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嫁妆
慕温言走到那个颤颤巍巍站起来的妇人身边，柔声说着：“阿娘，我带长景来看您了。您老可放心，他人挺好！”
“这顾小子，你们来就来，拿这些东西干什么！”陈郎中虽然这样说，可是谁都听得出来他话里的高兴。
他招呼顾长景坐下后也去扶陈阿娘过来，口中还连连直叹：
“老婆子，我就说了这顾小子人不错的，他还拿了腊肉和白面嘞。这言哥儿呐，以后会享福的。”
“是该享享福了，”陈阿娘叹息，“这以前可受了不少苦，他们慕家当言哥儿是个免费长工，可劲儿使唤，简直造孽哦～”
“顾小子啊，”陈阿娘语重心长，
“这言哥儿以后就靠你喏～～我们老两口这些年可多亏了他。他是个好孩子，只要从火坑里跳了出来，铁定有指望了……”
她平时并不出门，所以并不知道慕温言进顾家的实情，只当是言哥儿终于嫁人了。
她这心里高兴，一时说的话就多了些。
顾长景面对老人的喋喋不休也没有不耐烦，他看了眼旁边稍稍有点局促不安的慕温言，自然地接过话。
“陈阿娘放心，我会好好待言哥儿的。”
“那就好，那就好…”陈阿娘一个劲儿念叨：
“这言哥儿可看上你好长时间了呢！当初听说你摔断了腿，可是第一时间跑到我们家，要老头子去给你看腿呢～”
“阿娘…”慕温言声音里带着不好意思，“哪有你说的这些事情～”
“怎么没有了！”陈阿娘立马打断他，越说越来劲儿，“你还天天偷偷上山采药呢，千叮咛万嘱咐你陈阿伯，不能收钱，说什么顾小子刚分家，那几两银子得留着填肚子。”
慕温言又不能捂着陈阿娘的嘴让她不说，他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不敢和顾长景对视。
没想到顾长景依旧肆无忌惮看着他，毫不掩饰视线，大大方方又坦坦荡荡。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陈阿娘一拍大腿，激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哎，老头子，快去把东西拿出来，如今言哥儿嫁人了，该给他了！”
陈阿伯端着两碗甜水出来，才刚刚放下，就听见了陈阿娘激动的吩咐。
他也跟着一拍手掌兴奋起来，边朝屋里走边大声说话：
“对嘞～言哥儿这些年偷偷给自己攒的嫁妆，得带回夫家好好过日子呢！”
当年，慕温言在山上无意间救下采药的陈阿伯后，就一直偷偷跟着陈阿伯学习认草药。
刚开始，他趁着上山找野菜、砍柴的时候顺便采些药，打算让陈阿伯拿去卖了换些银钱过生活。
还时不时偷偷给两位老人送点野菜和柴火，日子一长，他们倒更像是一家人了。
后来，陈阿伯夫妇让他也要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说会帮他把卖药材的钱存起来。
所以他一有时间就偷偷上山采药。但是自己又不能去镇上买，只能委托陈阿伯帮忙了。
几年下来，他也不知道攒了几个钱。
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陈阿伯已经抱了个瓦罐出来了。
“都在这儿了，这几年言哥儿辛苦攒的银钱，我和老婆子一个铜板都没用。这平时他都帮了我们不少，只可惜，我们老了，不能给他添嫁妆了……”
陈阿伯的声音颇为遗憾，倒是真的把言哥儿作为了寄托。
他虽然嘴上说不能为慕温言添置点什么，但慕温言知道，他们肯定偷偷做了不少。
“阿伯，”他说话的声音嗡嗡的，“您这不是帮了我大忙吗？要是没有您帮我，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这份情，我都记着呢！”
“这老头子，好好的干嘛说这些惹言哥儿伤心！”陈阿娘听不下去，出言打断他们的话。她接着促催：
“快数数，看看有多少。这言哥儿和顾小子都是一个人，也没个人帮衬着点儿…不过你们都是好孩子，勤劳又能吃苦，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顾长景没想到言哥儿还做了这些，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着桌子上那些铜板和碎银子，心里更是酸酸楚楚。
没想到言哥儿就算自己过得再艰苦，他也有一颗善良又坚韧的心。
顾长景不想打扰他们数银钱，便主动接过话：
“陈阿娘说的对，两个人只要心在一起，这日子就会越来越好的！我虽然没有大本事，但一定会好好养着他。不说大富大贵，但一定不会让他受苦受累受饿！”
陈阿娘眼睛虽然看不见，可她心里却门儿清。
两人都遇上了吸血鬼一般的家人，要是能惺惺相惜，也是好事儿。
何况这言哥儿也算是如愿所偿了，大家都希望能结出个甜果出来。
她隐隐约约也听到过顾家小子的为人，既然大家都信得过，她也就不会去否定人家。
“老婆子我相信你！再说这言哥儿什么都会做，你可是捡到宝了哟～”
“是，阿娘说的对，我可是捡到宝了！”
顾长景一番肯定逗得陈阿娘笑意连连，这两人的氛围颇好，那边两人也把银钱数完了。
“哎呦，”陈阿伯的激动溢于言表，“这不数不知道，一数才知道这收获还不少。言哥儿这几年的辛苦也算没有白费，整整五两银子呢！”
陈阿娘也挺激动，“那感情好，都带回去，两人可得好好过日子。”
慕温言心里也高兴，可他不能全部拿走，他有手有脚的又还年轻，干什么都能养活自己。
陈阿伯他们可不一样，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再灵便，别说上山采药了，就是那一亩三分田，他们也忙不过来。
他只拿了三两碎银子，其它的递给了陈阿娘。
“阿娘，这些您留着，可千万别说不要。这以后离得远了，我肯定不能常常来看您二老。这点银钱虽然不多，但有时候也能应个急。”
慕温言握着陈阿娘颤颤巍巍的双手，再次出声：
“不过，有时间我也会和长景一起来看你们的。”
出了陈阿伯家，他们两人并排在路上走着。
这突然的相处让慕温言有点羞涩，毕竟才刚刚被陈阿娘揭穿了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