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别哭
后来。
关系日渐融洽。
他认识了程枫的兄弟吴伍盛。
以及作为程枫学妹的桥樱。
青年偶尔会带着他们来找自己吃饭,几人谈笑言欢。
不过,他大多时候都寡言。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时光是他人生里远离暴力血腥的鲜少时刻。
而后来的后来。
他与程枫一同在莲花花期时节,去了梵行寺。
那日,烈日偏生透着柔情。
程枫坐在庙中青石砌成的凳上,抬眸望他。
那一刻,倾溢的柔软美好竟令他恐觉大梦一场。
“谢延!快看你的分身!”说着,转头将手指向池中绽放的莲花。
谢延眸中漾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道:“你为何执着我是那池中莲?”
程枫摇头晃脑笑道:“绛雪生凉,碧霞笼夜。”
“不过,万般词句都难配你。”
这番话一出,程枫后知后觉地脸红,但他还是睁着稚柔纯净的杏眼注视着男人,继续道:“你最最最好看!”
眉目清绝冷寂,似染霜,落雾雪。
但笑着时,却有盈盈风姿。
这些在一个男人身上,实为少见。
而他虽身踏晦暗血杀之地,却又身附观音,于锋利的矛盾中生生剖出一种恍若神明的慈悲来。
“谢延。”程枫从石凳上站起身。
谢延的目光似乎化开,蕴着温柔的水:“嗯?”
青年蓦地抬手,踮脚伸向他头顶:“看来落花也偏爱你。”
“它或许想,若是能坠于你身停歇片刻。”
“也好过直接零落于泥。”
程枫摘下他发丝上的花瓣。
谢延想抬手按住胸口,心脏的跳动频率,令他陌生:“所以呢?”
青年闻言,将花瓣扬向池中,却恰好不偏不倚落在池中莲的花蕊旁,程枫眉眼含笑:“不告诉你!”
而程枫当时想,他不想只停歇片刻。
他想,永远留在谢延身边。
永远地,留在他身边。
他们是于傍晚离开梵行寺的。
在他们刚离开不久,晚风骤起,似要雨落。
待雨水真正落下来,愈发汹涌时,莲叶倾倒,那花瓣竟被雨水从花蕊旁泻落到池里。
直至,溺亡于池中。
世事亦如此。
某日。
程枫前来寻他。
可那日,闻崇延也在酒吧。
他被人碾踏住肩膀,衬衫扣子已经被打掉,闻崇延冷冰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谢延,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男人走得很近。”
“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该做的事。”
谢延喉间溢出血腥味,疼痛压迫神经:“我没忘。”
空气静默许久。
闻崇延神色凉薄:“那便好。”
“记住你说的话。”
而紧接着他又话音一转,并眼神示意手下放开地上的男人:“其实想玩玩也行。”
“我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
“但是”
闻崇延弯下腰,半蹲着将瑞士军刀抵在谢延心脏处:“这里得时时刻刻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程枫刚到酒吧,便被闻崇延的人强硬扣住。
他挣扎无果的同时,心里更是担忧谢延。
待终于看到谢延时,担忧与心疼已然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而他也丝毫不惧闻崇延锐利打量的森寒目光。
“你们要做什么?不要伤害他!”扣住他的人将他的肩膀拧地生疼,但程枫眉头都未皱一下。
闻崇延收回目光,垂下眼看着谢延,道:“挺好。”说完,便抬手示意,带人离开了酒吧。
身后的力道一撤离,程枫便飞快地朝谢延跑去,他将男人从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来,声音焦急:“我带你去医院!”
谢延发出疼痛的喘息,檀香混着血腥味,他道:“不用。”
程枫执着道:“怎么能不用?!你都伤成这样了”而一直未落的泪,便这么猝不及防地砸落下来。
汹涌,滚烫,炙烤灼烧着谢延的皮肤。
男人叹道:“别哭。”
本质是哭包的程枫在面对闻崇延手下的蛮横对待时,在面对那扣在肩上足以留下淤青伤痕时,他,没有哭。
直到此时此刻,才抑制不住彻底哭了出来。
“呜呜呜不我呜呜呜呜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这流了好多血好多我呜呜呜呜怕”
几乎是语无伦次。
而程枫的哭声里,是柔软,是心疼,是毫无掩饰的别样情愫。
谢延缓缓抬手。
指尖停留在青年脸上,而滚落的泪迅速洇湿他指尖。
他妥协道:“好。”
“我们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