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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其实人生如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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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我也的确很想看看。”方展嚼着口香糖,一脸坏笑道,“我们的学究老萧穿上这套行头会是什么个样子。”

    有人,不,是有一批人,正从游乐场的各个角落监视着他们!

    话音未落,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只见几步开外的绿化带附近两个年轻女孩正连蹦带跳地从一棵树边逃开,树边的地上赫然躺着一只鲜血淋漓的灰松鼠,身体残破扭曲着,像是被什么利器击中了一般。

    所幸孩子身上的火焰并没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工作人员很快便陪着家长将灼伤的孩子送出了游乐区。

    售票亭旁,吴梦觉乖乖地牵着方展的手,忽闪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着游乐场的环境,乖巧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鹿。

    黄易松听着有些莫名,这也难怪,他并不像方展那样熟悉柳晓羽,庹洛和萧三才自然也没弄明白图片中的玄机。但这三人却都相信一点,只要是方展确认的事情,那就一定是铁板钉钉的。

    啪,老头不假思索地拎起一颗棋子,重重地敲了下去,随手把孩子刚放下的那颗棋子剔走。

    “老秦、苏彦、柳晓羽……”方展慢慢地叠好纸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个组合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因为,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感觉,而足以形容这种感觉的词眼只有一个——“尤|物”。

    庹洛的眉头紧锁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吴梦觉却突然叹了口气,垂下脑袋:“可怜的小动物。”

    可萧三才他们却偏偏觉察到了一些额外的注意力,或者说,是一些似有似无的关注,就像是有一批人正在暗处监视着他们一般。

    简单的两句话却像两记重锤一般击中了萧三才,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胸口有种若有若无的闷疼感。

    “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八点,该到的都会到。”黄易松冲方展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张叠好的纸片,“不过,秦扬和苏彦的具体消息还是没打听到,只弄到了一张照片。”

    “就像做人的道理一样,是吗?”孩子低头盯着棋盘,轻声道,“好吧……”

    庹洛面无表情地盯着方展的眼睛,半分钟后,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身上那种特别的量感也瞬间消失殆尽。

    萧三才的思绪被打断了,庹洛的语声低沉得有些发闷:“不管我们会不会有事,那些人都不会好过。”

    “碰碰车比旋转木马好玩,而且就在门口,只要像我这么大的孩子都会喜欢去玩。”吴梦觉眨眨眼,望着方型顶篷内欢快的碰撞场面,“所以,我更加不能去玩。”

    “有点不对劲。”萧三才用手指推了推脸上那副极为有型的墨镜,低声道,“这附近似乎有什么人正在监视我们。”

    萧三才被他叫得一愣,转而才想起现在的自己是个“型男”,不由苦笑了一下:“好啊,你想我抱你去哪儿?”

    “阿洛,先别急着找你的朋友们帮忙。”庞大的联络网突然中断了,方展的手搭上了庹洛的肩膀,“我向你保证,那些人一定不会好过。但,不是现在。”

    但只是一瞬间,三人各自都像明白了什么,眼光有意无意地向周围扫动了一边,浑身的肌肉和神经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

    那句“宾语”是——泡沫灭火器。

    “和我看到的不一样了。”吴梦觉咬了下左手大拇指的指甲,认真地说道,“从你拍阿洛叔叔的肩膀开始。”

    “后面要发生什么事,我想你都知道了吧?”方展转头对吴梦觉做了个鬼脸。

    几乎与此同时,天空中传来几声呱呱的叫声,黑衣男子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盘旋在上空的几只乌鸦立刻振翅向一侧飞散而去。

    “天卜到了。”黑衣男子顺着乌鸦飞散的方向望了眼,回头向那孩子笑道,“看来你早就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到。”

    “其实……”吴梦觉仔细地剥开糖纸,把口香糖塞进嘴里,慢慢嚼了几下,“有事的是我们,不是你。”

    “我不知道天卜叔叔什么时候到,我只知道他到的时候会有哪些条件。”孩子老老实实地说道,“第十一局棋,马过河吃炮,左边的小女孩开始哭,右边的阿姨抱住那个叔叔。”

    老头和黑衣男子下意识地向周围看了看,果然发现了孩子所说的情形。

    “天卜叔叔,现在几点了?”坐在一旁一直闷声不响的吴梦觉突然问道。

    瘦长个儿,倒尖脸,双眼细长且眼角上挑,一举一动轻柔而灵巧,活脱脱就像是一只黑色的狐狸。萧三才记得,这些特征都符合三煞星中擅长控制动物的“陀罗”,更何况,在乌鸦飞散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那黑衣男子挥动了两下手臂。

    很显然,吴梦觉预见到了这一切,方展也同样预见到了,但真正发生的却并不像他俩所预见的一样。

    可萧三才却不这么看,因为他在“这只温顺的小鹿”眼中发现了一些与其他孩子不同的东西,那是一些复杂的情绪,像是紧张,又像是兴奋,似乎还掺杂了一些担忧和悲伤。

    吴梦觉伸手拿过口香糖,小心地揣进自己的口袋,脸上也绽开了同样灿烂的笑容:“嗯,我明白了,这根口香糖我待会儿再吃。”

    “唔,我们……”方展蹲下身,摸了摸吴梦觉的脑袋,“你觉得我们会有事吗?”

