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断脊之犬
alpha的战斗能力和恢复能力都极强，然而顾辞也是直至今日，才发现自己有这种巨大的潜力。
多少次感觉将要倒下的时候，有一股气支撑着他继续站起来。
顾辞抬起手臂随手擦了下眼尾，有鲜血混合着汗水与砂砾，被粗鲁的擦过细小伤口后，带来磨砂一样的层层刺痛。
被他一个背身打下台的alpha脸涨得通红，在周围同伴的嘘声之中满面恼恨，死死的瞪着台上的顾辞，几乎想要再一次冲上来挑战。
顾辞知晓，这人丢了大脸，因为他是第三位挑战者了。
车轮战本就不好听。
还被已经连续打了两场的人掀翻，不管是轻敌还是意外的，在以实力为尊的alpha中，都只是一个应该被耻笑的弱者。
但这人绝不会反省自己，他只会恨上他。
恨他为何这么不识相。
顾辞垂下头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却心知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他再次抬眼的时候，看见了站在自己对面的奥克塔维安。
金狮子摘下耳钉还有双手上的戒指，递给旁边的侍从，按着肩膀活动了一下手臂。
奥克塔维安垂下眼眸看着对面人，脸上有复杂的表情闪过，有怜悯有恼恨，还有叹息。
最后，这些复杂的情绪都归于一声台下听不见的、低声的：“你真该识相些的……”
事情本不用演变成这个地步，如果顾辞主动认错、服软，身段柔软一些，即使被惩罚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甚至直到刚刚为止，他只要开口认输或者被打趴下。
都不至于带累到奥克塔维安被推上来。
“识相……”顾辞轻声的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汇，随后居然讥讽的笑了出来。
识相可没办法让他得到想要的东西。
他究竟为了什么要跟着陆老师来到这里？为了那个人。
就这样被打趴下，让他们为她出了这口气，在江疏影那边，他便不过是一个不过如此的顾辞。
乏味无趣，无能无用，最后彻底成为一个被抛在身后的、硌过她脚的小石头。
但只要他还站着，那至少他还是一个碍眼的、需要教训的讨厌鬼。
每一个夜晚，他都会想起绵绵细雨之中的初见，淋湿的她就像是一枝枯瘦嶙峋的梅花。
还有分别的时候，他站在雨中，整个人都被大雨浸透。
他们之间，每一个深刻的回忆画面都是阴沉沉、充满水汽的，正如这段关系一般阴暗，他从不曾给予她美好的回忆。
而顾辞也已经没有任何自信能够讨得她的喜欢。
人们是怎么定义爱情？甜蜜的烦恼、怦然跳动的心脏？还是在她面前手足无措与自卑？
好在他们从不曾平和的、友好的相处，因此，他反而能够接受这样扭曲的关系了。
漠视才是最大的煎熬，厌憎是疼痛的恩赐。
顾辞的笑容被疼痛而略微扭曲，却仍能见到那双明亮过分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恐惧：“来吧。”
奥克塔维安，别再停顿。
擂台正前方，摆着几张扯过来的沙发，万千慈软绵绵的摊在上面，祁云照被他挤的只能坐在角落，刚好擂台上的战斗结束。
祁云照啧了一声，干脆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万千慈。
顾辞半跪在地上的时候，听见耳畔放肆的笑声与喝彩声。
还有人取笑刚刚那三位被他打下台的alpha，夸赞奥克塔维安，拱火的意味明显的不得了。
而几秒之后，这些喧哗的、热闹的声音忽然被按下了停止按键一般熄灭。
alpha们脸上那些讥讽的、放肆的笑脸还有那三个战败alpha愤怒的神情，都变成了隐隐的期待。
甚至有人轻轻的“芜”了一声。
为什么？
顾辞用力的喘息了一口气，抬起被血和汗模糊的视线，看见刚刚被alpha们围起来的擂台让开了一条路。
有人在所有alpha的注视下，脚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最后，步子在他身前停了。
顾辞抬头，对上一双鹰似的深绿色眼睛。
他穿着贵高的黑色校服，下颚线条锋利，俊美的十分出众与具有攻击性，站在一群同样穿着贵高校服的alpha之中，就像是天然的领导者。
这就是如今可以站在她旁边的人，联邦最高检察院检察长的独孙，祁家的——祁云照。
“识相点。”祁云照漫不经心的说：“下次别在别人重要的生日派对上出头。”
顾辞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和他说的。
他听见周围有人发出不满足的、看不到热闹的遗憾嘘声。
然后，那个发出嘘声的人搭上了祁云照的肩膀，甚至没有垂下眼眸看他一眼。
额角有止不住的血流下，模糊了顾辞的视线。
然而无需看清，那鲜艳的、莹莹发光的绿色头发已经彰显了那人的身份。
贵高有严格管理，然而即使万千慈公然违反校规，染了这么一个发色，也没有任何老师去管他。
这种超然的地位与让人羡慕的特权让那个本并不好看的绿色发色，在贵高alpha们中流行了起来。
据顾辞所知，已经有许多人模仿着他染了这个颜色，而万千慈也毫不介意，甚至鼓励这种行为。
顾辞用力的用手背擦掉血迹，再抬眼的时候，正好看见万千慈懒洋洋的表情与那张合的嘴唇。
他在和被他搭着肩膀的人说:“云照你还是太正派了啊。”
太正派？
那万千慈眼中的阴损招数又是什么？
顾辞看见祁云照并未回答这句话，只是又低头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那么光鲜亮丽的单手插兜俯视着他。
而他自己却狼狈的单膝跪在地上，好似断脊之犬。
额头未愈合的伤口又留下了血，却不及心口汹涌刺痛的不甘怒意。
顾辞试图站起来的时候，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
在发黑的世界与空白思绪之中，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祁云照一句冷淡的:“让医生给他看看。”
“还没结束，可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