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爹爹给我取了个名
凨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江母的身份可不止是一名洗衣妇那么简单,人祸如汹涌潮水将众人的乐观淹没。
护守凨府的魔侍今日有要事返回了一趟魔界,留在府里的婢女都是一群魔气孱弱的普通魔人,而她们又因为主子下达的那道死命令,在凡界庸人面前不准擅自使用隐藏的魔气伤害普通百姓。
谁能预料到,你奉公守法不去找麻烦,但是无处不在的麻烦会主动寻上门。
雨欣在直面自己娘亲遭受别人失手泄愤的惨状时,整个人瞬间如石化的雕塑般,红洇的眼眶有几颗饱满的泪珠摇摇欲坠,她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在刹那凝固。
完全不似王莺被蛇咬伤的那副哭哭啼啼,忧心如焚的模样。
像是被眼前残忍血腥的一幕吓傻了。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惊慌失措的众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被小蓉搀扶的小姐身上,只见小姐头低垂着身体软弱无力地倚靠在贴身侍女的怀中,显然因惊吓过度彻底昏厥。
浓重的血味从江母染血的发丝间悄悄溜走,怀抱着江母的王莺心里犹如万箭攒刺般的痛。
江母头部的血量流失的太快了,当务之急必须要先止血,后续的急救工作也只能交给大夫去处理了。
一尺宽三尺长的光滑绸带沿着左旋盘绕的方式包扎在江母流血不停的伤口,急急忙忙请来的大夫也在此时跨入了凨府的门槛。
看见救死扶伤的老大夫,王莺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和希望。
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在此时也有了用武之地,她稍一用力就把江母娇小的身躯整个横抱起。
“哎哎哎!还不能抱她!”
老大夫连忙取下自己随身携挎的药箱,上前阻止王莺那不要命的抱法。
重伤部位在头部这一块,刚止住血的头部还不能随意移动,而且还要保证头部是向上平正的力度,否则仓促间粗糙的止血包扎会再次让伤口放血。
就这样,江母的救治工作就在原地全部交付给了这名恪尽职守的老大夫。
药箱里包含了各种丸剂散剂,外伤用药、针灸用具和解热镇痛药。
遵循不同的患者病情,大夫郎中随身携带的药箱里的救治用具也是各不相同。
下人聚居的奴院中,江母有一间独立的厢房可供她住宿,止血的三七粉和马勃粉瓷瓶依次摆放在床头的半桌上,用竹托盘装着的干净整齐的布条也放置在添有药粉瓷瓶的一旁。
这位老大夫自己还研制出了一种专门针对被生锈的铁器所刺伤流血的药丸,具有愈伤防痉的功效。
里面碾磨的药材有五色石、根白霜、藤蛤、红椒果、防风等相互配伍的特殊草药。
药材名录是对外开放的,具体的加工过程却是秘而不宣。
明亮狭小的房间内,王莺搬来一把小木凳坐在床榻旁陪护,失血过多的惨白面容令江母呈现出一种草木秋杀的凋零之气,被发带木簪绾起的青丝也被王莺悉数解下,方枕上平铺了一层细腻的黑缎。
美妇虽不如豆蔻年华的娇俏少女那般天真无邪,也不如二八佳人一颦一笑那样娇艳欲滴,但是她端庄娴静的气质和风韵犹存的魅力依然让人过目难忘。
若是没有江母天生丽质的容貌和万里挑一的基因,也许就不会拥有江雨宁和江雨欣这般漂亮的两个小孩了。
雨欣昏倒的情况老大夫也顺势把脉了一番,身体并无用药的大碍,只是暂时性的精神紧张而引发的脑部血压过高,供血不足。
无需药汤药剂调理饮用,只要给上她一点时间慢慢就会清醒过来。
那名怂恿围观群众闹事的紫衫青年,两条腿也太能蹦跶了,一溜烟就没了他在凨府门口煽风点火的身影。
他从布袋里掏出一块叠色素罗手帕,抬手擦了擦脸上以及脖颈上凝成水滴的汗液。
天气闷热而又压抑,那条树影婆娑的土路为他传送了一丝清凉,找了块阳光直射不到的阴影,扶着焦干的树木缓缓坐于草地上,腰间的另一侧别着一个灌满水的小水囊,他拔出瓶塞仰起头就咕噜咕噜往嘴里倒。
容量本就不大的水囊硬是被他这一番气吞山河的操作喝得一滴都不剩,那之前还冒烟干瘪叫嚷着口渴的肚子终于安静下来了。
“嗝——”
紫衫青年打了个悠长舒畅的饱嗝,纯粹是喝水喝撑了的。
歇了一会脚上也有继续前行的动力,他慢悠悠地直起身想要回家啃西瓜,蝉鸣渐起的树林视域逐渐开阔,就在他以为事情如此顺心如意之时,一阵不知从哪个方向吹过来的无名怪风骤然席卷了他。
“啪嗒。”
软塌的水囊从那鲜血淋漓、颤抖不止的手中滑落,掉在了丰茂的草丛中沾了些许微润的泥土。
紫衫青年瞪着前方看不见的“潜在威胁”,嘴唇不受控地抽搐了两下,想要对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说些什么临终遗言,又在开开合合的不甘中咽下了那些话。
他要做的事才跨越了第一步,怎么就半途而废了呢?