    庹洛抬头端详了一下那棵树,细长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脸上隐隐透出了一股杀气。

    翻开纸片,一幅打印的图片出现在方展眼前,图片的精度并不高,但足以使他辨认出图中那两个人的面貌特征,那正是失去音信已久的秦扬和苏彦。从图片中的环境来看,是在某个热闹的街头,两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某处,似乎正在监视或跟踪什么人。

    “单炮过河可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老头得意地冲孩子笑着,“只剩一个车,一匹马,看来你这局输定了。”

    “马过河吃炮……”孩子的动作突地停了下来,瞅了瞅周围,“这盘棋该结束了。”

    “你看了十分钟,就为了吃我一个卒子?”对面的老头显然对这步棋有些失望。

    说着,他转身拉了拉萧三才的衣角:“有型的叔叔,你能抱我一会儿吗?”

    萧三才探询地看了看黄易松,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摇了摇头。

    萧三才,谁都不会想到,方展身边这位型男竟然就是那个一贯学究打扮的书呆子。

    “旁边的黄老我见过,在他对面的那个孩子是谁?”萧三才勉强收拾了下情绪,转移话题道,“不会也是来帮忙的吧?”

    这么想着,两人没再继续说什么,没多久便接近了那片热闹的中央草地,也就在这时,草地上空中原本正在盘旋的几只乌鸦突然飞散,掠过他俩的头顶,随即消失在了远处。

    方展突然笑了,笑容却很冷,这个“尤|物”他很熟悉,甚至不久前还见过,只不过那时候他见到的是个死了的尤|物。

    “阿洛叔叔,你是在让它们帮忙吗?”吴梦觉拉了拉庹洛的衣角。

    难道这就是方展要合作的人?萧三才有些难以接受,和臭名昭著的三煞星合作,这完全触碰了他行事为人的道德底线。

    因为,他是天卜方展。

    “嗯。”庹洛点点头,“它们对这里比较熟。”

    “嗯,每一步棋我都提前知道了,您肯定输。”孩子叹了口气,像大人般地摇头道,“所以,我根本不想下。”

    十几秒之后,庹洛皱了皱眉,从兜里摸出几颗花生,用手指巧妙地弹了几下,两只灰松鼠的极为配合地稳稳接住,转身又消失在了枝叶间。

    因为方展正笑嘻嘻地从一侧走来,萧三才都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走开的,可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句话的“宾语”此刻正拿在方展的手中。

    这个周六的中午,风不怎么大,城中公园的中央草地上聚满了晒太阳的游人,孩子们扎堆疯玩着,不停地嘻笑尖叫;大人们坐着闲聊,时不时地对孩子喊上一两声,关照他们注意安全之类的。

    “还算幸运。”萧三才看着松了口气,“幸亏没人愚蠢到去拿……”

    话音刚落,一阵悉窣的杂乱声音在边响起,方展的眉毛突地一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坐了这么久,该闷坏了,要不要叔叔带你去游乐区玩点有趣的?”

    “这东西应该是最关键的家伙了吧?”方展冲吴梦觉比划了一下,刻意用身体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以免旁人对他这个手持灭火器的家伙生疑。

    “他和你一样,只是个想知道答案的人。”方展的语声很低沉,隐隐透着一丝悲哀,“一个被最信任的人出卖,眼看兄弟惨死的人。”

    很快,树上传来了类似的声响,两只灰松鼠从渐黄的树叶间探出脑袋,黑豆似的小眼睛紧盯着庹洛,嘴里继续吱吱地发着声响。

    吴梦觉,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他对未来的预知能力竟能超越天卜?!

