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彼岸花
苏落雪看着那支朱钗，溢满眼眶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滚落而下，滴在那朵彼岸花上。
此时的苏落雪眼中早已容不下任何人，她只是恸哭地看着靠在自己怀中奄奄一息的荀洛，抽泣地断断续续道：“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荀洛不再看苏落雪，而是将深远地目光投放至黑夜的苍穹，那一轮洁白的明月映在他的深邃的瞳子中，尽显苍凉。
苏落雪摇头，始终不肯接受：“你不会有事的。”
苏落雪的目光始终紧紧随着荀洛与元翊，当看见荀洛夺过那致命的一刀，一颗悬在嗓子上的心跳这才放下，翻涌的心情让她手足无措，她不知想让谁赢，只知，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苏落雪安静地背靠在荀洛的怀中，虽然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杀意，但只有她能感受到，钳制着他的荀洛根本没有用一分气力。
身体被一个巨大的气力推开，她重重地跌了出去，整个人摔倒在地，她已顾不得全身的疼痛，回首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荀洛。
“胜的机会？从头到尾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掌控着，而这御书房外，千军万马早已埋伏好，就等待着我们今夜的谋逆。我若真的动手，只能与你陪葬，那就再无机会夺回元家天下了。”元翊的声音带着几分冷硬。
他苍白的脸色，加上他强扯出的欢笑，让她的心头一酸，那一刻，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要救他，他绝不能出事。
“朕再说一遍，放开她！”荀夜近乎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警告。
他的话还未说完，元翊忽然喊道：“来人，将这个逆臣贼子拿下！”
“既然荀洛走到这一步，就没想过不战而降。”荀洛的眼中闪着杀伐决绝，有着无所畏惧的坚毅。他抽出腰间长剑，刀光剑影中，他的身形如鬼魅，朝荀夜直逼而去。
“荀洛！”苏落雪大喊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顾膝盖与手臂的疼痛，朝他奔了过去。
元翊顺着荀洛的目光看了过去，冷漠的脸上依旧如常，只是目光过闪过几分迷茫，他缓缓开口道：“至少她知，你爱她。”顿了顿，他收回目光，狠狠看着荀洛：“可是那个人却不知，我爱她。即便要死，我也不能带着遗憾离去！”
他在御花园中荡秋千，一上一下，荡的很高……
苏落雪的泪，一颗一颗地滚落脸颊，听着耳畔传来他的声音，那么真切，她用力点头，而喉头的哽咽却让他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其实，风影甘愿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开心，一起伤心。可我知，不可能永远陪伴在你身边，我终有一日是要离开的……所以，我在黄泉路上设计假死，让风影从此消失在你的生命中，以荀洛的身份重新接近你……”荀洛说到此处，眼中净是清然而空远地笑意，仿佛在说世间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荀夜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说到底，你想要的不过是这个皇位罢了，这么多年来，你从来都未放下过。”
荀洛的手颤抖着，用尽了气力抬起手臂，巍巍地将那支朱钗插入她的发髻中。
荀洛提气飞跃而起，快速避过那致命一招，元翊紧追不舍，刀锋始终离他的胸膛一寸处，逼他连连后退，直至二人退到御书房屋顶之上，荀洛长剑一挥，稳稳地挡在了自己的胸口，而元翊的刀尖正好刺在荀洛的剑上，只听得“锵”的一声。
“到如今，你能原谅，我曾对你的欺骗吗？”
而周围也不断闪过凌厉的厮杀声，痛苦和吆喝之声交杂在一起，她的心间似被一寸寸地割过，今夜，终究是要死人的。
苏落雪看着荀洛从屋顶滚落，重重地摔了下来，她一惊，立刻奔上前，蹲在他身边：“荀洛……”
只见那支箭，笔直地插入他的心脏，他脸上扯过一抹痛苦之色，随即后退两步，摇摇欲坠的身躯晃晃悠悠地，最终还是没有支撑住，重重地跪在地。
他们所在的一片，早已是鲜血满地。
荀洛听到这，恍惚间侧首，看着屋顶下方，那个正深深注视着他的苏落雪，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打过一般，他喃喃低语：“我也有。”
“荀语解脱了，荀洛也解脱了……唯有我，还在万丈深渊，挣扎而不得出。”
“幸好，在临死前，还能对你说出这些，我，此生已无遗憾。”荀洛的手再也无力气停留在她的脸上，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这支朱钗你摔断了，我又将它补好了……这是，我特意为你选的，只想你永远都戴着它。这样，你每当看见这支彼岸花，便像是……看见了我，一般。”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可字字句句却是那样真诚，闪闪地目光中有着数不尽的情意。
