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垂死挣扎(二)
如果不是场中还有一个脸皮奇厚的华歆,一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贾诩,只怕大汉朝第一件当场群殴使者的丑闻就要在今天发生,贾诩和华歆已经知道祢衡嘴巴的厉害,干脆就对祢衡的辱骂的充耳不闻,只是按康鹏的吩咐将祢衡接近长安城,饶是如此,贾诩和华歆也被祢衡骂得够呛,贾诩成了白词念赋的奴仆,华歆则是倒插门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忘祖之徒,好在贾诩和华歆都是心机深沉,并不理会祢衡的叫骂,只是在心中暗暗奇怪,刘备派这样的狂徒来当使者,摆明是想激怒康鹏,让康鹏命令董卓军江南兵团与刘备军决战,而康鹏不愿亲自来迎接祢衡,显然康鹏已经知道祢衡的德行,那康鹏还见祢衡做什么?左右两国交兵,怎么不一刀杀了祢衡换得耳根清静?
“孤不去。”不想送上去挨骂的康鹏斩钉截铁的答道,康鹏当然明白刘备派祢衡来见自己的企图,想让祢衡那张臭嘴激怒自己,让自己下令江南军团主动向刘备军进攻,落入刘备军的圈套,康鹏虽然对自己的脸皮厚度有绝对的自信,但能避免在文武百官面前挨骂,康鹏也不会主动凑上去。
“贱名有辱清听,在下许靖许文休,这是司马朗,字伯达。”许靖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客气的向祢衡介绍道。
“要去你们去,孤可以去迎接任何儒林士子,唯有这个祢衡,孤绝对不会去迎接他!”康鹏态度坚决,贾诩和许靖等人见劝告无用,只得带着其他文武官员出城,到十里长亭处迎接祢衡。
“真的好小,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小的。”另一名少女叫道,她的纤纤细手差点就碰到祢衡的那活儿上,让祢衡下意识的往后闪了几闪。
“汝等具是污秽。”祢衡飞快答道:“不识忠奸,是眼浊也;不读诗书,是口浊也;不纳忠言,是耳浊也;投身贼营,是身浊也;不容异己,是腹浊也;认贼作父,是心浊也!”贾诩和华歆听出祢衡话外有音,双双面上变色,几乎恨不得将祢衡立时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因为祢衡的风流才名,他人还在来长安的路上,长安的士族才子已经欢呼雀跃,自发组织起来要到长安城外的十里长亭去迎接祢衡,康鹏手下的政治花瓶许靖和士族司马朗,还请求康鹏率领董卓军文武百官也去迎接祢衡,以示康鹏对贤士的重视,就连被康鹏软禁已经达三年之久的岳父蔡邕也千方百计托人给康鹏带信,希望康鹏能大发慈悲,让蔡邕能与祢衡见上一面,以表仰慕。
当天下午,长安十里长亭处,彩旗飘扬,锣鼓震天,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到处是高冠青衫,到处是名士大儒,或吟或舞,或歌或唱,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随着士族保护法的逐步实行,董卓军与士族的敌对关系大为缓和,士族逐渐恢复了元气,得知有当世头号才子祢衡祢子正来到长安,这些士族又按捺不住骚动的心,又想在长安举行诗词歌会,以示长安才子的雅致风流,如果不是时间太紧,只怕长安之外的儒林士子也要慕名而来。
饶是许靖和司马朗涵养再好,被祢衡当着这么多人骂作市井小贩,也难以抑制心中怒气,司马朗正想回骂,祢衡又骂道:“酒沽之徒,快快让开,吾是来见董卓董仲颖,无暇与汝等糟糠之辈纠缠。”司马朗和许靖气得全身发抖,但祢衡那张可以塞进自己拳头的嘴中已经吐出一连串污言秽语,“汝等行尸走肉,冢中枯骨,衣架,饭囊,酒桶,肉袋,卑劣无耻之徒,助纣为虐小人,快快与我让开,让我去将国贼董卓骂过痛快。”
