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重回梦境(四)
黑色商务车不知何时停在身边,走出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衬衫西裤,是最寻常不过的白领打扮,青年抱歉地点点头:“请上车吧。”
澹止心中疑惑,思来想去,发现自己跟这个世界里的交集只此一处,还是决定上车。
把裁时握在手中,澹止跟青年上了车。
黑色商务车很快开走了,澹止站过的路边空下来。可也只空了几分钟,一个穿着银色裙子的澹止再次出现在原地。
她神情恍惚了一瞬,略带惊奇地打量这座城市。而后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她身边,车上的青年笑着道歉,接走了她。
没过一会,新的澹止再次出现,如出一辙的商务车……
街角的音乐人一直在唱歌,仿佛无人注意这一幕。
商务车上,青年首先破冰:“澹止小姐,我是沈思,接下来的专属旅游方案就由我负责,你可以叫我小沈。”
当前似乎没什么危险,澹止稍微放松警惕,黑色商务车在城市中穿行,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前。
“我先去为您办理住宿,您可以欣赏城市景色,请稍等。”
欣赏景色吗?有什么好……澹止抬头望去,高架桥上绿荫如瀑,一路盛开巨大的渐变色绣球花,写字楼的玻璃极为明澈,暖色灯光透出,又是另番别致。
城景结合,实在漂亮。
“澹止小姐,好了,跟我来吧。”
沈思拿着房卡带她进电梯,澹止不经意问:“你是毕业之后就干这一行的吗?”
青年愣了愣:“哦,不是,我大学学的土木工程,但是我不喜欢对口工作,就改行当了导游,家里——”说到这,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家里虽然不是有钱人,但也不用我赚钱养。”
澹止点点头:“那这几天就拜托你了,我看来旅游的人还挺多的,我们这样的商务车过去好几辆。”
沈思把后几天的行程发给澹止,让她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澹止最初出现的路边,不知道第多少辆黑色商务出现了,青年下车,很久没有开口。
新的澹止看过去,立即发现异状,他的头发好像融化了,跟头皮一起化成黏液,正顺着头颅流下来,可青年还是坚持开口了:“澹止小姐,实在抱——歉——,塞——”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融化了。
澹止冷静地向后退了一步,掏出扇子横切过去。青年的身体被破坏,几秒钟内就融化掉了,流进了排水口。
她想了想,朝最近的一家酒店走去。
这一天,在城市的各处酒店里,一共入住了一百六十九个澹止。
酒店很高档,入住体验也不错,只是澹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自己,始终没有睡得太安稳。
白天的导游似乎没什么异常,危险说不定在其它地方,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衣躺下。
第二天的行程是博物馆和双子塔,沈思早早在酒店大堂等她,笑着迎上来:“早上好澹止小姐,昨晚休息的好吗?”
“不错。”澹止上下打量他一眼,又重新审视一遍。
两人坐上车,沈思为她介绍博物馆的收藏物,澹止点头:“你好专业啊。”
沈思笑了笑:“毕竟大学是学这个的,没能去博物馆当讲解员还挺可惜。”
“你是说,大学专业是历史吗?”
“对啊,老师还带我们去挖出土的文物……”
青年没说完就自己停住了,神色坦然,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啊,是错了吗?”
他知道!澹止眼神锐利,杀机尽现。裁时扫出银芒斩向沈思。
衬衫西裤里不是人类血肉,而是类似肉色的浓稠液体,少了外面壳子的支撑,登时流了一地。
澹止跳车,黑色商务却也没停,开走了。
关卡重新恢复了平静。
什么情况,就这么简单?她莫名觉得紧张,警惕性已经提到了最高,过了一会,身后有个女孩问她:“请问,是澹止小姐吗?”
她也穿着相同的衬衫西裤,鞠了一躬:“那个,沈思说您和车走散了,让我来接您。”
高度紧张的澹止已经认定,现在跟沈思有关的都是关卡的一部分,想也不想,挥舞裁时切断女孩的头颅。
本以为又是同样的空壳,谁想血液从女孩脖颈喷射而出,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澹止睁大眼睛,少了些自信,怀疑地看向尸体:触手温热,是货真价实的活人。
怎么回事,沈思附身了这个女孩吗?他的本体在哪?这个女孩属于关卡还是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她杀错人了?
脑子很乱,她需要冷静下来,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
无视周围的尖叫和异样目光,澹止收起裁时,大步离开案发现场,她要换一家酒店,起码脱离沈思的视线。
她不认为刚才那一下就能杀死敌人,反而是自己状态糟糕。
精神混乱的澹止大步向前走着,却听见前面传来尖叫声。这么巧,前面的街角也出现了骚乱,所有人四散而逃,正前方出现了一个穿银色裙子的女人。
澹止愣了愣,任由她冲自己跑过来。
来者手里捏着一把滴血的扇子,扇面上有不停晃动的涟漪,不是澹止又是谁?
那女人像照镜子一样看到另一个自己,也愣住了,脸上的恐慌尚未消失,甚至有一道泪痕,把脸上的脏污冲出一道白色。
她身后不止一具尸体,全是关卡里的市民,排水口流走了最后那点粘稠脓液,隐约能猜到刚才的情况。
“救、救救我——”她哽咽了一下,眼泪再次流出,裁时也“当啷”一下掉落在地。
眼前这幕实在可笑,澹止从来不会哭,更不会哭着向别人求助。
哭泣的澹止想要抓住对方的胳膊,却发现双手沾满鲜血,她扯起裙边,哆嗦着开始擦手。却见眼前银光一闪,那把一模一样的扇子在眼前舞过。
女人冰冷的眼睛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吐出两个字:“赝品。”
粘稠脓液从银色长裙里流出,她已经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