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诀别

    天山之上，一片洁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毯所覆盖。寒冷的空气弥漫在空中，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此时已进入初冬季节，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个山脉都覆盖得严严实实。

    在这座高山之巅，有一座小木屋，屋前挂着一串风铃，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屋内燃着熊熊的炉火，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四周，给这个寒冷的冬日带来一丝温馨。

    天机老人正坐在炉火前，专注地煮着一壶热茶。他身旁坐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男子，然而令人瞩目的是，他的右臂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个男子便是血影阁阁主——聂盖。

    他看着聂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轻声说道：“堂堂血影阁阁主，如今却甘心做起了一个丫头的随从，还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在这大雪山里烤火，真是难得啊！”

    聂盖微微一笑，回答道：“白老，您说笑了。我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三年，这里的宁静与美丽让我们感到无比舒适。而且，能陪伴在您身边，也是我的荣幸。”

    白沭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哎，时间过得真快啊！你们来这也有三年了，难道就没想过离开这里，去山下镇子上也好，至少要方便点？”

    “我这条命是樊家的，没有少主公，也就没有聂无双，更别提什么血影阁阁主了，之前我也只是少主公的一名随从而已，少主公让我守护少女君，自是不敢怠慢，既然少女君喜欢这里，不管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就算是一辈子，我都会一直守护下去。”聂盖说的话很平静，仿佛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白沭轻笑一声，看着眼前的聂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你还真是忠心耿耿。不过……”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接着说道：“喜欢？呵呵，她只是在逃避罢了。”

    聂盖微微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逃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沭笑而不语，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缓缓开口道：“这世间的事，往往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沈丫头虽然嘴上说着喜欢这里，但实际上，她内心深处或许有着无法言说的苦衷。”

    聂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白沭的话表示认同。他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也许吧，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保护少女君的安全。”

    白沭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调侃地说道：“我那樊兄弟还真能沉得住气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居然都没有来找过沈丫头一次。嗯？说曹操曹操到，这不，人来了！”说着，他两眼放光，紧紧地盯着门外，仿佛已经看到了什么。

    一旁的聂盖听到这话，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向屋外。而此时的白沭，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眼神却透露出一股复杂的情感。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一片洁白。身穿白色貂裘的沈知秋静静地站在山崖上，眺望着远处的山峰。寒风呼啸而过，吹动着她的衣服和发丝，丝丝缕缕的黑发随着风轻轻舞动，一片片雪花落在她的青丝上，让她看起来犹如一个在人间流连忘返的精灵。

    多年来，每当闲暇时，沈知秋都会来到这里，静静地站着，默默地注视着远方。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仿佛心里有说不清道不尽的哀愁。

    过了很久，沈知秋转过身来，慢慢地沿着山路走去。一路上，不时地有几只雪狐从附近跳出来。沈知秋微笑着看着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们，然后蹲下身子，那几只雪狐便乖乖地跑到她的脚边，尽情地享受着她温柔的抚摸。这段时间以来，沈知秋经常拿一些食物喂给这些小家伙吃，所以它们跟沈知秋也很熟悉了。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的樊一叶看在眼里。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沈知秋，他总是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平静，仿佛一股清澈的溪流抚平了内心深处的伤痛。然而，当他想起自己与沈知秋现在的隔阂时，眼神中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落寞。

    \"梦里佳人犹在笑，泪痕未曾散尽心。知秋，也许我不值得你原谅，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就好，愿天道怜悯，能够护佑你。”樊一叶默默地在心中说道。

    “属下见过少主公！”聂盖已到樊一叶身旁，看到他手臂上那狰狞的伤口，顿时心揪起来。伤口仍在流血，血滴入雪地，宛如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樊一叶摆摆手，似是对伤口并不在意，目光却停留在前方，喃喃自语：“无妨，她这些年过得可好？”

    聂盖心中虽有诸多疑问，此刻却也只能恭敬回答：“回少主公，一切安好。有我与卫峥在此，还有白老前辈，您尽可安心。”

    “属下斗胆多言，既已到此，为何不见见她？”聂盖迟疑片刻，还是提出建议。

    樊一叶感激地望着聂盖，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与感动。他轻轻拍了拍聂盖的肩膀，语气深沉而真挚地说：“聂大哥，我们虽非亲生兄弟，但情谊胜似手足。这些年里，你始终坚守君臣之礼，将自己视作我的下属，兢兢业业，毫无怨言。我深感愧疚，因为我知道，我欠你太多，谢谢你一直以来在我身边给予的帮助和支持。”

    聂盖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他平静地回应道：“少主公过奖了，这都是我分内之事，能为少主公效力，是我的荣幸。再者，樊家一直把我视作自家人，帮助自己家的兄弟，也是应该。”

    接着，樊一叶详细地向聂盖讲述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包括前往少林的经历。最后，他还透露了去少林的最终结果。

    听完樊一叶的叙述，聂盖震惊得呆立当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问道：“那么，少主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都城了？”