    “再说?”型男期待地看着方展,想听听他还有什么高明的下文。

    游乐场区域内的人不少,孩子和大人的比例差不多是对半开,放眼看去整个游乐场只是欢快娱悦,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当然,这只是普通人的判断,对萧三才他们并不是普通人,所能觉察到的自然远不止这些。

    几乎在他说这话的同时,萧三才和黄易松同时感到了一股强大而特别的量感,那是从庹洛的身上发出的,仿佛有生命一般沿着地面、草木向四处蔓延开去。

    “干嘛不下?这局是我大意了,再来一局!”老头像是拗劲上来了,一头说着一头快速摆起棋来。

    既然孩子和大人的人数比例是五五分,那么平均每个大人基本都会照应一到两个孩子。按常理,孩子盯着玩的,大人盯着孩子,注意力很少会集中到其他地方去。

    树枝上,另一只灰松鼠软软地挂在那里,灵巧的身体已失去了活力,腹部上穿了一个不小的血洞,微张的嘴里正露着半颗花生。

    萧三才脑中突地闪过一个记忆片段,是老爷子说的?嗯,也许是战如风说的,记忆的来源有些模糊了,但那个离奇得有些诡异的传闻他是怎么都不会忘记的,这个孩子的身份难道会是……

    “两点二十七分。”方展看了眼手表,笑着回答道。

    “不去哪儿,只是睡一会儿。”吴梦觉张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要看点东西。”

    “先是乌鸦,然后是松鼠。”吴梦觉习惯性地叹了口气,“再然后就是我们了。”

    “老方,我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合适。”型男一边走着一边低声道,“这副打扮太引人注目了。”

    相对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段来说,城中公园的面积大得有些离谱,这里有大片的假山、树林、绿地、人工湖泊,甚至还放养了松鼠、天鹅、白鸽之类的亲和型动物,在周围钢筋混凝土森林的包围下,活像一个超大型的仿自然盆景。

    方展掏出一根口香糖塞进嘴里,顺手也递给吴梦觉一根,脸上笑得灿烂无比,似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老头这边正过瘾呢,一听这话,倒有些急了:“哎,我说小孩子家做事可不能这么有始无终,该下的就得下,哪怕明知是输了,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所以,你看到的不一定就会发生。”方展盯着吴梦觉,一脸的惺惺相惜,“虽然第一次你只能看着,但是第二次你就能做点什么了。”

    一根口香糖递到了吴梦觉的面前,口香糖后面是方展那无比灿烂的笑脸:“其实,咱们一直都在下棋。”

    而就连天卜方展此刻也似乎成了一个聆听者。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棋子落盘声之后,老头的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只不过三四步棋的光景,自己的老帅就被逼死在宫里,连一点回旋挽救的余地都没有,而孩子用来进攻的还只是一个车而已。

    “引人注目?那好事啊。”方展嘴一歪,很是神秘地笑道,“孙子不是曾经曰过吗?虚什么实什么的。”

    在他说话的当口,庹洛抬头看了看边上的一棵大树,嘴里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吱声。

    啪哒,树上落下一颗花生,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今天到城中公园来,是方展的主意,目的是和黄易松碰头会合,顺带见几个人,说是来帮忙做事的,可至于是谁,方展没有提及。萧三才隐隐感觉到,这次会合并不只是会合那么简单,而那几个人也断不会是随随便便的几个人。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型男摇头晃脑地背了句兵法古文,似乎有所领悟,“也对,也对,这样反而容易迷惑对方。”

    “他叫吴梦觉,只是个孩子,却是个很不一般的孩子。”方展淡淡地笑了笑,又掏出根口香糖丢进嘴里,“和我有点关系,还挺复杂的,这个咱们以后再聊。”

    “难不成……那些乌鸦已经死了?”黄易松人老脑子不老,当即反应了过来。

    不过也有例外的,草地南边那排石桌凳边就坐着个老老实实的男孩,他并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四处疯玩,而是相当认真地看着眼前桌面上的那盘棋局。

    方展眯起眼细看了一会儿,图片右侧的一个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个身姿婀娜的女人背影,虽然只是个背影图片,却依旧能让人感觉到这女人的柔媚动人。

    几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两只灰松鼠,转眼便血肉模糊,这绝对不会是什么意外或者巧合而已。

    “吃炮!”棋局开盘没几步,老头瞅准一个机会,干掉了对方一个炮。

    话音未落,方型顶篷处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两辆靠近边栏的碰碰车顶部接电天线上绽出大片的火花。惊叫声尚未停止,爆出的火花已引燃了碰碰车上两个孩子的衣物,只一眨眼的功夫,火苗就迅速蹿了起来。围栏外的家长和工作人员惶恐地冲了过去,竭尽所能地试图将孩子身上的火焰扑灭。

    “因为天卜叔叔做的事情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吴梦觉的话依旧像儿童版的禅机,“所以我看到的也就都不一样了。”

    ※※※

    ※※※

    城中公园东侧,一身休闲打扮的方展悠闲地踱着步,身边则跟着个打扮前卫的型男,那身长短不一的行头显得十分扎眼,而夸张的发型和墨镜更是引来了不少的回头率。

    这话把萧三才等人说得心里一紧,吴梦觉的话虽然听着像禅机哑谜,但句句都说中了即将发生的一切。换句话说,眼前这些他似乎早已经历过了一遍,对他而言,现在只不过是场景重演罢了。

    “绕指柔”柳晓羽,柳家老太太指定的第一接班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方展浴缸里的断头女尸,他怎么都回忆不起来的旧情人。

