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玄修道人
为首那人还依稀认得眼前这位少年,正是堂主交下定要搜的人,不料将近一年,又在旗峰谷出现,喜得咯咯怪笑道:“好小子!你居然又来了,乖乖地跟爷们回去吧!”余众吆喝一声,立即蜂拥而上。
白刚由那伙人服饰打扮上,知是天龙帮的人物,不禁冷喝一声:“替我滚开吧!”横臂一挥,十几个壮汉顿时纷纷摔开数丈,此时,他得意已极,一声长笑,身形电闪登峰,取准十方镇方向,飞腾而去。
要知他为了习艺,忍心放下萧楚君和何通,一别经年,此时功成艺就,怎不归心似箭,向知己,向至友,报个喜讯!
那知他刚到一处市镇,即见暮色苍茫中,有个白衣纤影,一闪入镇,不禁“咦”一声道:“皇甫姐姐怎也在这里?”
他虽然急着要回十方镇,但已发现皇甫碧霞在这镇上,怎好不先见一面?想到皇甫碧霞以前曾经为他辛劳,为他焦虑,替他挡灾,说不定有要事才到这市镇里来,自己正好助她一臂,忙收起绝顶轻功,放开大步,入镇寻找。
那知他走尽几条大街,却不见皇甫碧霞的踪影,忽然侧里“咝”一声风响,反手一接,已抓到一个纸团,打开一看,即见上面写着:“堂堂须眉,何以言而无信,今夜三更,候驾于七里溪,如君胆怯,尽可不来。”
这分明是一张挑战书,而被约的人似曾有爽约行事,白刚始终不明白自己几时与人有过节,本待不加理会,却因书中措词傲慢,而且又要寻找皇甫碧霞,索性暂宿一宵,顺便查看这桩奇事。
他摸摸身上还有一二十两碎银,总够花用十天半月,于是,走进一家客钱投宿,洗去风尘,即向店伙河道:“你们这里有个地名唤做七里溪,离这里多远?打哪个方向走?”
店伙闻言一惊,怔了半晌才道:“相公可是要去七里溪?听说那地方常常闹鬼,就是青天白日也常有厉鬼出现,一到黄昏,更是没人敢走。”
白刚独处荒山幽洞经年,那还怕鬼?笑道:“谢谢你的好意,请告知去向就行!”
店伙见这位斯文诌诌的公子哥儿并不在意,也笑笑道:“那地名虽叫七里溪,其实离镇有三十多里,也没有什么溪流,走出南面镇口不远,便可望见乱葬岗的墓地,再过去一箭远近就是猴子岭,翻往岭下,有一片鹅卵石狭谷,就叫做七里溪……”
白刚听那店伙绘形绘声,七里溪严然就是妖魔鬼怪麇集的地方,料知定有蹊跷,反而暗自决定非去不可,当下吩咐店伙代买一点酒菜,以备在房里独酌。
少顷,店伙把酒菜带来,却又嘻嘻笑道:“相公!后面有个客人,也向小的打听在七里溪的路,小的将那边闹鬼的事告诉她,她说反正要去捉鬼,你说这事怪不?”
白刚微笑道:“那客人可是道爷?”
“如是道爷便不奇怪了,那人是个姑娘。”
白刚灵机一动,忙道:“可是一位十几岁的白衣姑娘。”
店伙点点头道:“相公敢情和她认识,她正是一位白衣姑娘……哦!她可长得真美!”
他自觉说溜了嘴,笑了一笑,径自走了。
白刚暗道:“难怪满街寻她不着,原来她反和自己同宿一店。”他高兴起来,忙往后院寻找。
后院一共只有两间厢房,一间无人住宿,锁了房门,一间灯光摇摇,由门隙漏出。
白刚毫不犹豫,走向有光的一间。先敲敲房门见没人答应,随后轻轻唤一声:“皇甫姐姐!”但仍没人回答,他不免疑惑起来,由门隙望去,又见房里空空,几时有皇甫碧霞的人影?
