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双城篇·4
奉火仪式在昼辉族的大广场举行，说是大广场，其实同样是一片草原，只不过守卫多了些。
大祭司的职责是主持仪式并转移圣火。
昼辉族对大祭司的人选没有身份限制，咒术师或是独角兽都可以，从整个族群里选出七个孩子，参选者从十岁开始进入圣堂苦修，到成年时有一次退出的机会，大祭司的人选每十年更换一次，允许连任。
澹止已经准备完毕，她在心里重复奉火仪式的过程，去圣堂取火种。
她要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整个王族和圣堂里主要人物的名字，奉火仪式的步骤和细节，仪式中祝祷词的内容等等。
本就彻夜未眠的澹止努力保持头脑清醒，可还是被老师伊奥看出了端倪，她是圣堂的主要负责人，平时会教习大祭司候选人。
女人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衣衫整齐，此刻正十分严厉地凝视澹止：“埃莱尼，听说你昨天在古籍所彻夜未归？”
看来埃莱尼是大祭司的原名。
这位老师在圣堂德高望重，她并不对澹止使用尊称，也不等自己回答继续斥责：“你明知道自己今天要主持奉火仪式，还熬成这副样子，最近是不是太松懈了？！”
熬得很严重吗？澹止就着伊奥身后的镜子看了一眼，半人马的皮肤白皙，显得她眼底的青黑更甚。
她的举动更惹恼了老师，伊奥拿着书想敲头，又碍于有守卫在场，只能喃喃念出一句咒语，把手掌按在澹止的额头上。
这是非常奇妙的感觉，仿佛有股充满活力的能量涌进四肢百骸，澹止精神为之一振，所有熬夜的不适都消失了，现在的她只想跑到外面草原上跳舞。
看来这位伊奥老师虽然严厉，还是很关心学生的嘛。澹止是个称职的演员，冲对方露出个乖巧的笑：“谢谢老师，下次不会了！那我去取圣火了。”
伊奥无奈地点点头，目送她进到圣堂的中心房间。
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一日，澹止就见到了任务物品，让昼辉族和蚀耀族打破头的火种。
由能量凝聚而成的圆球里，一簇蓝白色的火焰静静燃烧着。澹止知道，外面的圆球是保护盾，由昼辉族十位最杰出的咒术师通力凝聚而成，容器的能量取自火种也保护火种，形成巧妙的平衡。
单是肉眼看去，入目是一片冰蓝色，并不觉得火种有多么炽热，可当澹止靠近到两米内时，周围的空间温度猛然升高。
火焰的温度已经被护盾隔绝了大半，澹止得以用双手捧起圆球。在捧起火种的一瞬间，澹止感觉到跟空间缝隙中的杂念相同的能量，她凝神看去，淡蓝的火种中间有小团正在无限变化的烟雾。
没有人能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火种，也没有人能够直视火种这么长时间，过于明亮的冰蓝色火焰，无论是独角兽还是咒术师，看不多时就会感觉到灼痛。
澹止只看到里面的烟雾就闭上了眼睛，这样看下去眼睛会受伤，她不能确定现在这幅身体是否是自己的本体。
此时，伊奥在外面问：“你在做什么？还不抓紧送去广场？”
她答应着，捧着火种向老师行礼后，展开翅膀，飞往广场。
昼辉族最大的广场上已经人满为患，几乎所有人都保持着半人马形态，完全是人类形态的咒术师们则三两成群，在一边交流。
这处广场由白色岩石铺就，平整的石块和翠绿的草原拼接，俯瞰时能看出是圣火的形状。广场周围由半人马士兵看守，天空中也有士兵在飞翔巡逻，而广场最中间被围出了一片空地。
远远就能看到广场中央站着几个人，最中间的女性人类头戴王冠，手持一柄金色法杖，她正在跟身边的半人马说话。澹止知道，这就是昼辉族的王——阿纳斯·阿雷提。
女王身侧的小儿子，也就是昼辉族的小王子，是个年纪很小的男性半人马，抱着双臂站在一边，十分不屑地看向一边。
正在跟女王说话的女士身着轻铠，正严肃地点头，澹止知道那是二公主杰利亚。
在接近广场中央时，半人马士兵们已经为澹止让开一条通道，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王族，统统停下手边的事情，仰头迎接祭司和圣火的到来。
轻巧落地后，澹止先是把火种放在生活台上，随即向女王行礼：“女王陛下，向您致敬。”
仪仗队就位，广场上不再有人进出，所有半人马都安静下来，殷切地注视着圣火。澹止注意到，圣火坛旁边站着的是塔西娅，她一直在看自己，两人相视一笑。
塔西娅手上捧着一个大托盘，里面有奉火仪式第一步要用的东西。
女王向众人做了个手势，对澹止道：“辛苦你了，埃莱尼。今天要用的是法妮的角，请你见证这位年轻人成为咒术师。”
澹止点点头，转过身面向所有人，拿过旁边准备好的道具：一把清香的泥土。她抓起泥土洒向火种，大声念道：
“感恩圣火，赋予我族丰饶土地！”
距离近的人都能看到，其实泥土只抛洒到护盾附近就被融化了。昼辉族的所有子民都大声重复：“感恩圣火，赋予我族丰饶土地！”
紧接着，澹止又拿起一小把青草，点了点碗里的圣水，掸向圣火。
“感恩圣火，馈赠我族五谷丰登！”
同样的，子民们也跟着重复这句话。
最后一次感恩，澹止从托盘里拿起一根独角兽的角，它才刚被砍下来不久，断口新鲜。这是澹止第一次看到角，不由得多注意了几眼。
圆锥形的角顶端极为锐利，上面有微不可见的螺纹，整个角呈现出一种液体金属的质感，手感应该十分丝滑。
塔西娅身边的半人马女孩面色苍白，走上前来。
澹止双手捧起那根尖角靠近圣火，低声道：“感恩圣火，赐给我族无上力量！”
圆球形护盾打开了，那根角慢慢漂浮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中被融化。不多时，带着纯白色荧光的灰烬飘了出来，澹止后退一步，对着那个叫法妮的女孩道：“去吧，孩子。”
法妮回归到独角兽形态，角化为的灰烬缓慢在她身周铺散开，为她重塑人类躯体。
一位新的咒术师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