    吴梦觉肯定地点点头,慢慢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

    绕过公园西北面一排高高低低的假山便到了游乐区,海市蜃楼般的自然风景也在这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现代化的小型游乐场。

    只有那个叫吴梦觉的孩子没动,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石凳上,歪头打量着方展和萧三才。

    “嗯,我正等着呢。”吴梦觉四处看了看,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个要求。”

    不多久,城中公园的各个角落便不断传来各种零星的量感,与庹洛所发出的量感相互呼应着,像是形成了一个庞大错综的联络网。

    “前面的棋局……”老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懊恼地看着那孩子。

    说着,他看了眼一旁乖巧安静的吴梦觉:“你觉得呢?”

    对方展的话,萧三才只是报以苦笑,他明白,方展一向喜欢出人意料地去处理某些棘手的状况。当然,出人意料的同时也常会让人哭笑不得,可萧三才此刻对这些并不在意,他所在意的只有那件事情,那件让他痛苦而愤怒的事情。

    “好啊,你说说看。”方展微笑着点点头,向吴梦觉伸出了左手,有意无意地瞟了眼游乐区的一处方型顶篷。

    “就像是下棋?”吴梦觉把十个手指的指甲逐个咬了一遍,大大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我看到自己输在那里,所以我才会赢。”

    说着,吴梦觉也同样回望了萧三才一眼:“你觉得呢?”

    “在我小的时候,旋转木马和碰碰车都是稀奇的东西,可惜我并没什么机会去玩。”萧三才看着入口处那个硕大的方型顶篷,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我一直觉得碰碰车比旋转木马要更有趣些。”

    “黄老,您还是别下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石桌边,看着棋局缓声道。

    “然后泡沫灭火器引发了电力泄漏,再然后……”萧三才不由自主地接过了话头,脑后的寒毛一阵倒竖。

    同样一句反问,从吴梦觉口中说出的感觉就显得有些怪异了,不仅是萧三才,连带一旁的黄易松和庹洛也都听得咂摸半天,不知这孩子究竟在打什么禅机哑谜。

    “我要先坐旋转木马。”吴梦觉抓着方展的左手,眨眨眼道,“而不是碰碰车。”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近了石桌,黄易松早已满脸笑容地站起身,庹洛也绕过石桌,冲方展两人点了点头。

    “那是……庹洛?”萧三才一眼便瞥见了石桌旁的黑衣男子。

    “嗯。”吴梦觉翻了翻眼睛,回忆道,“着火,有人去拿灭火器,然后……”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那句“愚蠢到去拿”的宾语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更讽刺的是,在这个孩子的面前,萧三才、黄易松、庹洛等人的卜术能力似乎完全成了小儿科,甚至可以说他们已经成了后知后觉的愚钝者。

    孩子点点头,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老头,脸上的担忧愈发浓重起来,眼神中似乎还透着一丝怜悯。

    天气刚入秋,几场雨那么一下,气温就跟股市的大盘似地一个劲儿往下蹭,明明看着大好的日头在那里照着,可秋风那么一吹,路人多少都得起层鸡皮疙瘩。

    “但有些事情还是一样的,对不对?”方展盯着碰碰车的方型顶篷,笑嘻嘻地说道,“比如,碰碰车还是不能玩。”

    黄易松知道萧三才想问什么,但却无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了解这个孩子的来路,他只是按照方展的吩咐在某处找到了这个孩子,并依约将孩子带了过来。

    吴梦觉肯定地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大大的眼睛紧盯着方展。

    这孩子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大眼小嘴,鼻梁高高,两条眉毛像是用笔墨精心画上去的,嫩白的两颊上带着一层浅浅的红晕。

    见老头来了劲,黑衣男子也没再多说,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继续看着这一老一少的棋局。在他头顶正上方的天空中,几只黑色的乌鸦悠然地盘旋着,一如他一般地安静,没有发出任何的叫声。

    盯着棋局看了半晌,孩子突然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举手拿起一颗棋子,啪地敲进对面的阵营,随手剔走了一颗棋子,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对面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虽然这种感觉只是隐隐的,但却能够真实地感觉到。

    “嗯,那我就不下了。”孩子瞟了眼棋盘,摇头道。

    “你的乌鸦呢?”黄易松看着树上消失的灰松鼠,好奇道,“它们的视角应该更广阔才对,松鼠的效率还是低了些。”

    “都干嘛呢?在琢磨玩什么?”方展从售票亭的窗口缩回脑袋,手里多了五张长长的游乐票,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战家要找你,肯定会盯上我,但战如风根本不会想到,我会这么堂而皇之地让你跟着我,再说……”方展说着,习惯性地弹出一支烟,刚想点上,却又拿了下来,掏出一根口香糖抛进嘴里大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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