他还以为自己找错了房门,往前厅问明店伙,知道并没有错,猜明她可能又往外面去了,打算先回房去,过一会再来,那知回到自己房中,即见桌上留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妾已去远,不必再寻,七里溪之事与君无关,幸勿前往涉险。”等二十三字,并没有署下姓名。
这可把白刚搅糊涂了,由字意上看来,留字的人不但对于自己的意向了解,而且甚为关切,理应是皇甫碧霞所为,但皇甫碧霞既知自己在此,为何避不相见?再则,她也不该用那样亲昵的一个“妾”字。
然而,除了皇甫碧霞之外,还会有谁?白刚思忖良久,还是找不到答案,最后还是决定往七里溪探个明白。
二更刚过,白刚穿窗而出,展起轻功,依照店伙指示的方向疾奔,不消多时,已翻过一座古木参天,大雾弥漫,气象阴沉的大岭,即见一处长形夹谷,果然尽是鹅卵石的地面。
白刚停身谷中,除了风声萧萧,使人起孤凄之感而外,并不见有往何异状,暗笑那店伙未免大惊小怪,故意吓人。
那知正在思忖间,忽瞥见两道黑影疾射而来,白刚微微一笑,肩头略晃,身形已落在二十丈外一株高树上面。
刚练成五禽奇功,首次与高手对招,见一剑迎喉而来,竟拿不定如何化解才好,再则曾经说过让对方三招,百忙中只得把脖子一偏。
哪知他勉强避开咽喉的剑尖,古玄修手腕微微一翻,剑锋即如银光下泻,向他肩膀劈落。
白衣少女不觉惊叫一声,一步纵出,不料身子尚未到达,却见玄修道长一剑劈空,敢情用力过猛,竟是前冲一步,才定得住身形,白刚却是好像未曾动过身子,仍然站在原地。
这一个奇迹出现,白衣少女芳心一阵狂喜,然而,一种无名的愁绪,却又迅速登上心头。
原来白刚情智急生,意念立动,即时施展出“蛇游”的身法,单脚着地,身子左右一晃,即已让开一剑。
古玄修料不到对方身法恁地轻灵,自己一招两式可说是疾伦无比,不但被他避开,而且使自己出丑,羞怒之下,剑势一收,向上空划个圆弧,身形一动,反手一剑,竟由白刚身后横扫一剑。
白刚能让开一招,信心大增,滴溜溜身躯一转,以古玄修作为中心,顺着剑势又绕回原地,因他身法太快,看来仍是身形未动。
古玄修一连两招俱吃白刚避开,而且看不出对方如何走避,不禁暗惊道:“前次在金山寺相遇,这小子身手虽是奇快,却不及今天这般诡异莫测,要是第三剑还迫不了他还手,本派阴阳剑法的威名就要丧尽……”
他一想到为了昆仑一派的威名,杀机更浓,运足功力,聚集剑尖,迫出一蓝一白两道剑芒,忽然暴雷似一声厉喝,身形直拔五丈有余,随即见一蓬十丈方广的光网,猛罩而下。
这一招“阴阳交替”乃阴阳剑绝招之一。白衣少女不禁惊叫一声:“小心!”
那知这边叫声未落,但见青影一飘,“嚓”一声响,古玄修一柄宝剑已连柄带剑插进地面。
古玄修气得面如土色,狠狠一掌,劈向自己顶门。
然而光影一闪,白刚已紧握对方手腕,从容道:“道长且莫气恼,你我素无仇恨,前此取去龙诞草,实因情急救人,日后自当寻觅奉还。”随手一招,青钢剑即跃入手中,又双手捧过宝剑。
玄修道人眼见白刚有此绝艺,也是一惊,接过宝剑,震指一弹,“当”一声响,青钢剑立即折断,苦笑一声,凄然道:“尊驾业已通玄,贫道折在尊驾手中,算是口服心服,从今以后,发誓不再用剑。他日有缘,再请指教。”拱手一揖,竟自飞步而去。
清虚道长见同伴一走,自觉脸面无光,嘿嘿奸笑两声,向白刚拱手作别,也就急步追去。
白刚目送两人远去,不由叹息一声,想起田青的妹妹在此,正好向她打听田青的近况,回转头来,伊人已经影杳,不禁征了一怔,还想开声呼唤,忽见两条人影飞驰而来,一看之下,认得是七星蟒过镖和白额虎孟臣。
三人不期而遇,彼此均感意外,七星蟒冷笑几声道:“你这小子原来在此!本堂主为了你这小子,几乎被天籁魔女……”
敢情他觉得再说下去,有失堂主的威风,立又改口喝道:“前面两人可是你这小子杀的?”
白刚路一思忖,即冷笑道:“原来那两个装鬼作怪的下流痞子,竟是天龙帮下的小贼!”
