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城里过的第一个春节（2）

    奶奶看着自己的儿子媳妇一家人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也想小女儿了。一个人默默地流眼泪。

    小姑姑在东莞工作，嫁给了一个本地的男人，在那里结婚生子了。

    她结婚前带着还是男朋友的小姑父和他的家人回过一次老家。那一年，奶奶也像杨氏一样开心地忙前忙后，恨不得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未来的亲家和女婿。走的时候还装了好几麻袋山里种的土特产和野生的草药。

    后来生小孩还叫华生送奶奶出去给他们带了几年孩子。直到外孙上幼儿园华生才去接奶奶回来。

    可是自从小姑姑结婚以后，小姑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就算是过年，别人初二回娘家，她也没有回来过。虽然她有年假，但是路途遥远，孩子和小姑父都不愿意走那么远的路回去探望她。奶奶亲手带大的外孙终于还是和她离了心，再也不记得她了。孙女她一个都没有带过，却给她买了衣服和暖手袋……

    小姑姑托金娣带了很多营养品给她，还带了200块钱给她当零花钱。可是她连门都很少出去，更别说花钱了。平时的吃喝拉撒住都有儿子准备好，她根本花不出去钱。她要的是看看女儿，看看外孙，看看那个娶走了她最疼爱的小女儿的女婿！她生病住院他们都没有回来看过她，说要上班养家，回来一趟太远了请那么多天假会被老板炒鱿鱼的。她不敢拖累女儿，怕自己耽搁了女儿的前途，平时无论多想她都在心里忍着。但是今天她终于崩溃了！

    奶奶“嘤嘤”地哭着，自言自语地说着自己以前怎样一个女人带大几个儿女的往事，说着说着又骂起了爷爷，越骂哭得越厉害。但是爷爷留在老家一个人过年，没有出来和他们团聚。奶奶怎么骂，他也听不到。就算他听到了，估计也早就听腻了。

    奀姑和华生兄妹两个连忙哄她，说小姑姑不是不来看她，是她被老板看重连年升职，事儿太多了脱不开身，等她闲下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看她了！只可惜一直到奶奶去世那一天，她都没有等到小姑姑。这都是后话。

    奶奶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平时有两个儿女在身边照顾，在他们的安慰下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再也不会劝说金凤她们几个孙女不要读书了。她的小女儿就是听了舅舅的话读完了初中，现在在外面工作才能获得老板的赏识。而且几个孙女都很孝顺，平时有什么好的都会第一时间给她送来。想想以前杨氏那么困难，差点因为粮食失收全家人饿着肚子去山上挖土茯苓卖，自己却冷眼旁观，真是后悔莫及啊！

    杨氏知道婆婆哭了一晚，叫几个女儿白天多去跟奶奶说说话。她知道婆婆是一个爱热闹的人。虽然有奀姑天天陪在身边，但是奀姑嘴也笨，平时不会哄她开心，只会默默地做事。吃饭的时候叫一声，洗澡的时候叫一声。平时母女两个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华生就更别说了，三小时憋不出一个屁来。

    金娣带着几个妹妹天天到奶奶那里说话。每天能听到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奶奶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们也会经常叫奶奶讲故事，讲她小时候在娘家的事，讲她怎么跑到那么偏僻的山沟沟里去的？怎么认识爷爷的？以前的地主家是什么样的？奶奶不但不觉得烦，还会很详细地给她们描述。

    说起过去，奶奶已经没有那么沉重了。她轻松地说着以前的一切，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无关。

    她学会了放下过去，学会了接受命运的安排。

    不知不觉到了年三十这天，大家都在家里帮忙准备年夜饭。

    出租屋外面一早就烧起了炉子，炖鱼，炖汤，蒸扣肉，烧水烫鸡毛……火没有熄过，一直烧得旺旺的，好像意示着这个家会在新的一年红红火火，运气旺旺！

    最后上桌，十菜一汤。有钱有肉，有菜有汤。因为和姑姑一家住得近，两家人做好菜后，把桌子拼在一起，吃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夜饭！看得隔壁出租屋里的人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