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 章 审判
谁都没想到七皇子姜睿浚最后一告，如此致命，刚开始只是看戏的百官和皇子，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姜睿浚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次他应该做的很对。
姜睿浚看着和他一样跪着的众人，他知道他这一行动可能会得罪很多人，但他不怕。
姜睿浚想起昨天晚上在姜绍清书房内，姜绍清对自己说的话:“子安呀，不要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没有错。”
姜绍清:“即使天塌了，还有二哥，有妹妹甚至我们的母亲都在你身边。”
姜睿浚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哥和外公白国公，他从他们二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二哥的欣慰，外公的赞赏，他一直有些紧张的心也短暂的放松片刻。
姜睿浚今日最后这一告，没有和姜绍清商量，只是今日上朝前姜睿浚看着那些不知内情，仍然说笑玩闹的官员，看着自己那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兄弟们。
姜睿浚想或许他们都是帮凶，是何岩、连军和关建联建立合安赌坊的帮凶，是让他们三人在天子脚下将合安赌坊变成人间炼狱的帮凶。
既然大家都错了，那就一起接受惩罚吧，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突然开始理解自己妹妹姜乐媛当初的豪言壮志，理解她想对着不太公平的世道做出一点震撼，理解她想让着天下开怀大笑的愿望。
姜尚唐听完姜睿浚的六告，看着跪下去的文武百官，看着自己跪下的儿子们，甚至连自己身边的梁九山在听完后，都跪了下去。
这时京都府尹朱文大人也呈上了一份物证。
朱文走到殿前，手中拿着几份证据。
朱文:“陛下，臣京都府尹朱文，呈物证以佐证七皇子所说之事，请陛下阅之。”
梁九山连忙起身去拿朱文的证据，姜尚唐看完朱文所呈物证后，怒气直达天穹。
姜尚唐怒极反笑:“好，好，好，都是朕的好爱卿，是朕的好儿子，竟然瞒着朕如此大的事情。”
文武百官:“皇上息怒，是臣等不查，是臣等过错，是臣听信谗言，臣等自知有罪，但还请陛下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一次机会，让我们能将功赎罪。”
众皇子:“父皇息怒，儿臣们自知罪孽深重，罪无可恕，但还请父皇能在处罚我们之前，让我们先为这姜国百姓做一点什么。”
姜尚唐没管他们，他将目光放到了自己平日里还算重用的两位尚书以及员外侍郎关建联的身上，最后又看回了自己的儿子七皇子姜睿浚身上。
姜尚唐问姜睿浚:“你所告发合安赌坊之事，可有人证、物证？”
姜睿浚点了点头:“父皇，有关合安赌坊的所有人证、物证，儿臣已命人在殿外候着了。”
姜尚唐:“那就宣人证觐见吧。”
梁九山:“宣合安赌坊的证人觐见。”
礼部尚书何岩、吏部尚书连军以及员外侍郎关建联早在姜睿浚告发他们的时候，就已经跪到了殿前。
在听到姜睿浚还有人证、物证的时候，他们知道他们是彻底完了。
以沐言珵为首，后面依次跟着的是何不才、关祝以及男子装扮的周凝芳，也就是连方。
沐言珵手中则还拿着，何岩、连军以及关建联勾结朝廷官员的证据，还有就是一些金钱往来的手册，最后还有连军安排连方秘密谋杀人员往来的书信。
除了这些主要的人证，还有一些被沐言珵所救的无辜百姓都来到了殿前。
姜尚唐看着为首的沐言珵，心里一震:“这不是乐媛宫里的那名男子。”
姜尚唐在看清沐言珵后心里就生出了许多疑问与猜疑:“安乐为何会和合安赌坊之事扯上关系，那这其中白家又处于什么位置呢？”
姜尚唐不管心中猜忌如何，先下先将何岩等人处理了才是正道。
