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朱吉
杏儿快步走到秦未晚跟前,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秦未晚见状,连忙伸手做出虚扶状,轻声说道:“别别,都快起来吧。”
待二人起身之后,秦未晚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张夫人,并开口向杏儿询问道:“这位张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杏儿赶忙回答说:“回禀少主,张夫人其实是昭元国人。”
接着,她又补充道:“张夫人十分聪慧机敏,多年来一直隐瞒自己真实的身份,在大胤境内低调寻找殿下的后人。”
这时,张夫人紧紧凝视着秦未晚的眼眸,眼中满是对她的怜惜,同时还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之情。
只听张夫人继续说道:“关于之前发生的那双生县令案件,妾身并不知晓它竟然与少主您有所牵连”
“倘若那时便已知晓真相的话”说到这里,张夫人稍稍停顿了一下。
“那妾身也不会称病不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少主,绝不会让您受如此大的冤屈啊!”
秦未晚听到这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时的一段过往——张凌山霸占了张凌月的身份后,曾经垂涎过这位原配夫人的美貌。
却说这原配夫人病的刚刚好,一直没让张凌山进自己的房间。
这话她还是听白无患说起的,当时公堂上,张凌山为什么答应让白无患坐诊确定她有“心疾”,就是因为这张凌山想要求白无患的看诊位。
想到此处的秦未晚对张夫人的赞赏又多了几分:“无妨,你还是喊我小姐吧,少主这称谓属实听的有些奇怪。”
张夫人微微颔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妾身妾身名为金红。”
“您亦可唤我唤我”她欲言又止,似乎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秦未晚见状,率先说道:“红姨?”
张夫人闻之,喜出望外,笑容与泪水交织在一起。
紧接着,她突然双膝跪地,面向西方,口中念念有词:“苍天有眼啊!殿下的后代安然无恙总算不负我每日虔诚祈祷。”
说完,便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叩拜完毕后,张夫人才缓缓站起身来,紧紧拉住秦未晚的手,一同登上了一旁的小船,杏儿紧跟其后。
“这是?”秦未晚心生疑虑,忍不住开口问道。
“稍安勿躁,待会儿您自然会明白。”金红转过头来,轻声安慰道。
小船在茂密的荷叶间行驶没多久,便停泊了下来。
金红拿起船桨,轻轻地在船尾的一处深色位置敲了三下。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平静的荷塘一侧竟裂开了一道狭窄而隐秘的通道。
金红和杏儿先一步跳下站稳,接着朝秦未晚伸出了手:“少……小姐,随我来。”
秦未晚就着她的搀扶,步下小船,跟着她们从这只容的下一人的裂缝中走过。
三人刚通过,这假山荷叶又自动闭合,恢复原状。
秦未晚不禁感叹眼前这不可思议的场景,金红则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我们昭元国毗邻水边,百姓们大多熟稔水性。此等精妙绝伦的机关布置均出自我手,绝无他人能够擅自闯入。”
“是你?!”秦未晚瞪大双眼,凝视着面前这位看似平凡无奇的妇人,心中愈发惊诧万分。
金红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引领二人继续朝内行去。
边走边说:“小姐莫要惊奇,小妇人不才,乃是一名铸机师。”
“妾身自幼便收养于太子殿下身旁,也是朱吉使。正因如此,殿下赐我名讳得一‘红’字。”
听闻此言,秦未晚不禁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杏儿,好奇地问道:“那杏儿呢?”
杏儿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答道:“我不过是听奴一族的后裔罢了,实在难以与使者相提并论。”
接着,她又补充说道:“朱吉使负责掌管各类机关陷阱,聆听使则专注于收集情报信息,而展羽使者则专攻军事战略部署。此三人皆从小由太子殿下身边长大,只忠于殿下一人。”
说到这里,杏儿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似乎带着些许黯然神伤:“而听奴,仅仅是聆听使旗下的一个小小分支而已。”
言语之间缓缓流露出一丝失落之情。
金红吸了吸鼻子道:“小姐,三使在世的只有我一人。展羽战死,聆听护着……小姐的母亲逃出了昭元……”
“我为了寻找殿下的后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大胤四处漂泊徘徊。刚开始的时候内心充满了希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我最终看到聆听等人的坟墓时,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小姐”金红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颤抖。
仿佛回忆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们以及那场惊心动魄、无比艰难的战役。
秦未晚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母亲曾带自己前往天岛峰祭拜的那几座无字墓碑。
一时间,她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那时的她还年幼无知,曾好奇地询问过余芩:“这些无字墓碑下埋葬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余芩满含泪水,轻轻地回答道:“他们都是恩人啊,如果没有他们,便不会有娘亲的今天。”
当时的秦未晚年幼纯真,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每年都前来祭拜呢?”
余芩却摇了摇头,眼眶泛红,声音低沉地说道:“不必了当年他们护送娘亲逃脱时已身负重伤,能够支撑到娘亲成年已是上苍眷顾。”
“他们说了,只要娘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没有实力不要想着回昭元,也不要回来祭拜……”
年幼的秦未晚愈发的疑惑:“那娘以后都不回昭元了么?”
余芩站起来看看大胤又看了看昭元的方向道:“不回了……昭元已经没有亲人了,娘从小也是在山里长大,就算回去了也没办法在皇室生存,何必呢?”
年幼的秦未晚不是很懂,但也只是用力地点头附和道:“娘说不回就不回吧。”
余芩不回昭元的心是在什么时候改变的?
秦未晚想,是在她快油尽灯枯的时候吧……
那段时日里,余芩总是絮絮叨叨地和她说起故乡,还说,死后要将自己的名字改回虞覃。
秦未晚记得的,她说:“尽你所能,若是没办法将娘带回去,就将娘的骨灰葬在那几个无字的墓碑旁。”
“娘的名字……你刻在碑底,埋在土里就行。”
“娘没有什么奢求,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秦未晚有些愧疚,她娘的遗骨是杏儿带回去安葬的,她……
金红打断了她的回忆:“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