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竹蜻蜓

    现勘人员已经基本勘查完毕，这种公共场合的命案，又涉及到小孩，目前也不能确定坠楼原因，所以还是以迅速侦查，尽快把孩子运离现场为主。

    现勘队张辉一改往日的自大和多话，只是表情严肃地对着齐队进行了简要汇报。

    “死者年龄约5岁，男性，全身多处骨折，内脏出血，符合高处坠落死亡特征，死者家就在坠亡点楼上，六楼西户。已经有兄弟在楼上采集信息了。”

    齐队点点头，看了一眼角落里抱着痛哭流涕的人，一看就知道应该是俊俊的奶奶和俊俊爸爸。

    他仔细看了一眼俊俊爸爸，是真的哭出来了，呼天抢地的，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

    俊俊爸爸身边靠着的老人肯定就是俊俊奶奶了，也是哭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检查好了就抓紧把孩子送到法医那边，让他们俩跟着一块去警局吧，外面这块处理快些，影响太大，进屋里可以更认真一些。”

    齐队娴熟地安排着现场工作，万响自己在一旁观察着，但他主要的观察对象是人。

    这一次，万响甚至没有拿出口袋里的铁盒子，也没有习惯性地嚼一颗白色糖丸。

    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思考着。

    的确，俊俊奶奶已经哭得昏了过去，被人叫来救护车送去医院了，俊俊爸爸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守在现场，可又不能靠近俊俊，暂时也不能回家，就坐在楼下的路牙子上，也是哭得呼天抢地的。

    虽然哭得说话都不太清晰，但万响还是注意到了十分耐人寻味的地方。

    俊俊爸爸一边捶胸顿足，哭喊着俊俊的名字，一边又时不时地要骂上几句，全是骂俊俊妈妈的。

    他在责怪俊俊妈妈为什么要搞出下午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要那样伤害俊俊。

    其实现实中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尤其是失去孩子，如果夫妻二人本身的感情并不够坚固，两人在这种时候会出现互相指责，甚至仇视的情况。

    俊俊妈今天下午都能做出那种事情，无论俊俊爸和幼师张婷到底有没有苟且，至少这对夫妻的感情已经是亮红灯的。

    万响更偏向于俊俊爸与张婷是有一腿的。

    如果是这个前提的话，那俊俊爸的表现就值得好好研究了。

    而俊俊坠楼这件事，更需要仔细对待。

    万响来到了六楼的俊俊家，这里已经有警察进行现场取证工作。

    “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齐队安排好了楼下的工作，也立刻上楼来询问。

    “目前可以判断，坠楼点是次卧的窗户，也是死者的卧室，现场没有打斗或挣扎的痕迹，房间看起来也比较整洁。窗户边上放着一把椅子，可能是死者坠楼前踩过这把椅子，这个还需要进一步对比化验椅子上的鞋印。”

    “现场也进行了初步的指纹采集工作，但是因为这个房间本就是死者自己的卧室，所以房内已经有大量死者自己的指纹，包括椅子上和窗台上，所以仅凭这一点是很难做判断死者是如何坠楼的。”

    万响走到了窗边，从这里看过去，六楼真是不低，可这家竟然都没有在孩子的卧室窗户做什么保护措施。

    虽然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但是整栋楼都开着灯，楼下警察采证的灯，警车的大前灯，所以这一片还是挺亮，往下看能看得很清楚。

    突然，万响发现了一个小东西。

    很有趣，这个小东西的出现，说明了什么呢？

    从六楼的窗户里，依然可以看见，甚至是清楚地听见俊俊爸的哭声叫骂声。

    万响叫来齐队，手指了指窗外，齐队一眼就发现了。

    是一个用纸折成的竹蜻蜓。

    看起来很干净，很新。

    因为昨天夜里还下过雨，而今天白天俊俊一天都在幼儿园，所以可以判断这个干净如新的竹蜻蜓是俊俊坠楼前被飞到树上的。

    那棵树很高，四楼以下是不可能把竹蜻蜓飞上去的，而这一层五楼并没有孩子。

    是俊俊自己折了竹蜻蜓飞出去，然后飞到树上了吗？

    齐队带着这样的困惑，回到了警局，准备给俊俊爸录一录口供。

    因为俊俊奶奶还在医院，而案件目前也没有进行定性，所以警察暂时决定不去打扰俊俊奶奶。

    虎毒不食子，这是很多人的朴素的价值观，但如果是一个出轨的丈夫呢？

    虽然是齐队亲自上阵，也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俊俊爸一直强调，自己在客厅坐着，因为下午的事情，心里很烦，所以就让俊俊自己回屋玩，而俊俊奶奶则在厨房忙着做饭，直到楼下有人大叫，有邻居来敲了他家门，他才知道俊俊出事了。

    由于只是录口供，并不是询问，所以齐队的问题并不方便提得太尖锐。

    俊俊爸爸也始终表现出伤心欲绝的样子，有时候甚至能让人觉得确实很可怜，老婆发疯，儿子死了，老妈住院了。

    谁还能比他更惨呢？

    “你会折竹蜻蜓吗？”

    站在审讯室一直没说话的万响突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