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养你
季楠这一口气说完，赵秀兰听得心潮澎湃。
她虽然不懂，但内心觉得女儿讲得有道理，她用力地点点头，道：“好好好，妈支持你去上高中。”
季楠笑道：“说不定以后，我能留在城里工作。现在工厂招工，都要看学历，高中毕业证比初中毕业证更好找。”
赵秀兰眼睛一亮，道：“城里还招会乡下人吗？不是得有关系才能进去吗？”
“当然可以了，工厂里要求高，光有关系，没有能力，厂里也不敢招。”
赵秀兰点点头，表示赞同道：“也对，你表姐嫁过去那么久，也没得一份正式的工作。”
表姐？
季楠想起来了，嫁给县城又老又丑的三婚男人陈招弟。
她接过话，道：“表姐小学也没有上完，若没有个一技之长，哪里敢收她。怕是要一辈子待在家里了。”
赵秀兰斜起眼睛看着她道：“待在家里，怎么了？妈就想让你待在村里，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才放心!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季楠见话题扯远，赶紧住嘴，不提这茬。
她想考到县城里去读高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躲结婚。
赵秀兰已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了，上周见了顾行之爷爷之后，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踢”出家门。
“妈，我懂，不过先等我上完高中再说吧。到时候，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养你。”
季楠抱着赵秀兰的胳膊，撒娇转移话题。
赵秀兰心里熨帖极了，季楠知道她最吃这一套。
果然，她不再揪着这个事，而是笑嘻嘻地道：“好，我的女儿厉害，妈以后就靠你养。”
母女两个笑作一团。
第二天，季楠一如往常去季明娟家，叫她一起去学校。
她昨天睡觉前想了一个大概的计划，准备今天和她再商量一下细节。
想加快季明娟的学习进度，免不了让她吃一些苦，所以这些事，还是要她本人参与进来，评估一下实施的难度，并做一些相应的调整。
季明娟感激涕零地表达对她的爱，并发誓自己一定会严格按上面的计划执行。
于是，二人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姐妹。
季明娟沉浸于学习当中，不能自拔，以往那个下课铃声一响，就冲出教室的季明娟没了，只剩下这个连上厕所也看小纸条的人，手上密密麻麻地写着知识小记。
当然，这个计划不只是给季明娟制定的，自己也需要。
只不过，她们俩人学习的侧重点不同。
她们在学校如饥似渴地学习，生活也开始慢慢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未来的日子里，季明娟无数次回忆起，这段难忘的时光，也不断地庆幸自己当时的选择，不过这是后话。
……
季楠这几天有些心绪不宁，刚刚考完，心底总觉得还压着个事情。
倏忽间，她想起来了。
早前公安大队的高申再没有找过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伯找过他了？
“娟娟，你爸最近怎么样？”
季明娟没多想，如实回答道：“挺好的，就是每天昼出夜归，也不知道忙什么，总见不着人。”
“他也跟你们说什么吗？”
“没有啊，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季楠。
“上次公安不是来找我吗？我想问问他处理的怎么样了？咱们现在考完试了，不知道还需不需要我去一趟县公安大队？”
季明娟用笔戳戳头，笑着回道：“三姐，你别急，我晚上帮你问问。”
“好。”
晚上回到家，赵秀兰说起林维周。
季楠得知他挺过最后一关，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
赵秀兰感叹，“林知青命真大，市里的医生，说他醒来的机率不大，可他硬是从鬼门关回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季楠好笑，“妈，你这话说的不对，若这世上真是大难不死有后福，那每个人都假装去死一次，岂不是人人都有后福？”
赵秀兰还没从林维周的情绪中出来，就听自家女儿说这不着调的话，气笑了。
“你咋还强词夺理了，‘假装’那能是大难吗？得真正经历生死，那才是真正的大难……”
赵秀兰还没有说完，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停了下来。
季楠看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收回来，整个人呆住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变得有些虚无。
她推了推赵秀兰，轻声道：“妈，怎么了？”
赵秀兰怔愣过后，定定地看着季楠，开口道：“若真是经历了大难，人在不在，还不一定。”
没等季楠反应过来，她又轻声道：“林知青，命真是大，要是你爸也有这样的好运气，该多好，说不定，这会儿你孩子都有两个了。”
季楠一时失语，不知该如何宽慰她。
想到自己不过是穿书而来的外来者，赵秀兰口中的女儿，是真正的季楠。
只是此时也不知原主在哪里，她会不会像自己一样，穿到另外一个世界，过着属于她的另一种生活？
母女二人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中，她们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晚饭时刻，赵秀兰下血本，用猪油炒了个酸辣土豆丝，煮了小米红薯粥，炝了个油泼辣子，拌在咸菜疙瘩里面，别提多香了。
这些都是赵秀兰同村里人换的，有卖鸡蛋钱，赵秀兰心里踏实多了。
花钱也不像以前那样一毛不拔。
赵秀兰最了解自己女儿，喜欢吃精细一些的粮。
不过，过年发的那些粮已经剩下不多了，而且，村里人家里的粮食也不多，家里人口多，勉强吃着大队分的粮，赵秀兰这才有机会能换些小米。
那猪油可是她从娘家拿回来的，她娘统共熬大半罐，背着几个嫂子，给她偷偷拿了四分之一。
她觉得季楠上次说得道理，现在她们手上有这么多钱，不能一直放在手里。
该用还是要用的。
她算了下，刨掉女儿上学要用的钱，还剩下很多。
看着女儿最近消瘦下去的小脸，赵秀兰决定听季楠的去二文街。
她们现在手里有钱，却没有票，只能冒险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