姜睿浚在这些人进场之后，先是将沐言珵手里的证据递给了梁九山，由梁九山再拿给姜尚唐审阅。
姜尚唐拿到物证之后并看完之后，气的直接将一本本的记账手册扔到了何岩、连军他们三个身上。
姜尚唐语气冰冷的说:“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收账记录，莫要说朕冤枉了你们。”
何岩三人并未去看那些账册，他们心里清楚，这上面的每一笔都是真的。
然后是人证，从沐言珵开始，他负责讲述合安赌坊如何虐待百姓，如何用人搏兽的。
接着何不才、关祝等人补充了他们在合安赌坊所行之事听命于谁，如何行事，平日如何联系各位大人所想要之物。
最后是这些得救的百姓，表达对姜尚唐的感激:“陛下盛明，小人多亏陛下派人解救我们这些人，不然小人都看不到今日的太阳。”
何岩听着何不才对自己的控诉，他没想到的是何不才真的叛变了，何岩想不明白，他可是何不才的亲爹呀，何不才却要行大义灭亲之举。
连军也没有想到，连方对着有救命之恩的恩人依然能反水，他自嘲的想着，他这一辈子，光算人心算了大半辈子了，结果到头来，还是输在了人心上。
关建联对于关祝的反水，没有一点惊讶，他一脸认命的状态，是三人中最为平静的人了。
姜尚唐听完沐言珵他们四人的证词后，在看了看那些骨瘦嶙峋的无辜受害之人。对于何岩三人是彻彻底底的失望。
姜睿浚没看清，又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皇，他真的从姜尚唐的眼中看到了对何岩、连军以及关建联的失望。
姜尚唐揉了揉太阳穴，再次睁开眼:“你们三人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何岩三人并未辩解，何岩和连军在听着姜睿浚条理清晰的状告后，他们还心存侥幸，或许他们还有的救。
如今在听完有关他们的所有人证、物证后，他们知道他们彻底完了，但他们却没有倒下身躯，依然直挺挺的跪着。
姜尚唐看了他们许久，姜尚唐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委以重任的官员却做出了如此行径。
不管姜尚唐思绪如何，现在是要他开口处理大局的时候了:“何岩，朕问你，朕可曾有过薄待与你。”
何岩强撑着自己:“未曾。”
姜尚唐陡然大怒:“那为何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行径？那为何七皇子的这封奏折会出现在朕手里？那为何这还有无辜百姓的血书？”
何岩听着姜尚唐的质问，直挺挺的身子终于低了下去。
何岩头碰在地面上，大声说着:“臣有愧于陛下的苦心栽培，臣无话可说，还请陛下责罚。”
姜尚唐是真的在质问何岩，姜尚唐在位十四年，他提拔何岩从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到现在正三品的尚书，姜尚唐信任何岩，他没想到何岩真的参与其中。
（补充一句:何岩在姜尚唐的姜太祖在世时，就已经担任朝廷官员，只是后来经过姜尚唐的提拔做到了尚书。）
或许换个方向想，姜尚唐在质问何岩:“你对的起朕对你的信任吗？”
姜尚唐不再关注何岩，只是将目光移向了吏部尚书连军身上。
姜尚唐:“罪人连军，你可知罪，对于合安赌坊之事你还有何要辩解的。”
姜尚唐的威压不自觉语气的加重，都一步步的敲击着连军的内心，他知道自己不如何岩在姜尚唐面前得宠，但毕竟当官这么些年，他还是能听出姜尚唐的言外之意的。
姜尚唐想让他乖乖的认罪伏法，连军不想最后了还是一这样的揣测人心。
连军开口:“罪人连军伏法认罪，但臣有话要对陛下说，臣为官三十四载，做到尚书之职已是快接近耳顺之年。”
“或许是身居高位让臣忘记了民间百姓疾苦，忘记了自己身兼的职责，忘记了自己应该所行之事。”
这些都是姜尚唐想想听到的，但连军话剧一转。
“但臣想问陛下，想问各位皇子，想问各位百官，你们是否也身居高位过久了呢？”