白额虎孟臣怒道:“本堂主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敢来寻衅,看今天还有谁来救你?”
他步步欺前,大有活捉生擒之意。
桐木寨的事,白刚创痛犹新,今见对方语气咄咄逼人,也就大为气愤,忽然记起一事,又心平气和道:“你要想和区区交手,总会让你称心,但得先替我转达一事!”
孟臣冷笑道:“有什么遗言,可赶快说来!”
白刚冷“哼”一声,又道:“旗峰谷那枚朱藤翠果,去年已被我吃了,你等回去告诉通天毒龙,此事与九尾狐无关,她……”
本来白刚对九尾狐胡艳娘厌恶已极,但念她在万隆客栈解救之德,并知她因此事蒙冤,所以趁机说明。
白额虎孟臣冷笑一声道:“死到临头还要替别人担承是非,我问你凭的是哪一点能耐?”
七星蟒过镖早就听得不耐烦,说一声:“和这小子啰嗦什么?”一个箭步抢到白刚面前,一招“二龙争珠”疾点白刚双目。
“滚!”白刚吐气开声,横臂一格,七星蟒过镖竟如死蛇打滚,一连翻起几个筋斗,跌出两丈开外。
白额虎孟臣见对方好像毫不着力,即将过镖打翻,惊得脸色一变。
七星蟒过镖好容易停住不翻,心想:“这厮半年不见,怎地艺高到此境界?”
但他又忆回往事,猜想当前这少年敢情就是水帘洞所见的人,一个“鲤鱼打挺”跃身而起,叫一声:“孟兄!”接着道:“这小子就是在水帘洞所见的人,休再放他走了!”
他这番话听来确是冠冕堂皇,其实是通知白额虎得当心应付,接着又转向白刚厉喝道:
“你这小子冒充本帮护法,偷进水帘洞是何道理?”
白刚听他一说,情知对方直到这时还未把真相弄清,不禁心里好笑,冷冷道:“你如不怕跌跤,不妨再来试试,一个小小护法,又有那样了不起?”他原是知道田青为了救他才冒充天龙帮的护法,见对方把他当作田青,也一力承担下来,可是又怕对方盘问太多,言多必失,索性激怒对方出手。
七星蟒过镖本已十分暴躁,经此一激,“唰”地一声,撤出一条粗如儿臂,长约丈余的蛇形怪鞭。手腕一抖,软鞭顿时笔直,一招“巴蛇吞象”暗藏“灵蛇回首”疾如电闪,点向白刚乳下。
《五禽奇经》对于正规兵器俱有详细记载,但七星蟒这种怪鞭,属于奇形兵刃,敢情连罗浮客都未见过,白刚一时慌了手脚,急施展“鸟经”的功夫,拔起身形。
七星蟒正望对方如此,暗道:“你想不死也不行了!”长鞭挥成一盘鞭形,只要对方一落,立被鞭身扫中,纵使不致当场送命,也要重伤咯血。
那知白刚二展起“鸟经”的身法,身子竟停在半空中不坠,俯首一看,已知对方心意,但他也想出对付之法,双臂一夹,疾如殒星下泻,穿过鞭影而落。
七星蟒但见鞭影略分,黑影已罩到颈上,才喊得出一个“不”字,即被一股猛劲把他压得坐在地上。
虽是青衣小帽,风度谈吐倒是不俗。但他这一番话,可把白刚唤不着头脑,也急还一揖道:“小可与贵府向无来往,今听兄台所说,似彼此间尚有预约之事,其中曲折如何,请先见告详情!”
那人先是脸色一沉,瞬又恢复笑容道:“兄弟远游回来,所约何事,未知其详,请先到舍下,家严自当奉告。”
他又向白刚打量几眼,续道:“柳氏山庄并非龙潭虎穴,阁下不必多疑!”说罢立即侧过身子,伸手让客。
白刚被对方一激,不由得笑了一声道:“既是如此,不如从命了!”昂头阔步,进入庄院,到达一座大厦前面,但见进出人等,尽是胸披红带,檐前悬挂一对“喜喜”字大灯笼,门楣上横贴“吉日良辰”四个红底金字。门扇上贴有一副大字楹联,上面写着:
乾坤定矣
钟鼓乐之
白刚一瞥之下,便知这家有婚姻喜庆,不禁停步问道:“此处可是贵府?”
那人苦笑一声道:“正是!阁下请进!”
白刚暗说一声:“怪啊!难道这里人办喜事,要请陌生人来喝酒?”