    樊一叶点了点头，坚定地回答道：“没错，我已经决定不再逃避。我会承担起属于我的责任，面对那些本该由我承担的事情。至于刘玄烨，他也该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聂盖可以看出，樊一叶是想要去认罪，他皱起眉头，连忙拉住樊一叶的手臂，急切地说道：“少主公，是否再考虑一下！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我们再想想办法。”

    但樊一叶坚定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打断了聂盖的话：“我意已决，聂大哥，这是应该的，不是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能逃避责任。聂大哥，知秋就拜托你们了。”

    听到樊一叶的话，聂盖心中一阵悲痛，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他知道，樊一叶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但他仍然希望能说服他。然而，樊一叶的决心如同钢铁一般坚硬，聂盖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少主公……既然如此，您还是和少女君见一面吧。”聂盖声音低沉地说道。他看着樊一叶，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惋惜。他知道，樊一叶和沈知秋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许多困难和挑战，如今却要面对这样的离别，实在令人痛心。

    樊一叶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走向沈知秋。每走一步，他的心都像被撕裂一样疼痛。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沈知秋，他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一旁的卫峥已经看到樊一叶，睁大眼睛盯着他，好像没有想到樊一叶会来。

    而蹲在地上的沈知秋早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缓缓站起身来，回头看见卫峥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于是转过身去，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凝视了许久，却都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微妙，一旁的卫峥目睹着这无比尴尬的一幕，悄悄向后退了几步，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樊一叶将受伤的手臂藏在背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轻声问道：“还好吗？听聂大哥说，你在这里生活得还算习惯。”

    “还好，多谢关心，樊公子。你来这里有何事？若只是为了寒暄，那就不必了。你我已毫无瓜葛，而且，你还是我的杀父仇人，只恨我自知自己无力手刃你为父报仇。”沈知秋一改往日的温柔婉约，语气变得异常冰冷，眼中闪烁着泪花，但她倔强地紧咬嘴唇，努力不让泪水滑落。

    樊一叶听后，心里仿佛被千万把刀子同时划过，痛得无法呼吸。他缓缓地拔出了凌霄剑，沉重地向前走了两步，将剑递给沈知秋，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如果你认为杀了我能够化解你心中的怨恨，那么我樊一叶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反抗。”

    沈知秋紧紧地盯着樊一叶，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她低下头，看着递过来的长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却始终没有落下。她倔强地转过身去，声音颤抖地开口道：“你以为我想让你死吗？不，没那么容易。你知道吗，我最失望的并不是你误杀了我的父亲，也不是你在仇恨和我之间选择了仇恨，而是你无情地抛下了我。”

    沈知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走吧，让聂大哥他们也走吧。他们早就不必再跟随我。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他们口中的少女君。沈家已经单方面解除了婚约，从此以后，天高海阔，你我就此别过吧。”说完，沈知秋不再说话。

    樊一叶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沈知秋离去的方向，心中弥漫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他深知，自己已深深地伤害了这个曾深爱过他的女子，而这一切皆已无法挽回。

    仔细想来，自从他在挣扎过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报仇之路时，便已将沈知秋放下。然而，如今的结局却令樊一叶更加懊悔不已。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下定决心要刺杀的人，竟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想到这里，他内心对刘玄烨的恨意瞬间达到了顶点。紧接着，樊一叶猛地一挥袖，凌霄剑迅速回到剑鞘，如同一道闪电般脱手而出，朝着天际疾驰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卫峥惊讶地望着天边，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再生气，也不至于就这样扔掉凌霄剑啊！”

    天空之上，一道剑光如流星般划过，直直地飞向贡嘎山，并精准地插入了山洞之中。此时，山洞内的独孤白正全神贯注地协助独孤风修炼。突然，两人同时转过头来，目光交汇在一起，眼中满是疑惑和惊讶。

    独孤白尚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地问道：“师兄，这……”

    独孤风的眼神带着一丝哀伤，缓缓说道：“看来一叶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心中明白，樊一叶终于下定了决心。

    听到这话，独孤白也恍然大悟，但脸上却浮现出深深的忧虑：“可是一叶还如此年轻啊，哎……能够让天道承认，实属不易，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

    独孤风轻声安慰道：“师弟，一叶的确犯下了过错。我们作为长辈，不应纵容他。他能做出这个决定，我们应当给予支持。”

    然而，独孤白却罕见地发起了脾气：“哼，反正那是你的徒弟！”说完，便转身走出洞外。

    直到独孤白离开后，独孤风才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唉，其实我又何尝不心疼呢。”

    天山脚下，赶来的余彦霖和殷罗琦同样看到了那如流星般划过天空的长剑。殷罗琦语气焦急地说道：“快走！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余彦霖连忙点头，奋力追赶着殷罗琦的步伐。如今的殷罗琦实力已然远超于他，令他倍感压力。

    樊一叶静静地凝视着沈知秋离去的背影，泪水悄然从眼角滑落。她低声呢喃道：“愿你余生能够平安喜乐，知秋，保重。”话音未落，樊一叶身形一闪，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就在这时，沈知秋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樊一叶离去的方向，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只有她自己明白，强忍着内心的挣扎，说出那些绝情的话语是何等的痛苦与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