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变数的牺牲品
张磊的腮骨鼓了起来，面对这个判若两人的老同学，他不能罔顾法律，又不能拿刑警们的生命做赌注，他略略侧身，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下，其余刑警已经退后了一段距离，如果能够全速奔逃的话，他们应该能够脱离手雷的杀伤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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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楼楼顶，胡乐正笑嘻嘻地注视着楼下的动静，手中拿着一个烟盒大小的遥控装置。在他身后，刘孜飞半身瘫软地靠在吕澄身上，一脸愤怒地盯着胡乐的背影。
眼前这个男人究竟还是不是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个刘孜飞？！
滋，烟头在啤酒中发出了一声轻响，方展拍了拍手，起身走到电脑前，快速点开视频窗口，将画面定格在了一个位置。黄易松回头看了看，画面上所显示的正是刘孜飞和张磊对峙的镜头，除了两人的剑拔弩张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方展不会飞，他只是动作和体力异于常人而已，当然，还有他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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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孜飞，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张磊摆摆手，示意其他刑警退后，九二式手枪瞄着刘孜飞的眉心。
方展回来前，黄易松一直盯着电脑屏幕，虽然视角并不怎么好，画面也常常会出现一层层的跳帧现象，但他还是看清了现场所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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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磊的四个小组行动十分迅速，负责跟踪方展的刑警丢失目标时，一号和二号小组已经开始了布控工作，担任狙击任务的三号小组也在仓库附近的制高点占据了有利位置，张磊带着四号小组远远地监视着冷冻库的大门。
“狙击手是看不到我的。”刘孜飞摇摇头，“当然，也看不到他们。”
他现在所注视的方向，正是三号小组埋伏的大楼。
黄易松坐在桌边，手里的筷子一动不动，在他对面，方展正呲牙咧嘴地与一条鸡腿奋力搏斗着，并时不时地拿起一旁的酒杯喝得滋滋作响。
“四！”胡乐笑着看了眼刘孜飞，高爆手雷准确地抛向了奔来的刑警。
这个突发状况刺|激了几名早已紧张不已的刑警，当即纷纷举枪射击，刘孜飞和吕澄在货物推车的掩护下躲到了本田cr-v车后。
高爆手雷，张磊认识这种危险的爆炸性武器，当然他也知道这种武器在拔除拉栓后，要经过七秒延时才会爆炸。但他却不知道刘孜飞身上居然还藏着这个东西，而且还用它来威胁自己。
“变数，卦中根本看不出的变数。”
“妈的！绝不能让那帮狗日的跑了！”狙击手鲁建军狠狠地拽下警帽，“我们搜！就算把全城的地皮都翻一遍，老子也要把他们给揪出来活剥了！”
胡乐冲他一笑，拔掉了手雷上的拉栓，嘴里数着：“一、二、三……”
桌上摆着两瓶啤酒，一只烤鸡，外加两份熟菜。
因为这两步，连身在天台最高处的方展也看不到他了。
当方展大包小包地从门外进来时，黄易松把刚才的情形向他叙述了一边，方展只是点点头，走到电脑前把转录下来的视频播放了一边，接着就跟没事人似地跑去把熟菜装盆，一边倒上啤酒，一边招呼黄易松开饭。
只要把刘孜飞等人困入麻烦中，他的计划就算完成了，至于后面怎么样与他毫无关系。当然，凭心而论方展并不希望双方出现伤亡，尤其是刘孜飞和张磊。
砰，疼痛下，张磊手中的枪响了。
“是的，如果当时我没有救他，他就是因公殉职，虽然会死，但也死得其所。”方展自嘲地笑了笑，“可现在他却背上了一个误杀同事的罪名，对他这样的警察来说，这比死更残酷。”
在经过三号小组埋伏的楼层时，方展听到了里面的骚动。
“别费劲了，给你扎的那一针，至少要一小时后才会失效。”胡乐笑得分外灿烂，“九叔交待过，我和吕澄绝不能离开你半步，可我又不想和你一起进警局，所以……”
“行动！”看到刘孜飞的眼神，张磊果断地下了命令。
菜并不是不对胃口，对黄易松这样的老江湖来说，没有什么食物是不能下咽的，他只是没什么食欲，胃里有股奇怪的饱胀感，让他憋得十分难受。
一个年轻人懒懒地看着身边掠过的警车，回头望了望远处闪过的光亮，重重地叹了口气。
说完这些，方展沉默了，嘴上的烟卷烧得很快。此刻的黄易松对方展已完全没了刚才的愤然，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莫名的同情。
