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小金库体现真本领
女孩低头的瞬间，发现自己影子旁边多了一个人影，她想迅速转身，没料到自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勒住，然后一只湿毛巾捂住了她的鼻子。这次没有方才那么好运，她坚持了两三秒，便觉得大脑一阵空白，逐渐没了意识……
女孩逐渐恢复了点记忆，问道：“那是你救了我？”
唐天宇点了点头，笑道：“没错。也不知是我的运气太好，还是他的运气不好，正好被我逮到，让我成功英雄救美了。”
由于此前在飞机上的种种遭遇，女孩对唐天宇的印象极好，所以她很快打消了种种疑虑。
省委办公厅尽管级别与地位高，但与企业打交道少，所以争取小金库的资金就很困难，这一直是众多处室主任的头疼问题。
唐天宇点头道：“你运气不错，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送你一程。正巧赶到，没有让那个家伙得手。”
女孩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偷袭我的那人，是那个凶杀案的凶手？”
学长？这姑娘是不是被吓傻了，所以连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唐天宇将半截烟捻灭，叹了一口气。
在很多政府部门，考核一个领导的能力，并不是创造了多少业绩，而是能给部门带来多少小金库。
见罗翔已经拍板，邓灵芝补充了一句，道：“既然秘书长已经发话了，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我的工作。在这方面，各位主任还真得像天宇同志学习，他每个月都会主动汇报小金库开展情况，能看得出他在这方面花费了很多精力。”
罗翔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沉声道：“按照常理，这类问题不应放到这种场合来讨论。不过既然邓主任提出来了，我觉得大家还得重视起来。咱们厅里的办事员平常都很辛苦，如果连一些最基本的福利都不能保障，那未免太令人寒心了。”
邱圣陶见罗翔发火，低声嘟囔了几句，不敢再反驳。唐天宇一边暗叹罗翔这官威已经练到了境界，一边拿着笔在本子上圈圈起来。寥寥几笔，一只饿狼与一只蠢猪便跃然于纸上。
机要局局长邱圣陶闷闷地笑了一声，道：“秘书长，您不知道咱们的苦处啊。省委跟市委还是有很大诧异的。市委与企业的关系更加密切，伸手要钱自然简单。但咱们如果跟那些企业伸手要钱，那可就底气不足了啊。”
女孩耸了耸肩，道：“就在前面一栋宿舍楼，就不麻烦你了。”
……
“如你所见，你现在再医院里。”唐天宇摆了摆手，无奈道：“你今天很倒霉，一晚上遇袭两次。就在我们分手没多久，你被另外一人迷倒了。”
唐天宇拉着女孩站起身，顺便帮女孩拍了拍肩膀上的草屑与灰尘，笑问：“怎么？现在不觉得我是色狼了啊？”
女孩这么一说，唐天宇有了点印象，他打亮了打火机，走走到女孩身边，借着火光对着她的脸蛋照了一阵，干咳了一声，道：“还真够巧的，你大晚上的在这里做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女孩诧异道。
处室主任们在官场混迹多年，口才了得，无论是谁，一旦开口，便开始滔滔不绝。
唐天宇笑着从皮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用钢笔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姓名，犹豫了一番，又在姓名下方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将写了自己联系方式的那页纸撕下，唐天宇将本子递给了女孩，见她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笑道：“交换姓名，我自然也得知道你的。”
女孩盯着唐天宇绑着纱布的手掌，叹气道：“你也受伤了啊？”
罗翔尽管大多数时候不发表言论，但每当提问的时候，往往切中要害，所以各处室主任在汇报工作的时候，还是异常小心谨慎，尽量不将把柄落在罗翔的手中。
……
轮到唐天宇汇报工作的时候，罗翔认真听了一番。不得不说，唐天宇汇报工作的方式很令人耳目一新，不太用套话与官话，而且观点往往很鲜明甚至锋利，让人在原本昏昏欲睡的会议氛围中精神为之一振。
女孩见唐天宇认不出自己，连忙解释道：“学长，还记得几个月前飞机上那个晕机的女孩吗？”
办公厅处室例会，罗翔主持工作的风格与秋魏红完全不一样。秋魏红在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讲，而罗翔喜欢让大家讲，然后自己在旁不痛不痒的点评。形成这种风格差异的主要原因在于，秋魏红对办公厅的工作很熟悉，罗翔还在磨合期，所以更多的时候以倾听为主。
