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2.09.15.$
天还不晚,周放要坐巴士回城也不是不方便。只是她太爱漂亮,脚上穿了一双足有十公分的高跟鞋。
宋凛的车开出去一两公里,看看县城这混乱的情况,想想那女人脚上的高跟鞋,又把车给开了回去。
其实严格来讲,宋凛这三十几年的人生实在乏善可陈。没有认真谈过一次恋爱,懵懵懂懂就当了爸爸,人生最需要爱情作为养分的时候,他被林真真一顶绿帽子戴下来,几乎摧毁了他对爱情的幻想,和作为男人的尊严。之后他便没有了喘息的时间,一头扎进了服装业,一心向上爬。除了对金钱和地位有渴望,别的,都仿佛不在他的人生里了。
加上林真真,他也不过正式交往过三个女人,外面关于他的传说太多,他也懒得解释,需要向谁解释?
他那种天生凉薄倨傲的性格,让他在面对周放的时候,时常感到手足无措。
这个女人想要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现在对她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吗?
难不成要他像秦清的那个萝卜头一样对周放吗?尾巴一样粘着,正事都不用干了,整天情啊爱的。刚毕业的小伙子这样就罢了,宋凛都一把年纪了,可能吗?
宋凛把车开回去,前后不过五分钟时间,汽车站已经没有周放的人影。再看看汽车站的发车时间,三分钟前刚走了一班,想必周放是搭了那一班车回城了。
没接到人,重新回到车里,宋凛忍不住气恼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也不知道是在生周放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周放那天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巴士才回了市里,对宋凛这个幼稚鬼实在无力吐槽,但是想想她一个熟女,懒得和宋凛这种小学生一般见识。
宋凛从苏屿山手里收购的七个公司经过并购重组,重新回到世人视线,宋凛春风得意,召开了一个非常大型的招商发布会。
自然是请了周放的,邀请函是走得公对公路子,由april寄到公司。
这场招商会在服装行业也算是空前盛世了。april为首的一次强强联合,誓要打造国内第一的服装电商网站。
七家公司对苏屿山多年的捧杀多有怨怼,宋凛本人么,被苏屿山挖了墙角,圈内一些知道其中恩怨的,称宋凛的这次并购重组的组合,是“复仇者联盟”。
招商会周放很准时就到场了,经历了冗长的会议过程,终于熬到了宴会时间。
宋凛公司选的菜品相当不错,又是自助形式,周放心甚悦之,全程敞开了膀子吃吃吃。
周放正贪婪吃着布丁,身后冷不防出现了此时此刻本该被众星捧月、这场招商会的主人——宋凛。
“你这是专程上这儿来吃东西的?”
周放见来人是宋凛,也懒得伪装了,咽下嘴里的布丁,又顺手拿了几颗葡萄。
“不然呢?”
“谁把你饿着了?”
“东西不错,大家都不吃,我就来吃了,不吃浪费。”
宋凛眼眸深沉:“你来招商会,不准备认真听一听?就没有感兴趣的项目?”
周放放下盘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她笑呵呵地看向宋凛,实在是欣赏他这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我有感兴趣的,你会让我进驻么?你不会。”周放笑,她耸了耸肩:“你不过是想要我来看看你现在有多牛逼,不比苏屿山差。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来了。”
宋凛必须承认,周放和他以前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是不一样的。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不一样,他才对她不一样。
“你会后悔和他合作。”
“我不会。”
“这么信任他?”宋凛眼眸一沉:“怎么,睡过?”
他并没有嘲讽之意,反倒是在小心试探。周放眯了眯眼,故意拍了拍宋凛的肩说:“就算有,也是过去的事了,追究那么多做什么?”
宋凛的脸色彻底变了:“周放,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女人。”
周放笑:“现在见着了,怎么样,有没有成就感?”
