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村头对峙
他从吼间挤出一个“好”字,还是倾身吹熄了油灯。
顺着躺下,一把把人捞进怀里暖着。
心里却在想,明日去镇上打点家具回来。
最重要的是,要订一个大一点又结实一点的床。
慕温言却不知道汉子心里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的脸此时挨着的是汉子的胸膛。
那咚咚咚的心跳声,在他耳朵里也无限放大了。
震得他头晕目眩,神迷意夺。
更加可怕的是,那些册子上面的画面动起来了,发出的声音和耳边的心跳声重合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来时,身旁早就没有了顾长景的身影。
慕温言看了一眼窗户,好在这天儿也才亮,没有睡到日上三竿。
他打算赶忙穿衣起床。
这时房门被打开,顾长景走了进来。
“醒了?今儿天气也不错,我们一起去镇上吧。你看这个家,啥都没有个像样的,我们去订一些家具。”
“去镇上?”慕温言惊疑,他也顺着扫了一眼房间,虽然心里也赞同,可是还是有点担心:
“现在这是闲月,只出不进的,我们要不要再等等……”
顾长景笑了笑,像是被夫郎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取悦了。
他走过来替人拿上衣衫,自然替人穿上。
“上次不是还说,这家中银钱该全部归夫郎管着。怎么,你都没有看看那陶罐里,到底有多少银钱吗?”
慕温言茫然,他是真的没有拿出来数过。
只是在接过陶罐的时候,顺手把自己那三两银子放了进去。
现在听顾长景的话,那意思是有多余的闲钱?
慕温言半信半疑,但还是在顾长景的目光中,走过去拿出了装钱的罐子。
半晌,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一个人居然攒了二十两银子?”
还有些零零散散的没有算。
这得吃多少苦啊……他脸上布满了心疼。
上山打猎虽然来钱快,让人眼红,可也没人敢随便说什么,那相当于拿命换钱。
他知道,村子里好多汉子都试过,最后没有那份胆量,也吃不了那个苦,就放弃了。
慕温言没想到,这个汉子也不过才弱冠之年,却如此隐忍不发。
顾长景看着夫郎的脸色,就知道他想的什么,于是笑着缓和气氛:
“不好的日子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生活。有点闲钱还不值得高兴吗?虽然不多,但我会继续努力的。”
见人眉开眼笑,顾长景又催促道:
“快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镇上,晚了就赶不上牛车了。”
“好,”慕温言三两下放好罐子,“我去煮面条,很快的。”
顾长景拉住人,弯了弯嘴角,温声道:“我们去镇上吃,你把钱带好就成。记得多带点,我们说好了要订做家具的。”
他知道,慕温言几乎没有去过镇上。趁这个机会,带他去尝尝不同的味道。
既然都是些大件,那肯定少不了银子。
慕温言忍着肉疼,问道:“十两够吗?”
要知道,这对于普通农家来说,可是两三年的收入呢……
顾长景失笑,“够了吧……银钱用了,我还能挣回来。要是让你跟着我受苦,我这心里肯定不舒坦,你就放心大胆些。”
慕温言低低“嗯”了一声,面上是毫不吝啬的笑意,明显很高兴。
两人也不再耽搁,带着银子去村头坐牛车,也不贵,没必拉着自己的柔弱夫郎在这种时候遭罪。
要知道,过于抠抠搜搜,有可能花了更多钱。
今日去镇上的人还不少,村头上已经有好几个婶子在等着。
这其中,就有顾长景的后娘李春梅。
她是个大嗓门,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收敛,远远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我说唐家媳妇,你这说话也要讲究证据,哪能咧着个大嘴就平白污蔑人。谁不知道他顾长景是自己要分家的,关我们家来财、来福什么事儿?”
“是呢~”唐家媳妇阴阳怪气:“不关你儿子的事,他们可是少爷做派呢,谁能比得了啊!怎么着,现在顾小子自立门户,没人下地干活了吧,让你作贱,自讨苦吃有你受的!!”
那李春梅听到这个就更气了!
心里虽然后悔家里少了个免费的长工,可她死要面子,那话说得是一句比一句狠:
“没了他我家还不能转了是吧!他是财神爷还是清河大神啊?怎么,你可劲儿为他说话,要招他当上门女婿吗?”
村里谁不知道,顾长景买了慕家哥儿做夫郎。
她这样说,不仅讽刺了唐家女儿不知检点,还讥笑顾长景只能捡别人不要的哥儿,又暗嘲慕温言被人看不起。
这一张嘴果然厉害,就连村里的谭大嘴都撕不赢。
不过唐家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呸了一口,正打算开骂就被一愠怒的声音打断了。
“李春梅,你要是毁了我夫郎的名声,我可是真的会撕烂你的嘴!你,可算不得什么长辈!”
众人一惊,转头发现来人就是他们口中讨论的正主。
李春梅虽然有点怕,但她嚣张气焰可不减,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唐家媳妇脸色菜了菜,有被当众抓包的尴尬。
不过她很快笑起来,装模作样地向两人表示亲近,打起了招呼:
“哟~是顾小子和言哥儿呀,你们也去镇上吗?那遇的巧,快上来,人凑齐了就可以走了。”
那赶牛车的周大叔本也是看不惯李春梅的做派的,可他也不想丢了生意。
毕竟,现在大家都闲着没事,好多人都是走着去镇上,坐牛车的人本就不多,能挣一文算一文,就跟着出声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和气能生财嘛~顾小子两人要坐牛车吗?一起呗,刚好马上出发。”
顾长景看了看身旁的慕温言,又看了看牛车。
此时只有周大叔一人在赶牛车,要是等下一辆的话,浪费时间不说,还让柔弱的夫郎在这儿受冻,可不划算。
所以,他缓了神色,对着周大叔笑了笑,说道:
“要坐,劳烦周大叔了。”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的脸色,神态自若地扶着慕温言上了牛车。
一路上,都把人紧紧护住,落落大方又理所当然,无人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