沿着石子路走了一段，唐天宇转身看了一眼女孩，只见她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模糊不清，叹了一口气，暗忖方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女孩往宿舍方向走了一阵，其实宿舍并没有所说那么近，走过了石子路，还得经过两条小路。不知是否因为天空中飘下几滴露水使然，她感觉脖子有点湿漉漉的，便下意识地垂头，伸手去摸了一把。
女孩梨涡露出浅笑，在笔记本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唐天宇看了一眼——“赵蕊”，随后摆了摆手，转身出了病房。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逐渐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之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的床单上。
正常而言，各级部门领导在年初的时候会将处室的小金库任务按照级别分拨，比如正处级干部四万元，副处级干部两万元，正科级干部一万元。但实际上，最终小金库有多少，还是得看部门一把手的能力。
邱圣陶看上去说话语气谦恭，实则顶了罗翔一句。
“想要做好一个合格的处室主任，能力绝对不仅仅体现在业务能力上，关爱下属，提升处室的竞争力也事关重要。”罗翔摊了摊手，缓和语气道：“现在离年底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希望大家能够努力，确保咱们办公厅全体员工都能过一个幸福的好年。”
唐天宇将近期工作汇报完毕之后，综合室主任邓灵芝突然提到了小金库的问题。
唐天宇一边帮着女孩解开手臂与脚上的皮带，一边胡诌道：“这几天学校不是出了点事情吗？我出来晃晃，看能不能抓到那个杀人犯。”
罗翔冷笑了一声，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一双鹰目狠狠地盯着邱圣陶，厉声道：“所谓事在人为。刚才邓主任报了一下各处室的进展，督查室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任务。唐天宇来督查室不到一年，便能够做到这步，你邱圣陶这机要局局长有好几年了，莫非这点本事都没有？”
两人聊了一会，值班医生走了进来，他给女孩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之后，表示女孩没有太大的问题，明天早上便可以出院。唐天宇见女孩没有问题，便起身告辞道：“明天早上派出所应该会有人调查今晚的情况找你做笔录。你做完笔录之后，便可以回去上学了。”
小金库算是政府部门不公开的秘密，这笔钱与政府财政拨款完全剥离，是由各级政府、单位自己筹集、管理，用于给处室员工分发一些福利。厅里有自己的小金库，处室有自己的小金库，这部分钱是默认允许存在的秘密。下面一些市级的权力部门，独自掌握的小金库分到个人的话，甚至会是工资的数倍，这样的部门放在老百姓眼里便是油水部门。
女孩摇了摇头，轻声道：“还真危险。”
女孩不愿透露原因，反问道：“那你晚上在这里又是做什么？”
“谢谢学长。”女孩追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她揉了揉因为勒得太紧，所以感觉生疼的手腕与脚踝，笑道：“没想到你还有个人英雄主义呢。”
唐天宇见其他处室主任或多或少都偷偷地斜了自己一眼，他心中暗自无语，自己在筹集厅里制定的小金库任务指标时，还尽量悠着点来，但没想到其他处室主任也太不争气，差不多都交了白卷，让自己这个拿了八十分的人，竟成了出头鸟。
首先自己为何会顺着灯光与哭声跟过去，其次自己为何要偷听她打电话，最后自己为何又把那个女孩给绑住？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你终于醒了啊？”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唐天宇伸了一个懒腰问道。
邓灵芝是综合室主任，管着整个办公厅的小金库，如今快到年关，几个处室争取的资金都没达标，她不仅有些着急。今天当着罗翔的面，邓灵芝直接将各处室筹集资金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几个还挂零的处室主任顿时脸上便有些摆不住了。
唐天宇将皮带系到腰间，摆了摆手，道：“那就再见了。”
“谁？”
唐天宇耸了耸肩，道：“那家伙有刀子，光线太暗，我没避开。不过受点小伤，能抓到一个杀人恶魔，倒也值得了。”
罗翔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目光看似无疑地扫过众人，心中其实早已有了主意，哪些人该上，哪些人该下，已经成了一个棋盘，无时无刻都盘旋在他的脑海中。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唐天宇问道：“你住在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