本来就被七皇子吓了一跳的众人，又被连军吓了一次，大部分人心里开始吐槽:“神仙打架，小兵遭殃。”
连军问后，便开始大笑:“哈哈哈，世人皆怪世道不公，可不公的岂止是世道呀！”
连军用手从姜尚唐知道底下和他一样跪着的百官:“其实除了我们三个之外，你们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呀。”
“是你们自己只顾着站队争权，忙着讨好上位者，对于百姓的生活凄苦麻木不仁的不是您们吗？陛下。”
“我是错了，大错特错，我错在不应该来做官，你应该来这呀！”
“最后送给在座的一句话:我是栽了，可你们又能得意多久呢？哈哈哈哈。”
连军说完这句话，依然高傲的神态，让姜尚唐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拉连军出去斩首示众，梁九山连忙上前顺气。
姜尚唐将目光看向了最后一个人，一个是他听到姜睿浚告发的人员名单里面有他的时候，都有些不可置信。
关建联隶属关家子弟，还是嫡系的那一支，姜尚唐想不明白，关建联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大展宏图的好机会，去做这些黑暗里的事情。
但在姜尚唐审问关建联之前，关太傅以及关家众人都先跪到了姜尚唐面前。
刚刚姜尚唐忙着其他人的事情，没注意到，现在一看，关建联后面就就是以关太傅关永桐为首的关家众人。
姜尚唐看着关永桐，语气严肃了起来:“关太傅，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为这罪臣关建联求情，让朕赦免他吗？”
关太傅闻言，急忙低头伏地:“微臣，不敢，只是这关建联毕竟是我关家人，子不教，父之过，如今关家以我为大，我为我这不争气的侄子确实有求陛下。”
姜尚唐还未发问，姜睿浚开了口:“关太傅的意思是要保下这关建联了吗？”
姜尚唐问完这一句就没有说话，只是让关永桐看向那些跪着的无辜百姓。
关永桐看着那些从合安救出来的无辜百姓，自觉没脸，但还是为了自己弟弟的孩子，没有让收回刚刚对姜尚唐的请求。
不等关太傅反驳，姜睿浚继续发问:“关太傅，想必刚刚你也看到了关建联所行之事，单拎出来那一桩，都是罪无可恕的，如今，你是要整个关家为他作保吗？”
关太傅摇了摇头，先是看了一眼姜睿浚，看看自己从小教的孩子也能独挡一面了，接着将目光看向了最高位的姜尚唐。
关太傅:“陛下，臣并无包庇之意，臣带领关家其他众人来向陛下认罪，是臣及家人们的不查，造就了建联这孩子的如此荒诞的行为。”
关太傅继续声音哽咽的说着:“臣自知，臣有大罪，但臣还是想厚着脸皮求陛下一次，请陛下赐员外侍郎关建联一个全尸。”
姜睿浚听完关太傅的求情后，他先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看着沉思中的父皇。
姜睿浚脑子一转，随即开了口:“父皇，员外侍郎关建联数罪并罚 ，已经是罪无可恕，按理说他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关永桐听着姜睿浚的讲话，以为自己所求终究落空，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了。
姜睿浚接着话语一转:“但如今关太傅所求不过是他死的体面，想来也不会有其他问题。”
“既然如此，那儿臣也为其他两位尚书求一个恩典吧，求父皇让他们三人都死得有尊严。”
姜尚唐看着关建联，对于关永桐和姜睿浚的提案，他并未给出直接的回复。
姜尚唐:“关建联，朕问你，你可有何要为自己辩解的？”
关建联依然跪的直挺:“臣无话可说，对七皇子所找证据，是臣之错，臣愿一力承当，还请陛下饶恕臣的家人。”
关建联说完就给姜尚唐行了三礼，依然不为自己辩解。
姜尚唐看着拒不合作的关建联也没了办法，轻叹了一句:“关家小子，你出身名门，自可有光明璀璨之路，可如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