为父亲去世之前要求回家里住，要落地生根。所以他们就回来了。还有他父亲去世前交代水生有生之年一定要把妹妹菊英找回来。如果找不到就在这里等，等到她回来认祖归宗为止。
加上他年纪也大了，在外面找不到工作，回老家种点粮食蔬菜瓜果什么的，再养几只鸡鸭，就可以生活得很好了！现在农民不用交粮食上去了，自己种多少得多少！他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年，一定把全村的田地都种起来！让他们到外面打工后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