————
玉荼宗丧帖上所注的致哀日子如期而至。
负责致哀的几大宗门也在同一天陆续动身。
这可难倒了窝在清砚轩正带崽的白洛璃。
依依不舍的目光落在了宝宝床里手舞足蹈的白羽柚,“就地取材”的名字倒是省去了白洛璃绞尽脑汁而消耗的脑细胞。
那喜当爹的大徒弟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因为白洛璃心血来潮的话到了嘴边就原路掉头了。
纭泽徒儿和小徒儿怕是揣测到了一点苗头,时不时就来清砚轩晨安问省。
昨日的那次晨安问省,小柚子突然咧嘴哇哇大哭了起来,把还在睡梦中的白洛璃吓了个鲤鱼打挺。
虽然哄柚子哄的及时,可是那充斥着整个寝殿的哭声怕是早就扩散了出去。
今早监督两小徒练功策剑时,他的小白菜纭泽徒儿谨慎的使用了密音交流,暴露到这种份上了白洛璃也不好再遮着瞒着,只好将实情概括了一遍,也解释了寝殿内为什么会有娃娃的哭声。
江雨宁用手势控制灵剑的专注力也在楚纭泽的欢声笑语中四分五裂。
二师兄怕不是练剑练得走火入魔,练傻了……
藏在殿内的柚子肯定是不能跟着他一起去玉荼宗致哀了,但是留他这么一个小奶娃在云杪峰也不放心,将他暂且托付给谁的人选白洛璃心里也没有谱。
“小柚子,你说怎么办呀?爹爹不能带着你一起呢你会不会想爹爹呢?”
平躺在宝宝床里的小柚子高举着双手在半空中抓来抓去,爹爹那缕垂曳的头发成了他眼中新奇的玩意儿,三番四次抓不到爹爹刻意躲闪而变得飘逸的长发,急得柚子咿咿呀呀蹬着小腿,小脸憋得通红。
眼看要把小孩给逗哭了,白洛璃捏起自己的一缕长发塞在柚子白嫩嫩的掌心里。
“唔~咯咯~”
小柚子聚精会神的摆弄起了手里的一截乌黑发丝,嘴里发出欢快而又含糊的声音。
白洛璃琢磨两天精心打造的婴儿床,其宽七十分,长一丈,高七十分。
婴床四角皆立木柱,巧致玲珑。木柱顶端又一凹型缺口,架四根交叉状绿细竹,横竹上可悬诸玩物,以悦稚子。
婴床之四周围以栏栅,紧密相衔,精致无隙。栏高适度,其质温润,触之无棱,以防稚子滚落,护幼周全。
栏壁内外侧白洛璃别出心裁地雕祥瑞之物,绘童趣之画,满足了小宝贝的视觉要求,实乃护佑稚儿安睡嬉戏之佳所。
思来想去,白洛璃决定还是让墨谦羽帮他陪一天小崽,亲爹做事总比外人来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