他心下虽是狐疑,但人家并未失礼,只好进去再作打算。
遍挂喜联的大厅外面,早有一位身罩缎祖,脚穿高履,道貌岸然的老者,恭候在滴水房前,一见白刚走近,立即老脸惟笑,喜上眉梢,哈哈两声道:“小伙子果是信人,林儿服力不弱。先请往内堂待茶!”
白刚又被滋上一头雾水,但这老者和蔼可亲,一时不便当众相询,只好含糊称他一声“老伯”,便跟在老者身后走往内厅。
宾主坐定,小童献茶,那老者含笑开言道:“贤婿……”
白刚一听,便知对方弄错了,急正色道:“晚生实乃过路之人,老丈敢情已经错认!”
一语未毕,那老者脸色大变,沉声道:“小伙子别要不识抬举,我柳坤山不是易被哄骗之辈!”
白刚被柳老者斥责,不免有点气恼,但细想起来,对方毕竟是好意,而且又是办着喜事,只好忍气道:“老丈暂且息怒,待晚生慢慢分说。”
柳坤山一听白刚的语气,纵使下文不说,也知他要打退堂鼓,厉响一声:“闭嘴!半年前你说要回去禀明老父,这时到来却说是陌路之人,柳坤山老眼无花,把你这小子烧成灰,我也还认得出来,你到底答不答应,快说!”
白刚一再受柳老喝骂,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冷笑一声道:“我说不是就是不是,哪有强指别人是你女婿之理?”
柳坤山气得全身发抖,就指骂道:“好哇!你居然含血喷人,自己赖婚不说,反说我强指依为婿。当初虽是抛彩招亲,你如不一口允诺,柳家的女儿难道没人要了?……”
白刚如能冷静下来,报出自己的名字、乡籍,也还可解释误会,佩是他被一顿臭骂,把他骂得糊涂了,冲口答道:“既是如此,为何又强人所难?”
这么一句下来,更使柳坤山认定他果然是赖婚的女婿,不禁寿眉一杨,目射精光,厉喝一声:“你现在就目无尊长,敢和我顶撞,今后那还了得?”
他回顾身后一眼,喝一声:“凤梧!来把人拿下!”
原先先引领白刚那人遁声而入,说一声:“爹爹息怒!”
“废话!快下手!”
柳凤梧走近白刚,低声道:“你向爹爹赔个不是吧!”
白刚急道:“阁下怎地也不讲是非?小可本来就与府上并无瓜葛,那能指鹿为马……”
柳坤山气得七窍生烟,冷“哼”一声道:“好大的狗胆,竟敢说我不讲是非,指鹿为马,今天不把你这野牛教训一顿,立即把我叫成山坤柳!”他面罩寒霜,须眉无风自动,一步一步移近白刚身前。
时间一久,白刚头脑渐渐清醒,暗忖:“这位老人已是急糊涂了,我何必对牛弹琴?……”
他见柳坤山欺近身前,情知如再不走,还得打上一场毫无意义的架,身形一立,即如流星过隙,穿户而去。
柳坤山但觉眼前一亮,人影顿失,不禁怔了一怔,急向门外看去,但见一缕轻烟,冉冉飘空,急喝一声:“快追!”也与柳凤梧双双扑出。
白刚飞纵一程,到达一座茂林之前,正要越林而过,忽由林里走出一位面目娟秀,娇小玲珑的少女,满脸幽怨之色,才问得一声:“你真这般忍心走么?”立即掩面而泣。
白刚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忙道:“姑娘请勿误会,在下不是……”
那少女恨声道:“别多说了!我早就知道你的用心,好吧!你尽管走!”她想到伤心处,反而痛哭不已。
白刚心肠最软,吃那少女又怨又哭,真个不忍就走,但他又觉得这位姑娘十分好笑,难道彩球招亲,连自己的未婚夫婿都认不出来?
然而又联想到柳府上下对他这般厮闹,说不定又是一位面貌相同的人失约不来,自己恰巧来到,以致对方起了误会,急又解释道:“柳姑娘请别再哭,你们所等候的人,委实不是在下,我只是路过贵庄,不料竟……
他话尚未说完,那姑娘“咳”了一声,呕出了一口瘀血,双脚一软,身躯晃晃欲倒。
白刚眼前此情,怎好不救,长叹一声,一把将她扶着。但那姑娘急痛攻心,娇慵无力,整个身子竟倒进他的怀中。
古话说:“嫂溺援以手,事急且从权。”此时救人要紧,只好抱起那姑娘,打算找个静处施救。
那知他正游目寻找的时候,领他进庄那青年人忽由林中走出,面罩寒霜,叱道:“原来阁下竟是个伪君子!要不然,方才你声声否认这桩亲事,为何将会妹搂入怀中?今天除非你答应与舍妹成亲,否则就难逃我柳凤梧剑下!”