宋凛身体有些紧绷,他向周放走近了一步,正要说话。远远有个周放的老熟人大喊了一声:“周总——”
周放爱理不理地乜了宋凛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转身走了。
近来和父母的博弈又进入疲惫期,父母又被气得懒得管她,她在生活上重获自由。
那天应酬到很晚才得以回家,周放归心似箭,回家的夜车开的很快,周放在前面开,宋凛一路跟车。两辆车性能差得太远,暗夜寂静,周放觉得身后那辆车连引擎声都充满了得意。
从停车场回家,宋凛跟着周放,那种宣示主权的姿态实在太过明显。
他拦着周放,不让她进门。
“你真的和他睡过?”一晚上过去了,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他还在计较周放模棱两可的答案。
周放本不想理他,这个直男癌脑子里全是些龌龊的东西,但看他着急的样子,觉得他有点可笑。
周放捻着兰花指开了门,手握着门把手,半晌,悠悠然然回国头来看向宋凛,眼眉间尽是妩媚。
她笑着:“他那么大年纪,还有性功能吗?”
一句话,宋凛就懂了她的意思。宋凛不得不承认,周放的话终于把他提了一晚上的心脏给压了下去。他又好气又好笑地看向她。
周放半靠着门框,身姿婀娜,此时此刻眼神里有几分烟视媚行。
“现在可以放我回家了吗?”
她刚往家里走了一步,宋凛已经把她推到了墙上。
炙热的吻从嘴唇蔓延到前胸,宋凛粗鲁地把周放的衣服扯向一边,露出半边白皙的肩膀。火苗从门口烧到房间里。
周放紧紧抱住宋凛结实的肩膀,使尽了浑身解数勾引他。
周放偶尔才泄露出来的动情声音让宋凛沉迷其中,他以最快速度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一把掀开了她的裙子,手刚往下一去,突然发现在那关键部位还多了一层东西。
宋凛撑着身子,突然看向了身下的女人,那双在黑暗的房间里却始终闪着慧黠的明亮眼睛。
“周放,你故意的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他几乎咬牙切齿。
周放手指圈着自己的头发,小脸无辜:“见到你太高兴了,一时忘了亲戚缠生。”
宋凛倏地从床上爬起来,懊恼地往浴室奔:“我去洗澡。”
虽然已经入春,但是大半夜地冲凉水澡浇灭,周放想想就笑得不行。
宋凛,县城可真是他/妈的远啊,我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挤着巴士回城,不好好报答你,我配得上周放这个名字?
宋凛知道自己被整了,一连几天都对周放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周放也不生气,每次看到他就觉得他这副小学生脸孔有几分不像他的可爱。
公司例会,周放和徐总经理主持。一整个下午都在开会,周放光是水都喝了四杯,依旧是口干舌燥。
公司app的营业额一直不是太理想,总经理认为app可以关闭,周放对此大为光火。
“衣谜的品牌app本来就不是要和网站渠道抗衡的,我并没有要硬导顾客从网站进入我们的app,没有这个必要,如果我轻易就能建平台,百赛也不会好多年才做成行业老大。在不破坏用户体验的前提下,让客户更了解我们,才是我们的初衷。”周放仔细看着公司关于app的汇总报告,认真说:“app最重要的不是做销量,而是我们品牌的会员增值系统,这是我对app的定位,app团队应该多去开发我们品牌对顾客的增值服务系统。”
徐总经理显然对周放的一些想法并不认可:“那么周总,公司不搭建新平台,不扩大规模,25亿从何而来?”