原来，这就是皇宫，任何人的心中都有自己一番如意算盘，即便是背弃了良心，也不过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荀洛……荀洛……我不怪你了，你醒过来，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再怪你，只要你醒来！”她的泪眼婆娑，那一声声动情的低唤，让朝前走的荀夜步伐一顿，他就站在离她几步之遥外，凝望着痛哭的苏落雪。
她以为，元翊明智的话会抽身而出，却不曾想到他竟然反将矛头对准荀洛，是为了自保？
他知，这一刻已经输了，输的彻底。
他的眼眶渐渐模糊，眼眸中所见的皆是一片片无边的灰暗，唯有脑海中剩下的那段年幼的回忆。
听见荀夜的声音，苏落雪仰起头，看着已闭上双眼的荀洛，他的嘴角还挂着淡淡地笑意，仿若没有一丝痛苦的离去。
“保护帝君！”定安侯面色一紧，立刻冲四周大喊一声，亦有百来名隐匿在黑暗中身着盔甲手持盾牌长刀的禁卫冲了出来，将荀夜牢牢地围住，不留任何一点缝隙。
荀洛没有支撑住，捂着伤口后退几步，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屋顶，顺着坡度滚了下去。
“劫持我，离开这儿。”苏落雪低声道。
荀洛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禁卫军，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目光投递至元翊的身上，随后嘲讽一笑，眼中已闪过决绝。
荀夜冷眼看着有些癫狂的荀洛，气势依旧：“荀洛，你知道朕为何要封你为安亲王吗？”顿了顿，随即嘴唇一勾：“朕从小就知道，你一直喜欢与朕争，即便是朕登上了这个帝位，你仍旧不愿放手。”
千钧一发之刻，荀洛轻点足尖，凌空而上，躲过那无数刃锋，长剑一挥，在瞬间已割破几名将士的颈脖。
“识时务，我们的计划早就被荀夜看透，包括我们找到元鑫出来指证都是他一手设计，我不能白白送了性命。”元翊的声音轻且沉，面色如笼薄冰。
元翊面色一黯，嘴角一抹冷意：“在这个世上，我还有牵挂之人。”
“现在，你是不是觉得很惊讶，觉得你自己很傻？其实父亲也没那么疼爱你，你也与我一样，是个可怜人，你拥有这天下又如何，你开心吗？”荀洛继续嘲讽着。
荀夜的气力又重新回到了弓箭之上，一分一分地往后拉着，直到拉满。
“你爱上了荀夜，我本该放手，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荀洛的手渐渐扬起，抚摸着她的脸颊，有不断滚落的泪珠滴在指尖，从暖暖的温度化作冰凉：“三小姐知道吗……风影其实从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从来都不愿做分毫伤你之事。”
“放我离去，否则我杀了她。”荀洛目光放狠，对着面前的元翊，亦对着荀夜冷道。
面色有些苍白的荀洛看着苏落雪淡淡地笑了笑：“看来这一次，风影是真的要走了。”
可如今，这三个人却明争暗斗，厮杀拼命，若任何一个人死，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是否会恨。
“风影……”她低声轻唤着那个许多年都未再喊过的名字，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他的颈项间，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无限的回忆，仿若昨昔。
她立刻接住他倒下的身躯，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荀洛……”她喃喃地，只能喊出这两个字来。
渐渐的，屋顶上两个缠斗的人似乎也陷入疲惫，可是胜负始终未分，像是在拖延时间，可他们俩人的剑招却是招招凌厉，不带任何情面。
“其实，这才是最好的结果……”荀洛躺在苏落雪的怀中，深深地凝着苏落雪，挣扎着从怀中取出一支珠钗，缓缓递至她的面前。
元鑫的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畅谈甚流，像是早已准备多时，丝毫不见慌乱。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荀洛身上，此时的他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笑的张狂而悲切，那目光中尽是嘲讽。
荀洛亦目光锐利地回道：“是，谁都想要至高的权利，可是自从那一日的雪中邂逅，我遇见了她，便变成了一个在权利与感情中不断挣扎，矛盾的人。直到如今，我才明白，再至高的权利，终究抵不过有她在我身边。皇位，并不是为我自己而夺……”
元翊，不仅是她默默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也是苏扶柳最爱的男人，她的亲人，为了姐姐，他更不能出事。
当苏落雪跪在他身边那一刻，荀洛再也支撑不住，朝后倒去。
此刻，御书房外除了火把“噼啪”燃烧的声音，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听着元鑫说的话，没有人敢做声，也许更多的人是在观望。多数跟随荀洛一齐来势汹汹的官员，都不自觉的冒出了冷汗。
“他已经死了。”荀夜一字一句地将这个事实告诉她。
“荀洛，朕给过你几次机会，是你自寻死路。”荀夜一把夺过一名弓箭手的弓箭，张弓，对准了荀洛，亦是对准了苏落雪：“放开她。”