白刚先在在上受了一肚子冤屈,还找不到地方申诉,这时情急救人,反被讥为伪君子,还要强迫成亲,不禁愤然斥道:“你也别欺人大甚,区区难道还怕上你父子?姑念你们错认了人,而且向无嫌隙,才让你们一步,如一再相迫,就休怪区区不顾你请面了!”
柳凤梧见对方不正面作答,反而口出狂言,不禁怒火冲顶,大吼一声,当头就是一剑。
白刚抱着那姑娘使“蛇游”身法,让过一旁,喝一声:“你真个要打么?”同时也将那姑娘放下。
柳凤梧一语不发,又是一剑刺到。
白刚再度避开,喝道:“你如真个横蛮无理,我……”
柳凤梧不知白刚宅心仁慈,反以为对方理亏心虚,当然不肯放松半步,趁着白刚说话分神,“唰唰……”一连攻上几剑。
白刚委实无法再忍,冷“哼”一声道:“不给知道厉害,看你也不肯服!”
柳凤梧怎知厉害?仍施展出家传的精妙剑法,狂风骤雨般一阵疾攻。
白刚这番再不留情,猿臂一分,沿剑直上,左手疾扣对方脉门,右手并指如就,疾点对方腰间。
柳凤梧但觉眼前一花,对方已直欺到洪门,还未及撤剑保身,腰间已是一麻;忍不住哈哈连声大笑,宝剑也顿时跌落地面。
白刚微微一笑道:“尊驾还要不要发狠?”
那知语声一落,即见一道蓝光自空下泻,由那光影中现出一个健硕老者,抱油一扬,隔空解开柳凤梧的笑穴,然后挡在白刚的身前,喝道:“怪不得你这小子到处卖狂,原来真有一点鬼门道……”
他一眼再瞥见白刚身后不远,躺着那位少女,又怒得老脸通红,厉声道:“你这小子表面不认账,却暗打拐带人口的算盘,如不肯还个公道,我柳坤山立刻教你死在眼前!”
柳坤山虽已面目生寒,但仍保持他前辈的风度,取出一粒丹药掷给柳凤梧道:“快把凤林救醒!”
这是白刚有生以来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心下气极,反而狂笑一阵,愤愤道:“你父子全是蛮不讲理,小爷不愿对牛弹琴,谁敢挡我,我就给谁好看!”说罢,一个转身,迈步直走。
那知还没走到两步,“呼”一声风响,柳坤山已到身后。
白刚早知对方决不甘休,一面暗作准备。此时猛可拧转身躯,同时一掌劈出。
柳坤山由白刚逃离内厅那时的身法,早看出这位“爱婿”年纪虽轻,而身上的武学已深不可测,但他仍料不到对方避招,转身,还击,竟是一气呵成,幸而他自己也已练成道家罡气,身随意动,否则,已吃对方一掌劈中。
但这位老人兀也古怪,此时不怒,反笑道:“你且慢走,待柳某和你较量一番!”
白刚怒道:“小可只敬你年高老迈,才处处让你,要是还不知进退,那就莫怪我下手无情!”
柳坤山怒容尽敛,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咱们暂且不谈翁婿的事,我金翅大鹏生就一付怪脾气,凡是我认为旗鼓相当的人,都要和他较量三掌。三掌之后,你如保得小命,老夫一切依你,否则,你也休想活着离开了!”
白刚一听“金翅大鹏”四字,觉得十分耳熟,仓卒间又无暇思索,听说三掌就能决定尴尬的难题,也就喜道:“但愿一言为定,你发掌吧!”
柳坤山见对方神态悠闲自若,倒真对上了味口,笑道:“小哥儿!你要当心了!老夫不发掌则已,发掌绝不留情!”
但见他疾返三步,让出一丈多空间,然后双脚平立,运气入掌,忽然双掌先是一收,立即猛力一放,即见风声狂啸,沙石暴飞,直似怒涛涌卷,万马奔腾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