“和孤比耍流氓,祢衡还嫩了些。”康鹏在王府中大言不惭的对手下吹牛道,而康鹏的手下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起高呼,“大王英明盖世,虽孔孟不能及也。”
“正平先生,何事如此伤悲啊?”许靖莫名其妙的问道。
一名画师高喊,“奉康王令,将祢衡裸游长安图画上一千张,张贴全国,请天下人品评。”话音未落,长安百姓间又爆发出一阵狂笑,几乎所有人都在顺着那群燕子组少女高喊,“小小祢衡哭兮兮,哭兮兮,哭兮兮……”
“啊!”即便祢衡脸皮在三国时代也算是板指头数得着的,也经不住近万百姓指着自己的那活儿品评嘲笑,突然大叫一声,祢衡捂着脸就往来路跑,但长安士林和儒生哪肯放过报仇的机会,还有长安百姓也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热闹,一起笑喊着“小祢衡,小东西,小小东西小鸡鸡,小小祢衡哭兮兮。”追上去,一直追到祢衡逃出长安城外,消失在荒山野岭中。
“正平先生太多心了。”许靖咳嗽一声掩饰住尴尬,想打破这紧张的气氛却有找不到话头,倒是司马朗朝祢衡抱拳道:“我等久慕先生才名,特来迎接,见先生骨骼清奇,容貌脱俗,惊而失语,正平先生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祢衡,字正平,青州平原般人,少有才辩,性格刚毅傲慢,好侮慢权贵,靠着一首轰动三国文坛的鹦鹉赋和众多华丽辞赋,年仅二十五岁的他已经是名满天下的风流名士,除了对士族和诗词歌赋从来不买账的康鹏,几乎每一个诸侯都想把他收到帐下,以示求贤若渴的决心,最终在士族中声名最好的刘备捷足先登,将祢衡拉到帐下效力。
这些少女都是康鹏从燕子组中调来的,还真是见惯了这些东西,脸皮也比一般人的厚实上不少,可怜那祢衡前有大号玻璃镜影照他的裸体,身边又有一群青春靓丽又脸皮奇厚的少女对着他的命|根|子指指点点,大加蔑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平时再结实的脸皮也有些挂不住。但那群燕子组少女似乎还不肯放过祢衡,为首那名少女把小手一拍,竟然带头念起了顺口溜,“小祢衡,小东西,小小东西小鸡鸡。小祢衡,不知廉耻当众现,见人一露大东西,小小祢衡哭兮兮。哭兮兮。”
“屠牲沽酒之辈,也配与我说话?”祢衡满脸不屑,张口就骂道。
“贵客到,奏乐。”随着礼官的长诺声与号角吹响声,长安士子儒林中立即一片骚动,贾诩、许靖、司马朗和华歆四人打头,文职官员和士林儒生各依官职和尊卑次序,分别站好位置,果不其然,眨眼之间,远处已经可以刘备使者的队伍,不过当长安文职官员和士林才子看清楚打头那人的模样时,不由得全部呆立当场。
“汝等是何人?”祢衡歪着大脑袋,眯着绿豆眼问许靖和司马朗。
“大王,祢衡乃是当世有名之士,声名极高。”贾诩也劝康鹏道:“大王可依文休先生与伯达贤弟之言,亲自前去迎接,对大王笼络天下士子人心,定然有莫大好处。”
“欺君罔上乃谓无礼。”祢衡毫无愧色,倘然答道:“吾露父母之形,以显清白之体耳!”
两名康鹏亲兵抬着玻璃镜慢慢逼近祢衡,已经知道镜子中的人是自己的祢衡步步后退,一时不知所措,而康王府中突然又传出一阵莺声燕语,一群俏丽的青春少女蹦蹦跳跳的跑出来,为首一名少女指着祢衡的下半身尖叫道:“姐妹们,快来看,好小啊。”
祢衡到得王府前时,见王府大门紧闭,祢衡光着屁股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以木棍砸门骂道:“董卓老贼,快快开门,祢正平奉汝南王之命,来给下战书了。”祢衡手都砸疼了,王府大门仍然纹丝不动,祢衡大怒,又大骂道:“董卓老贼,没胆量的东西,难道你连我祢正平都不敢见么?”
