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下班
“哟～，你倒是把办公室内开会的内容猜的通透，连直播带货都晓得。”
“网络风气嘛～，直播带货的工厂多得很，什么卖梨膏糖～什么电风扇的，各个挣大钱。”
老陈搓搓手，仔细想想，“直播的人员需求就只需要长得好看就行？”
“你这不废话？难道说，直播把你送上去？那还不得吓死人，谁谁谁，那个工厂直播带货将什么神农架野人请了出来，大新闻～嘿！一看，吓死个人，这电子厂背景大的有点来头，怎么滴把外星人都给请来了。”
王经理满脸鄙夷，老陈却还是在一旁陪笑，对自己外貌羞辱，并不在意，在意又有什么办法？他骂你丑，你还能奋起反抗还是咋滴？做人就别把长相看的太重要，老陈自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心里头那几滴墨水才华。
“走了～走了，里面的员工先安抚啊～，通知一下过几天会放假。”
王经理摸了摸肚子，准备办公室去换件衣服，难道要挺着个肚子去“空调房”？，摸摸头发，虽然只有枯草三两根，摩丝～发泥还是少不了，厂房太热～发泥都化了，嗅嗅～，有股臭味，不行～，得去洗个澡。
“记住，你在工厂里找几个员工，嘴巴大的、爱说话的，告诉她们，这假期本来只有两天的，就说是王经理据理力争，为她们多争取到了一天，让她们宣传宣传。”
“领导我都懂，让他们对领导心怀感恩。”
老陈背对王经理，抽搐嘴角，这死胖子是真会见缝插针，明明是厂里的安排，他几句话，功劳全归他。
这胖子猴精猴精的，特不是东西，就去年，他也这样做过，厂里评优秀领导，这胖子年年第一，特爱这些虚名，组织什么演唱会，他声音特爱跑调，多来米发梭拉西～调调都搞不准，他硬要塞进合唱团里，这么多人站讲台上，他一个人的身形能抵两个，特显眼，去挣名次，还必须是第一～第二。
挣不到？那不行，动用关系，左走走，右走走，老张你抽烟不？
老李，送你家孩子的新书包，好看不？
刘姐，瞧～，这苹果，给你老公买的。
送礼就送礼，还舍不得用大钱，四五六十块，没动用过百元大钞，就打发了……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第一第二，那神气的、面子光荣的～，走路神气还带风，两步恨不得当一步走，地上的有小石子挡路？奶奶的，谁允许？故意用脚踢，发出哐当、哐当、哐当的声响。
一有这样的声响，电子厂里的人都知道，是那位大肚子领导来了。那豆豆鞋，小石子的碰撞声，已经形成肌肉记忆，除了下班铃声，就是这个，最令人印象深刻。
七点，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刘富井伸了个懒腰，一拍顾锋肩膀，小时候父母曾说：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哎？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在我心底安装了摄像头？”
顾锋瞥了眼刘富井，又赶忙将目光收回，使劲捶小腿，站姿久了，里面仿佛有虫子遇见雨天正搬家。
“什么钱难挣，钱难挣吗？我们的工作不是很简单吗？”顾锋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手帕，充电台灯从流水线前头到这儿，几经转手，全是别人的手汗，一股味儿～
将手帕一扔，气得跺脚骂娘，“就是太简单了，简单的困难！累死爷了～”
“你这叫累？”
刘富井用手臂碰了碰他，指着一旁的小胖子黑皮体育生，正偷摸着流眼泪，同他一起的，关公瘦高个在半小时前就已经跑了。
真是患难见生死，艰苦见真心。
小胖子正抽搐，不是，干嘛一进电子厂，怎么都欺负我啊～，那脸上长痦子的线长老陈，还有刚认大哥的关公瘦高个……