周放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转着笔:“扩,当然要扩。”她对助理点了点头,把副总的调查报告发放给大家:“我们是做服装的,要关注服装本身,想要快速提升,还是只能从快销系列出发。大家都往欧美搞小品牌的代理,我觉得这时候反倒便宜了我们。”
周放看中了高丽一个小品牌,多年前曾经在亚洲引起过少女风风潮,后来因为老总刚愎自用,不肯随时代往电子商务转型,线下渐渐走下坡路,导致品牌经营困难,不得不考虑卖掉品牌。
“就是这个品牌了。”周放笑得很自信:“别人都去做高端,那就让我们做少女吧。”
……
周放这一行去高丽只带了助理,副总和一个翻译。每天都在和对方公司谈判,忙起来太累,身体出了状况也没注意。
在高丽待了一个星期,终于成功把品牌给谈了下来。
把助理和翻译放回国,周放又在高丽多留了一周。说实话,她一直在做棉麻熟女服装,以舒适贴合为卖点,走情怀。虽然在公司立下豪言壮语,但她对少女了解得并不够多。
周放拎着行李箱,像一个服装店主一样在高丽最有名的服装大市场一家一家逛,又把高丽时下最出名的几个品牌都了解了个遍,每一件衣服都认真做记录,光是季度新品,她就买回了整整三大箱。
大概是太过透支体力,再加上周放衣服又穿少了,回国的那天,周放一直感觉头重脚轻,看着就是要感冒的正装。
从海关入境,周放看见前面站了一排排的戴着口罩的机场人员以及医护人员,所有从高丽回来的班机,都从另外一个单独的通道走。
直到被带进隔离中心,周放才知道,高丽在24小时以前,刚通报了一起因禽流感死亡的事件,怕引起国民恐慌,高丽一直隐瞒了jd315型禽流感在国内爆发的消息,只是秘密隔离那些疑似病例,直到有死亡案例出现,才不得不向国民通报。
隔离中心是阻断网络的,不准里面的人和外面联系,以防有不好的消息传出去,引起了国民恐慌,一切情况都以官方通报为准。进去的第一天,周防被允许和家人通话,周放没有打给父母,而是打给了助理,让他不要和父母说她是去了高丽,改说法国。
从进入隔离中心开始,周放就一直咳嗽打喷嚏,两天后开始发烧,症状严重,她被隔离在高危病房。
说实话,周放感冒得迷迷糊糊的,对病房以外的事也不是多关注,每天清醒地时候就看看电视,新闻里关于这次爆发的禽流感几乎每天都是头条
隔离的第四天,周放的感冒症状得到好转,她叫了护士进行身体检测,却不想叫了半天都没人来。
病房外一片混乱,医护人员全都在周放隔壁的病房守着,严阵以待。周放不能出门,只能站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声音。
抢救在进行着,但是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抢救,隔壁的病人还是去世了。
成为国内首例因为这场禽流感去世的病人,和周放同一班班机,四天前刚从高丽回来的。
紧跟着这个病人,隔离中心又有两个病人因为感染禽流感去世。
新闻里第一次承认这场禽流感不仅是和禽类接触才感染,也会人传人。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周放第一次主动向医护人员求助,想要打个电话出去。
最无助的时候,她没有给父母打电话,而是打给了秦清。
即便在这么严峻的生死一线,周放还是保持着该有的理智。
秦清接到周放电话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前阵子看你发的朋友圈,我知道你去了高丽。”
“我在隔离中心。”
“天呐!”秦清听到“隔离”两个字就开始哭:“周放,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说!”
“听着秦清,我有重要的事要交待。”不管秦清怎么哭,周放始终很冷静:“我从进隔离中心就一直在感冒发热。可能情况不好。”
“周放!我不准你胡说!”
“如果我被感染了……”
不等周放说下去,秦清骂了一句脏话:“你他/妈再胡说我打你了!”
“秦清,我爸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如果我真的有个好歹,请你……请你有空帮我去看看我爸妈……我怕他们老了太寂寞……”
宋凛一连近一周联系不上周放,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冲到衣谜,抓住了周放的助理。
起先他还不肯说实话,后来终于忍不住哭着说了实情。
周放赶上了禽流感爆发,被隔离中心隔离了……
宋凛一路开着快车,车里的车载广播一直在播报着关于禽流感的情况,三例感染死亡让宋凛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笼罩着宋凛,一贯冷静的头脑此刻好像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周放怎么会这个时间去高丽?她在隔离中心怎么样了?如果她被感染了怎么办?
如果她死了……
宋凛不敢往下想下去。
秦清本就六神无主,此刻宋凛那么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她家门口,她更加心烦意乱。
一打开门,宋凛就毫无风度地冲了进来。他一把抓住了秦清的衣领,眼中满是恐慌、担忧、害怕……各种五味杂陈的情绪。由于自带的气场太过强大,宋凛这么面容一绷,直吓得秦清话都不敢说了。
“我要和她通话。”宋凛沉着声音命令:“给她打电话。”
“她在隔离中心。”秦清被吓得瑟瑟发抖:“现在个人电话不让用了,只有隔离中心的电话,打了不一定会接啊。”
宋凛瞪着秦清,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