而下面的厮杀声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减少，荀洛的人马与那数百名高手已被禁卫军清去了一大半，而此时的弓箭手也整齐地冲了出来，一排跪着，一排立着，对着那群被围剿的逆贼，拉弦待射。
苏落雪紧紧抱着他的身躯，生怕下一刻，他便会离她而去。
手握弓的荀夜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来，紧紧拥着荀洛的苏落雪，仿佛刺伤了他的眼，可是他却没有出声，只是那么静静地朝他们走去，幽深地目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荀洛笑着摇摇头，缓缓从地上爬起，目光凝着不远处正被围剿的人马，知大势已去。
有那么一瞬间，苏落雪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那支飞速朝她射过来的箭。
有那么瞬间，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那一箭，没有射中她，却已让她如万箭穿心般，那么疼。
音落，凌厉的剑招再次朝荀洛逼了过去。
“你以为今夜不动手，荀夜就会放过你吗？”荀洛笑他的天真：“你以为他不知你我暗中勾结之事？我死了，你也逃不掉！”
苏落雪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放在打斗的二人身上，丝毫没有观看身旁的情况，也就在此时，只见元翊在荀洛的耳边说了什么，荀洛的招式忽而一顿，元翊抓准了这个机会便朝他的胸口砍去，荀洛这一次没有躲开，硬生生地接下他这一刀。
胸口的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袍，更沾染至苏落雪的全身，狼狈的两人尽显此番凄凉。
她始终靠在他的嘴边，感受着他在怀中那沉重的躯体，她多希望，能够再听见他说话，可是不论她再如何仔细去听，却连微弱的呼吸声都感受不到。
那把箭，是荀夜射出的。
“你知道，父亲他一生都是为了元家的天下，他征战四方，更放弃了他的挚爱，即便是培养你征战沙场，培养我建立情报组织，也是为了这元家天下。”他说到此处，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一般，缓缓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如今的暗人势力都是父亲一手促成的，他的目的便是要我暗中协助元家，而你只是设立在明处的一枚棋子。可父亲离去之后呢，你毁了他的心血，你没有完成父亲的心愿，守护这元家江山，反而是自己登上了帝位，你对的起父亲在世时对元家的一片忠心吗！”
“若我不放呢？”荀洛的淡笑与荀夜的冷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荀夜的弓也收了几分，冰冷的目光中似乎正在思虑。
“风影，再也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了……荀洛，再也不能默默地喜欢你了……”荀洛闭上眼睛，一滴晶莹地泪珠便由眼角滚落：“再也没有机会喝……你熬的，枸杞山药汤了。”
没有等荀夜开口，她蓦然转身，朝那深深的回廊走去，迎着皎洁的月光，那一刻，她仿佛又看见一道光芒冲破重重阻碍，笔直的朝她射来。
恍然，似乎又忆起多年前，在莞城，她每天晚上为他熬的枸杞山药汤，他却眉头皱也不皱地喝光它，让她一度以为这汤很好喝，可是谁又知道，那碗汤有多咸。
而此时的元鑫仿若没有了刚才的惧怕，继续往下说道：“一路上，我与母亲知道原来安亲王想利用我们母子推翻新帝政权，新帝是个好君王，他的战功赫赫，民间百姓皆有耳闻。我不能助纣为虐，为了一己安危，让安亲王谋逆成功，那将会给天下臣民们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我一定要说出真相。”
荀洛的脸与那雪白的衣衫上都早已溅了无数的鲜血，似一朵朵鲜艳的月季，盛开在衣袍之上，甚为刺目，可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冷冷地笑意，仿若此时的血流成河不过是徒增一笑罢了，目光中的杀戮与疯狂让此时的他显得有那么几分癫狂，仿佛杀红了眼。
而荀洛唇角那抹笑始终如一，却渐渐掺杂了雪样的冰冷：“荀夜，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不过是父亲眼中的一枚棋子，他唯一看重的只有苏蔷薇一人而已。可是他又那么的矛盾，为了守护元朝的天下而对付苏蔷薇，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荀夜目光一凛，握着箭的指尖泛着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拉开了那张弓。
荀夜低低地笑了出声，笑意由小转大，最后化作一声声狂妄的大笑。
“原来再纯真的感情，被这皇宫的权欲洗礼后，也变得复杂了。”她笑着，哽咽着说，泪水依旧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而下。
心中一怒，他调头看着声音来源处，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正痴痴地凝望着他……
看这架势，荀夜是早有准备，今晚不过是留在此处守株待兔罢了。
“你若不倒戈，也许我们还有胜的机会，可你放弃了这唯一夺回元家天下的机会，以后都不会再有了。”荀洛一字一句地嘲讽着。
