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女儿变了
季楠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思绪纷飞，越想越不对劲。
嘀咕道：“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赵秀兰也睡不着，她听到季楠的嘀咕声，摸黑坐起来。
“楠楠，吃饭前，你大伯母私下同我说了。”
“现在偷种子的事情，已经不是张爱莲一个人的事儿了，若是举报上去，咱们全村人得跟着遭殃。”
“咱可不能给大队抹黑。”“
季楠反驳道：“妈，这怎么是咱们抹黑，分明是张爱莲他们太黑了，反过来成我们的不是了？”“其实，你大伯之前就已经发现情况了，正准备和王会计商量要怎么处理，没想到，今天被咱俩给抓了个正着，闹的人尽皆知。”
“你大伯索性将计就计，明天开会，全村人都要参加，估计是要写大字报。”
“以前都是批斗臭老九、地主老财，这回可好，她张爱莲上榜了，以后她可得夹着尾巴做人了，不然，上阳村就真把她报上去了，那可是要吃牢饭的。“
月光照在窗户纸上，季楠看到赵秀兰脸上的哀戚，不解地问道。
“妈，她这么欺负你，你不恨她吗？“
“恨，怎么不恨。”赵秀兰是个藏不住儿的人，一听这，马上换了表情，满脸气愤。
“你爸走的那年，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张爱莲天天跑到咱们门前说风凉话。我恨不得咬死她，后来你奶分了家，咱们就从村东头搬到西头，我们见面就少了。”
“现在想来，那几年要不是她总来气我，估计我也和你爸一样，变成了一坯黄土了。”
赵秀兰说完这样的话，自己也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张爱莲没气死自己，反而气活了自己。
随即她苦笑着，那些原以为快活不下去了的苦日子，一转眼，已经过去了。
清冷朦胧的月光中，她伸手摸了摸季楠的头发，想到女儿今天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顺势给她掖了掖被角，心里也释然了。
赵秀兰难得今天说这么多，季楠听得心里酸涩不已，老一辈所经历的苦难，是真正的血与泪。
“大嫂今天说的对，咱不能因为她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咱们上阳村年年是先进，村里哪个不是全心全意下地干活，就等着发粮的时候多领一些。”
季楠突然佩服起了大伯，不愧是一村之长，明面上一句话没说，私底下就让大伯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了她妈。
她暗自思忖着大伯饭桌上说那句意味深长地话：“你要好好谢谢顾同志。“
她想起下午冲动之下，想拿扁担打张爱莲，要不是顾行之拦着，恐怕已经出人命了。
这可不同于偷种子，杀人是重罪，可是要枪毙的。
想到这儿，季楠一阵胆寒，她看着自己满是血痕的手，差点成了杀人凶手！
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对，大伯过来的时候，我们几个人早已打作一团。
难道是说顾行之打断了她的话？
他为什么要打断自己？
哦，对了！
如果在那会儿，她得理不饶人，不顾众人的饭碗，坚持送张爱莲去革委会。
一定会触犯众怒，到时候，村里失了先进的罪名，反而落在她的脑袋上了。
他们哪里管是谁对谁错，敢动他们的饭碗，就是他们的敌人！
季楠惊地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了。
她惊出一身冷汗。
要不是今天遇到顾行之这个大佬，自己今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季楠悲哀地发现，即使她穿书而来，知道原主的命运，极力想要改变，到头来，可能还没有原主在书里活得时间长。
季楠：“……“
夜深了，母女二人各怀心事，睡下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季楠手腕上的玉像，闪着微弱的亮光。
第二天早上，村头的喇叭里喊家家户户去大队报道。
经过昨天傍晚那场闹剧，大家心里都有准备了。
季楠却没有去。
昨晚她自我反思过后，得出了结论，严重告诫自己，今后一定要慎重行事！
自从来到这儿，她整个人身上莫名多了些戾气，这儿可不是言论自由的后世，一切小心为上。
想通了，她也不再纠结，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大队开会主要是批评教育张爱莲，最终没有贴大字报，而是给予严重警告，保留追究的权力。会后，季金贵专门留了吴老四一家十几口，不知对他们说了什么。
至此张爱莲见了赵秀兰就躲，再也没找过她们母女的茬。
季楠对季金贵这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手段，钦佩不已。
她待在家里复习了一天，集中把数学试题做了一遍。
空余的时间又手抄了一遍，准备把它送给娟娟，让她也看看，这些题对将来的考试有很大的帮助。
离期中考试只有不到半个月了，季楠没有太多的心思关注别的事情。
她每天早上，天蒙蒙亮，就起床背书。
院子里，月亮将将隐没，太阳大半脸还藏在地平线下，远处的高山虽然阻挡了部分光线，但却不影响她看书。
赵秀兰心疼她，让她点煤油灯。
季楠点了一天，就不点了。
她不是心疼钱，而是心疼自己。
那煤油灯点燃，味道直冲鼻子，等到上学洗漱时，鼻子里全是熏出的黑烟，她真是受不了。
赵秀兰这两天看季楠的目光，越来越奇怪了。
季楠有些心虚，难道她发现了？！
她艰难地开口道：“妈，这几天咋回事儿，天天盯着我，我变样了？”
“妈觉得你变了。”
季楠心里咯噔一下，自从穿来，她并未刻意隐藏自己。
原主和赵秀兰的关系一直不好，虽是母女，吃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个人的关系，甚至还不如和谭琳琳。
如今看来，是季楠想得太简单了。
就算二人关系再不好，但血脉相连，赵秀兰总会发现季楠的变化。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嘛，妈，你说是不是？”季楠插科打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