出城时兴高采烈的董卓军文职官员和长安儒林士子,回城时个个怒容满面,气冲斗牛,偏又不肯离开祢衡的队伍,只想看董老大一刀将祢衡宰掉的模样,借以出气。但祢衡进城后的举动又让他们瞠目结舌——祢衡竟然边走边脱衣服,进城后没走完一条大街,祢衡身上已经不着片布,赤身裸体在长安大街上昂首而行,丝毫不理会路边男人的爆笑和大姑娘小媳妇的尖叫,本就人数众多的队伍更加庞大,几乎到了挤街塞巷的地步。
“汝是清白,何为污秽?”董卓军最后一个保持镇静的华歆也压不住心中怒火了。
在震耳欲聋的“小东西”叫喊声中,祢衡的脸先是发红,然后是通红,继而是转白,再然后是转青,这时候,王府中又走出几人,各拿着一张画像和绘画工具,似乎都是长安的画师,众人再看画时,见画上正是赤身裸体的祢衡被众少女包围指指点点的图像,尤其是祢衡的那个地方更是夸张——自然是夸张的小,见此情景,就连喜怒不形于色的贾诩也忍不住捧腹大笑,更别说其他人。
康鹏没有食言,果然让人将祢衡裸游长安图画了上千张,张贴在全国各地郡县,让天下人品评祢衡那儿的大小,而祢衡从此在人间蒸发,再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音讯。祢衡消失不要紧,只是苦了没有电报不能迅速知道长安情况的刘备军,傻傻的在埋伏处等待董卓军江南军团渡江决战,直到细作累死了三匹快马将长安的情报送到濡须时,诸葛亮才知道他的激将计已经失败,但刘备军本就十分宝贵的可持续作战时间,已经被浪费了不少。
“祢正平,光天化日之下,何行此无礼之事?”这回连贾诩都忍不住,大怒之下,贾诩厉声指责祢衡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汝行此有伤风化之事,不觉心中有愧吗?”
“玻璃镜!”几名识货的董卓军高级官员认出祢衡面前被两名康鹏亲兵抬着的东西,那是黄月英根据康鹏百忙中口述的方法制造出来的玻璃镜,长约六尺,宽约三尺,是首批制造的特大玻璃镜,现在世上仅有两面,被康鹏最宠爱的两个老婆蔡文姬和文鹭瓜分,一般人那里能见到。
“变态!这么小的东西,也敢拿出来现。”一名二十出头的少女不屑道:“随便在街上抓一个男人,也比他的大。”
从城门到康王府,祢衡队伍一行旁边足足聚集了五六千看热闹的长安百姓,头上阳光普照,地面人群汹涌,众人各怀心事,一起涌向康鹏所在的康王府,而康王府前也早已聚集了大批人群,不少百姓已经闻讯赶来,都想看看那个在大街在裸奔的当世大才子——也正中了祢衡的下怀。贾诩暗暗担心,以董老大残暴的脾气,能否忍受住祢衡的当众辱骂,导致中计逼江南军团与刘备军决战?
祢衡砸门大骂,从董老大的祖先骂到董老大的十几个老婆,嘴都骂干了,但康鹏似乎怕了祢衡,王府大门始终不见打开的迹像,祢衡泄气之下,不觉口干舌燥,正想补充些口水,王府的大门却吱呀一声打开,祢衡大喜,正想开口大骂,却又突然呆住——在祢衡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同样一|丝|不|挂的人,同样头大如盆,同样骨瘦如柴,祢衡闪过一丝念头,“这老不羞怎么这么像我?”
在董卓军文职官员和长安上千儒林学子的众目睽睽中,刘备军使者团中当先走来一人,身着一件粗布单衫,头裹破旧麻巾,手里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边走边敲打地面,敲得道路尘土四起,这些还不算,这人还生得形容无比古怪,一颗大头差不多有脸盆大小,身体却瘦得可怜,尤其是那马竿似的脖子上顶着那颗大脑袋,让所有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生怕一阵风吹来将他的脖子折断。饶是贾诩已经听康鹏的亲兵汇报了祢衡的长相,但真正看到祢衡的古怪模样时,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尽管人头熙熙,刚才喧闹的十里长亭附近仍然鸦雀无声,只剩下祢衡手中的木棍敲打地面时发出的沉闷砰砰声,过了良久,木棍声豁然而止,只听得一个夜猫子般的哭声在人群中响起,再细看时,这哭声竟然是从刘备军使者祢衡祢子正口中传出,哭得死去活来,几若肝肠寸断,真是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我哭我自己。”祢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用木棍指着在场的董卓军文职官员和长安儒林士子哽咽道:“想我祢衡卓绝才华,满腹文章,却行走于灵柩死尸、孤魂野鬼之间,污秽满眼,无处可以栖止,焉能不哭?”祢衡话音未落,在场诸人大都脸色铁青,尤其是那些自命文才风流的士子儒生,听到祢衡将他们比作污秽不堪的孤魂野鬼和行尸走肉,更是勃然大怒,不少人已经准备开口回骂。
“哇哈哈哈……”围观的长安百姓无不笑得前仰后合,不少人都笑得满地打滚,更多人是眼泪都笑出来了,而刚才备受祢衡侮辱的董卓军官员和长安士子儒林当然不肯放过这个向祢衡报复的机会,或指着祢衡的那里大笑,或跟着那群少女念顺口溜,“小祢衡,小东西,小小东西小鸡鸡。小祢衡,不知廉耻当众现,见人一露大东西,小小祢衡哭兮兮。哭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