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高三十八班。

    在去教室的路上，温尔渊听他肯定的语气，还是建议他先去问问同宿舍的其他人，比如他们今天有没有收衣服之类的。但一天下来叶程问了一圈，得到的都是自己起来就出门去了，并没有去阳台取过衣服的答复。

    如此便可证明，他的夏季校服确实丢了一件。在回宿舍点着阳台上挂着的清清楚楚的五件短袖，唯独少了他的那一件。

    温尔渊先是猜测：你每天是晚上回到宿舍才洗的澡和衣服，洗完之后穿着的是自己的衣服，第二天要穿校服也是到阳台上取下来的，有没有可能并不是两件同时存在？

    叶程歇在宿舍的椅子上，两眼无神回忆，他肯定自己绝对是从家里带了过来的，甚至两件换洗穿了三个星期。

    温尔渊再度猜测：难道昨晚风一大，它被风吹到楼下去了？

    叶程站在阳台往下望，凭着两眼15的视力，也没在宿舍楼下的花坛里找到那白色校服的踪影。他又想着，是不是有可能掉到花坛那半人高的植物底下去了，便在离开后绕着宿舍楼下找了一圈，但却也没个踪迹。

    波折了两趟来回，他只好又在温尔渊的建议下，去文化宫买新校服。好在高一新生入学，文化宫里还有夏季校服的存货。

    买到的时候，叶程还在心里庆幸，如果这个结局是相反的，他就只有一件可以穿，每日更换是必须的，但如果碰上了雨天，就会吃大亏。雨天的夜晚，校服没干得那么快，他可不想穿着湿哒哒的校服上课。

    到了这天的夜晚，洗漱完毕之后，叶程在阳台上洗了他那两件校服。早上挂着的是满当当的晾衣架子，现在都被主人认领收了回去，只余下他的，两件白色的布料高挂着，也算成双结对。

    在他之后洗漱的温尔渊出浴室时，热得只套了件短裤，上身在里头闷着没套衣服，结果出来就被空调冷风吹个正着。等他哆嗦着穿上自己的睡衣，转头就看见叶程坐在上铺，乍一看是腿敞得老开。

    他转了下自己的眼睛，才看清叶程是一种盘起腿的姿势。他的手肘支在一边的腿上，压出一大块红痕，而眼睛是望着阳台的方向，以一种在发呆的姿势。温尔渊于是问：“看什么呢？”

    维持那姿势不知道多久的叶程才如梦初醒般，他先是摸了一把自己的腿，可能是觉得冰了，拉过被子盖上，他说：“在思考它们明天会不会干。”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叶程还在纠结他的衣服不翼而飞这件事，温尔渊看着其余已经躺下的舍友，在阳台把自己的衣服晾下之后，就回来去开了那盏橘黄色的壁灯，“放心吧，外面气温高的。真要不干，套身上一会儿水分就蒸发完了。”

    叶程则是在日光灯被关掉的那瞬间躺下。他拉着自己那条嫩绿色的空调被盖在身上，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静止在一点上，“知道了”，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很珍惜这个到九月份就会被断电的空调冷风。

    这时陈卯也吱声，他用这一天的零星线索拼凑起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他声音从阳台门那边的方向传来，“虽然我们都没拿错，但不见了也真是怪了。要真没找到就算了，就当旧不去新不来哈。”

    翌日温尔渊比叶程起得早，在外面抬手感受了两件衣服，拿进来的是那件新的，他对着坐在床边昏昏欲睡的叶程说：“新的这件干得比较快，可能是挂得离空调外机近些。”

    他穿着这件新的校服，被安慰也算新气象。这衣服新在前襟的瑞中的配色条，配上他那张没睡醒有点茫然的脸，温尔渊倒是有种看见新生的错觉。

    有这错觉的人也不止和他朝夕相处的温尔渊。

    当他们停留在教学楼的一楼，温尔渊正在翻看叶程的领子时，他们被一个陌生的女生拦在了面前。

    叶程本是走着，他这一天一直觉得这新衣服的标签摩擦着他的后脖颈，在课间让温尔渊帮忙找剪刀把那标签剪下，才觉得减轻了异物感。

    可惜当他站起来走动时，那块被剪掉的地方又开始做作，当他终于下到楼底，还是忍不住让对方看看那标签是不是真的剪干净。

    温尔渊翻着他的领子，他确定自己在上午已经把那标签处理干净，他用手指在那处自己感受了几下，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触感，他说：“我真的剪干净了啊。”说完还未抬头，就看见有个人影从他们旁边经过，他没去注意，直到一道女生响起，她说：“同学，你好，我想请问一下……”

    他们两个一起抬起头，发现一个女生站在他们跟前，抬着头看着他们。她身着崭新的校服，脸上还带着股稚气未脱的天真，她很是诚恳，话语里也带着几分羞赧，她说：“同学，我想问，你是在几班的啊？”

    温尔渊一听这话，就埋头在叶程的背后，他无声忍笑。只是他的头都没抬起来，装作自己不存在，独留叶程面对这种尴尬的场景。

    如此，叶程只好先如实回复：“我是十八班的。”

    那女生挑高了眉毛，有点讶异：“我是十七班的，这几天怎么都没怎么看见过你诶！”

    “……高三十八班。”

    从叶程背后探出头的温尔渊唇因为憋笑，上嘴被他抿得很薄，梨涡倒是憋得很深。

    叶程余光瞄了他一眼这么不正经的样子，有些无奈。

    但温尔渊刚补充完这句，那女生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脸，她结巴着说：“对对对对对不起学长……打扰你们学习了！”但她说完之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僵持在原地，只有头埋得很低，脸颊和耳朵像染了一大朵烧火云。

    “我们是不是看着好青春？”温尔渊笑眯眯的，他打着圆场，“开心的哦。”

    “嗯！是的，”女生点点头，她想出了要离开的告别语，她说：“那祝学长们学习顺利！我先走了！”说完，就转过身往高一的教学楼走，她走的步伐坚定，但是如果没顺拐的话就好了。

    经过这无厘头的闹剧，叶程也暂时忘却了后脖颈的不舒适，温尔渊边走边感慨：为什么高三生就会让人觉得是洪水猛兽呢。他开始缅怀：高二果然是黄金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