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应水看见赫阳还有点奇怪,然后就见这温文尔雅的男子急匆匆走到赵家柴房。
他克制的敲了敲门,语气带了那么点卑微,他唤江渚的字:“清川兄。”
“你莫要再气,都是我不好,我这便回去招呼一声,即日与你启程可好?”
等了好几秒,门内的人冷声道:“进来。”
赫阳忙不迭轻手轻脚开了门进去。
应水的诧异写在脸上,她同宋大夫对视一眼。
宋大夫“哼”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长须,“不管他们,走吧小徒弟,让为师考考你最近学得如何!”
应水笑道:“那定是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自哪天以后,李秋水往些的事情都消散了许多,又因着有宋大夫信任帮忙,应水做些事情也不再有奇奇怪怪的流言蜚语了。
毕竟没有人会不怜惜愿意用生命为你做垫背的小可怜。
虽然不一定是你,但总归说明了她不是一个太坏的人。
应水因为受伤在屋里窝了大半个月,那个奶娃娃都会学着抬头了。
她也不想什么都不做,于是宋大夫来给她看伤的时候,央着他感觉行使一下作为师傅的“权利”与教导。
于是半个月看完了宋大夫珍藏的半屋子书,定时的抽检与巩固,现在倒也能勉强撑个聪慧人设,做个纸上点兵的理论带师了。
她自觉这是没什么,毕竟拥有浩瀚的精神力,记忆事物当然也与常人不一样。
但是宋大夫的夸赞让赵大娘心里颇为满意,时不时的也经常来蹭课,虽然一个字也听不懂之后她就放弃了。
却不妨碍赵大娘暗戳戳指望着,应水哪天也能开个小医馆挣点零花小钱,就开些感冒药之类的,也害不到人。
更何况她可是宋大夫的徒弟呢!
应水笑笑,没有反驳她,勤勤恳恳的学习医书,偶尔还能往自己身上实践扎针,练习按摩穴位按摩腿部之类的。
他们这边进展良好,倒是江渚前几天的确有些奇怪。
平时一大清早就消失的人,这几天应水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竟也能在大白天看见他了。
今天赫阳来了,也是让她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搁这躲仇家呢。
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勾搭上的,但是管她呢!这么个架势想来很快就走了。
应水跟宋大夫交流完,再次得到一番赞扬。
宋大夫说:“秋水啊,你在医术这一块,果真是得天独厚,将来一定比我还厉害啊!
“我老了,老了。”
应水熟练的拍起彩虹屁,“哪里的话!师傅还年轻着呢!
您瞧瞧您这满头乌发,看上去竟是比我的还秀美好看呢!眉眼都没有一丝皱纹,当真是才比我大十岁的模样!”
宋大夫乐呵呵的笑了。
应水招呼他出去。
赵大娘乐呵呵走过来,她怀里抱着奶娃娃散步,“哎呀宋大夫,要不要吃了晚饭再走啊?”
宋大夫道:“不吃了,回去吃!村长家里头今天吃鸡!”
“哟什么好日子啊这是?”赵大娘问。
宋大夫:“小王要跟着赫公子远行上京都做事了,他家里给他做送别宴呢。”
“这样子啊,那是应该吃点好的。”赵大娘点点头。
宋大夫迈开半步的脚又挪回来。
他问:“秋水可要出门走走?”
赵大娘没听懂他的意思,掂了掂娃娃,她说:“嗐!她伤才刚好一点,去哪儿走呢?山上都还没好全溜!”
宋大夫摸着胡子摇摇脑袋,他说:“你知道赫家小子吧?”
赵大娘疑惑,问:“他怎么了?”
这半个月里,赫阳不知道从哪儿又招来了一大群人,迅速将那座烧起的山封了路,挖了土道,也灭了火。
这做事都是有记录的,加上昌平至今安和平静,步步繁盛,当今圣上比先前的皇帝开明多了,赫家早有想法往京城里搬。
只是他们做着这么个小官,没有引荐根本没法出头。
前些日子,赫家安排在京里的人来报,有贵人愿祝他们一臂之力,届时只需要听从安排就可以了。
这些天赫家都忙着,等着上京去找那贵人呢!
宋大夫含糊的说了一下这个事,又看向应水。
应水听了这么一耳朵,又见宋大夫还问她走不走?