荀洛渐渐止住了笑，眼眸骤抬，闪着鲜红的血丝：“凭什么，我付出的并不比你少，可是你得到的却比我要多的多。即便你给我再高的爵位，我仍旧不甘心，永远都不会甘心！”
可荀洛身上的鲜血却如泉涌，根本止不住，仍旧一直流，一直流着。
荀洛扫了眼正朝这边看过来的荀夜，突然扯过苏落雪，长剑一挥，便已经将剑架在她的颈脖上，钳制了她。
“不要难过……记得我说过……”他的声音愈发弱，说到此处忽而一阵抽气，他紧紧握拳，用尽全力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尘归尘，土归土，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一切，不过是繁华梦一场……”
“他是解脱了……”苏落雪放开怀中的荀洛，含着满脸的泪水，从地上爬了起身，冷漠而嘲讽地看着荀夜，那一瞬间，他们之间像是隔了千万重山，那么遥远。
此时，禁卫军已拔出长刀朝他冲了过来，御书房顶数百名黑衣人也持刀飞跃而下，杀气沉沉，直逼荀夜。
“没想到，这一刻你竟然倒戈荀夜。”荀洛的声音异常低沉，文雅的脸上此时隐有几分犀利与冷傲。
一时间，御书房外一片刀光剑影，血溅四周，尸横满地。
只是，让苏落雪意想不到的是，此刻的元翊竟然将矛头转向了荀洛。
可他还没有到达荀夜的跟前，已被元翊手下的禁卫军团团包围，那长戟团成一圈，狠狠地朝他刺去，没有留半分情面。
苏落雪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便急急地俯身靠近他的嘴边去听，可是最终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唯有身边的寂静，以及远处的厮杀。
苏落雪听着他的话语，痛哭着，终于开口了：“我不知，我从来不知……为何你不早告诉我，为何当初你不对我解释……”她的泪水朦胧，荀洛的面容早已在她的眼眸中模糊，只剩下他满身的鲜血，刺目惊心。
苏落雪的眼眶微红，酸涩之感涌上心头，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笔直对准他们的箭头：“放了他吧……”
刀锋划破了他的衣衫，一道长长的伤口顿显，血不断涌出。
荀夜又朝前走了几步，而苏落雪却开始后退，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保持着那几步之遥，两两相望。
“荀洛，如今你若束手就擒，朕也许能够留下你一条命。”荀夜站在重重包围下，神情冷傲睥睨。
“风影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可如今，风影再也不能默默地站在你身后，保护你了……就让这支朱钗一直陪伴着你罢。”
“帝君，保重。”她轻轻福了个身：“嫔妾，告退。”
她的话语未落，只见荀夜的手一松，那支锋利的箭在月光下破空而出，带着一抹银白色的光芒笔直朝他们飞了过来。
御书房外忽而一阵沉寂，荀夜冷冷地笑了笑，问道：“事到如今，安亲王你还有何话说。”
荀洛的手下个个功夫高强，身手矫捷，一边应付着禁卫军的围剿，一边突击着荀夜那重重保护，寻求一个突破口。
荀洛，她最信任的知己，不论他对她欺骗了多少，但他始终陪在她身边这么些年，如今他命悬一线，她真的不希望他有事。
看着一个个躺地的禁卫军，元翊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一时间月光划过刀锋，划破一道银白的光芒。下一刻他已冲到禁卫军最前，凌厉的刀锋直逼荀洛的胸膛，那劲道没有留一分情面，欲置他于死地。
而苍穹之下，屋顶之上，元翊与荀洛目光相互对峙。
此时的元翊也从屋顶上飞跃而下，手中的刀沾染着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滚落在地。
盯着她的容颜，嘴角的笑淡淡地显露，眼中再也没有淡漠的伪装，只有真心的笑。
而此时荀洛那紧紧握拳的手亦缓缓松开，直勾勾地看着苏落雪发髻间的那支朱钗，气若游丝地喃喃着：“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那年金气秋分，桂子飘香，满地花蕊覆地如尘霜……
那一场大雪，他带着伤，追着她的马车大喊着：恩人，恩人，你救了我，我愿为你做牛做马。
一个清脆地声音传来：姐姐，荡那么高不怕摔下来吗……
“黄泉路上，我设计的一切，亦是为了让你恨荀夜，我私心的以为，这样……你就不会嫁给荀夜了，我就有机会娶你为妻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还是嫁给了荀夜，你成了我的嫂子。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吗？”他苦涩地笑了，闪闪地眸子中凝了泪光：“我知道，若是有一日，你知道风影就是荀洛，你肯定不会原谅我……即便我有一万个苦衷，你还是不会原谅……”
苏落雪看着屋顶上缠斗的两个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泛着惨白。
荀夜，她此生挚爱的男人，此时的他已操纵全局，她只觉之前对他的担心全然是多虑罢了。
“你离我三丈之远，你说，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剑快？”荀洛的剑锋又朝苏落雪的颈脖靠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