就在半小时前，关公瘦高个看了几眼手机，女朋友的电话快要打爆了！！！假如将事态紧急情况以颜色分类，真就是十万火急、刻不容缓，红色警报！红色警报！这种情况，真紧急的要打120急救电话，或是蝙蝠探照灯摄像天空，呼叫蝙蝠侠……女朋友电话错过了四五个，她会怎么想？不行～，得赶快找个机会开溜。
巡视四周，老陈不在，真被领导叫去谈话了？耶～，这领导人还怪好的勒，现在开溜？他回来了怎么办，这不像是在学校，自己是个刺头，老师包容性极强，这老陈不一样，撞见你开溜，恨不得拿出屠龙大宝刀追着砍。
就说自己是上厕所去了？可工作得有人做啊～
望向正哭哭啼啼的小黑胖子，拍他的肩膀。“哎～，也别太伤心了。”
小胖子回过头，呜呜呜～，自己能不伤心吗？倒霉背着倒霉到了家，倒霉透顶，进个电子厂，跟唐僧背着小书包上西天取经似的，一难接着一难，难难不重样……
“兄弟我懂你，被针对了谁都不好受，但你也要打起精神来呀！”
“你说的对，我要打起精神，打不倒我的，只会使我更强大！”
黑皮体育生用手擦擦了擦鼻涕，心里的陈浩南，又跑不出来安慰他，让自己重振精神。
眼泪鼻滴，随手抹在衣服上，这可把关公瘦高个恶心坏了。可有求于他，还是忍着恶心，凑近他的跟前。
“我俩拜个把子，认兄弟吧～”
“什么！”
先拍桌子，后蹬腿，古人曾云：人生长短，先苦后甜！合着伙，刚刚收到的委屈是为这儿开始铺垫。
“老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大了。”
黑皮体育生，急得快要下跪，一扫前边阴霾，眼含热泪，他是谁？职中龙头小霸王，顶顶大名，比自己之前在学校认得大哥还要厉害，大将军碰上小将军，谁的拳头硬一些？毋庸置疑，跟着谁更有前途？这还用说。
摸了摸口袋，估量着自己身上还剩多少钱。除了送他烟，还能请他下馆子不，表忠心就现在。
从今往后，在职中小霸王手底下做事，需不需要给自己也取个神气的外号？
“诶～叫我老大多生分？搞得好像我俩有地位高低之分，咱平辈，同地位。”
关公瘦高个扶起他的手，小胖子一副相见恨晚，痛彻心扉的模样，“有件事儿，得需要你帮忙，也没多大……”
“什么事儿？”
黑皮体育生一愣，“大爷的骑车当壁虎”真特娘的是装蒜！合着伙你开口要和我当兄弟，是在这儿等着下套了。
“你就说帮不帮吧～”
“帮～吧～”
“那就是帮咯～”
关公瘦高个笑眯眯，从口袋里掏出厕纸，“蛋疼的，我肚子有点疼，想去上厕所，可这的厕所人有点多，有点堵～”
“然后了？”
大爷的！先给甜枣后大棒，我喊你大哥，你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现在了？不就是要我替你工作吗。
厕所人多？你屁股连着厕所摄像头了还是咋滴，去都没去过，就满嘴跑火车，还不是着急和女朋友打电话，想提前离开……奶奶的！你一撅屁股，五香麻辣屁！什么味儿我都知道。
“你不会是想拒绝吧？我俩不是兄弟吗，这点小忙都不帮，那还当什么兄弟。”
“可是，挺累的～”
“累啥累，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说白了，你就是不想帮……帮不帮！一句话。”
双手叉腰，带着怒气，气势要足。就像是抓小三，得需要道德绑架，要他打心底里认为，他不帮就是错的，帮了就是对的。
“没多累，你看～”
关公瘦高个做了一遍示范，他俩的工作一样，就是两个人的工作量变成一个，这么简单，难道他还不行吗？
“快快快～，时间不等人，我要上厕所！”
看了眼手机，不等他拒绝，一把将他扯在流水线上，强迫开工。
“啊～，你还会回来吗？”这小胖子，真就是个狗屁事儿多的主。
“回来～，回来～，铁定回来。”
关公瘦高个敷衍几句后，一溜烟，脚底好似摸了开塞露，瞬间没影儿，只留小胖子在飞速运转的流水线前凌乱、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