“师傅去哪儿我去哪儿。”她柔柔的笑。
赵大娘听了,嗔怪的瞪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孩子。”
说的什么傻话,那么像伤感离别上战杀敌的,呸呸呸。
“那你可要考虑好了。”宋大夫摸摸胡子,没有多说。
赵大娘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皱起眉头,有些不悦,转身进了屋。
宋大夫见状,又轻声细语同应水说了几句,让她好好与赵家人说话,随后才转身走了。
赫阳那头早就等在院中。
柴房的门半掩着,想来他们是商量妥当了,赫阳的眉眼都透着笑意。
这时一声脆脆的嗓音传来,“相公。”
应水看过去,是赫阳的妻子,她的表姐,李昭雪。
她站在门外,遥遥的喊着赫阳。
宋大夫又摸了把胡子,觉得这个场景好像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赫阳走过去,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也不怕日头晒着。”
李昭雪摇了摇头,柔柔的笑了一下,她将视线挪到了应水身上。
赫阳牵起她的手,无奈到:“我并非是来找她的。”
李昭雪倏忽脸颊一红,她抽了抽自己的手,又被赫阳收紧,眉眼一抬,冷哼一声。
“好啦不生气。”赫阳说着,朝宋大夫道,“我娘子来接我,我先走一步了!”
恰在这时,柴房的门也开了。
一身玄墨色衣裳的江渚站在门口,轻飘飘看了一圈,对上应水的眼。
应水没理他,见这场景没她什么事,她跟宋大夫挥挥手,转身进了屋。
见江渚走出来,赫阳又朗声道:“江兄,下次再见!”
李昭雪顺着丈夫再看向江渚,她欠身点了点头。
二人手牵手走了。
宋大夫朝江渚笑了笑,紧随其后,也走了。
江渚看了看天,甩甩衣袖,回了柴房。
是夜,应水在晚饭后去了赵家老两口的房间。
老两口看着她不像以前那样如临大敌,但这会也是一脸不待见。
应水很直接的跟面色不善的两口子说了,她要跟宋大夫出村。
一来奶娃娃,哦取名了,叫赵初夏。初夏也不是她照顾的。
二来她如果跟宋大夫走了,宋大夫愿意留下百两银子供赵家人生活,当是她借的。
这可比她赖在这里混吃混喝的好吧?她以后也会时常打钱回来的。
赵大娘脸上发红,气的,她愤愤道:“你是不打算认这个女儿了是吧!”
应水很平静,她掰着手指给赵大娘细数这些好处,振振有词道:
“我待在这里,也只能给初夏树一个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的坏榜样。”
赵老爹本身是个向往外界的,他畏畏缩缩说了句:“我觉得,还可以。”
赵大娘瞪他一眼。
几人吵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初夏咿咿呀呀戳戳赵大娘,像是想让她不要生气。
赵大娘气歇了一会,想到李秋水的过往与现在,她最终恨恨地说,“你别是贪上宋大夫的银子,哪日害了宋大夫。”
应水笑了笑,她说:“这怎么可能,宋大夫是与赫阳一同走的。”
宋大夫通知应水明日启程的当天,江渚也来告别。
应水诧异他不与赫阳一起走,第二天就在队伍里看见了领头的江渚。
连赫阳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江渚骑马路过应水乘坐的马车,眉头一挑,说道:“马车真烂。”
应水顾及宋大夫还在车里,便只。
将手伸出窗外猛地一把揪住江渚的头发,眼神凶狠的说。
“关你屁事。”
江渚的脑袋被扯得朝她偏过去,整个人几乎贴在马车上。
幸好他的黑马听话,跟着他一起靠在马车边上走。
除了跟应水同坐一辆车的宋大夫,没人知道他这个别扭的姿势是被迫的。
江渚懵了一瞬,眉头青筋跳动,他沉着声音咬牙道:“你给我放开!”
应水眼睛都不抬一下,她说:“要有礼貌,江公子。”
江渚脸色难看,眼睛里寒光泽泽,他空出一只手抓住应水的手,缓缓使劲。
他说:“你撒不撒手?”
可惜应水无动于衷,“要说请。”
江渚的手使劲,应水的手也使劲。
江渚无言。
其实两人的力气都不大,但是江渚这个姿势委实不太雅观。
而他哪怕再用力,应水那好像没骨头的手也不松开。
宋大夫打了个嗝,轻轻的小声的说:“那个消消气?”
原谅他不知道说什么,正如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应水回头朝他柔柔的笑笑,再面无表情的看向江渚。
江渚:“……”
他咬牙切齿,先松开了自己的手。
最终说道:“麻烦,请你,松手!”
应水:“好的。”
她十分豁达的松开了那一头柔软的秀发,拍了拍手。
然后语气冷淡的说,“要常洗头啊。”
江渚心里堵了一口脏话,半个字都不想说的骑马往前走去。
两人好像都很淡定。
只有宋大夫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这个小徒弟……嗯……
没事,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