胡乐听着脚步声，脸上的笑意瞬时浓重起来，左手轻轻一拍刘孜飞的肩膀，右手一捏一转，那颗高爆手雷已到了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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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不要是老刘。”他心里暗暗祈祷着，其实对这类无谓的迷信行为张磊一直是嗤之以鼻的，但今天他却希望这样能管用。
黄易松是个卦痴，但绝对不是白痴，他当然能够明白，方展此刻并不只是在感慨往事或惋惜故人的变迁。事实上，如果往更深一层去思考的话，这些浮现在表面的反常现象很可能正预示着某个不为人知的阴谋。
正当带队警官极力劝阻那些情绪激动的刑警时，一名负责搜索现场的刑警飞奔了过来。
炫目的闪光下，轰响声骤然爆发，天空中落下了无数的液滴，刘孜飞伏在地上，嘴角尝到了一片腥咸的滋味。
轰！大楼入口处，一个黑色的背包闪出了橘色的光芒。
说到“惨”字时，黄易松故意拖了个长音，眼睛看着方展，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事实上，他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下意识地想看看方展的反应，希望能够在这个天卜身上找到一些人性的踪迹。
“待在原地，举起双手！”包括老耿在内的五名刑警呈半月形迅速包抄，五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刘孜飞和另一名男子。
刺耳的警笛声不断回荡在城市的夜空中，这使得许多正在忙碌着某些“生计”的人有些惴惴不安，当然，这会儿奔波于城市大街小巷的警车并没有闲心去管他们，他们今晚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将城西食品仓库特大袭警事件的凶手抓捕归案。
“那些人……”黄易松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种沉寂，“你本可以救他们的。”
说着一挥手，带着第三小组的其它刑警向楼内冲去，守卫大楼出口的刑警一下愣了神，还未来得及阻拦，鲁建军等人就已冲到了大楼的门口，无奈之下他们只得一起跟上。
说着方展用手指点了点画面中的张磊：“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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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的刑警不能有事，刘孜飞也不能有事！
“这个挡箭牌倒是挺合适。”方展一边咧嘴乐着，一边在楼外迅速爬着。
不远处的高楼上，方展不由连连叹气，他正顺着外墙往下爬。
狙击小组所在的高楼，监视小组是不会来检查的，方展正是钻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空子，但为了谨慎起见，他没有从楼内上顶层天台，而是手脚并用地从楼外墙面爬了上去。
“石头，我好心给你提供破案材料和证据，你反倒来抓我？”刘孜飞的表情有些黯然，“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你竟然连我都不信任了。”
“这东西的引爆时间好像是七秒吧？”刘孜飞皱着眉头想了想，“嗯，没错，以前反恐培训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目标被障碍物挡住了，无法瞄准！”
第三小组的刑警奔到楼前，鲁建军在问清情况后，咬牙切齿地端起了枪：“你们守住门口，其它的就交给我们吧！”
“警察的信任是建立在法律和证据上的。”张磊握着枪的手丝毫未动，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忍，“这是你告诉我的。”
那名面带笑容的男子已走到了本田cr-v边上，听到叫声笑着摇了摇头，很是听话地举起了双手。刘孜飞也举起了手，但只是左手，右手依旧放在怀里，似乎正攥着什么。
听到枪声的第一和第二小组的刑警们相继赶来，三组汇合的刑警迅速向车子围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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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让你走。”张磊紧绷的脸缓了下来，左手却悄然按下了对讲机的按键，嘴里吐出一个奇怪的词眼，“猎兔！”
“回头给张磊提个建议去。”方展当时吐了吐舌头，“狙击小组应该再配备个声纳探测仪什么的，不然让人灭了都不知道为啥。”
相对黄易松来说，方展似乎看得很透，甚至还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钢针是胡乐射出的，他看出张磊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既然如此只有先下手为强；张磊并没有射中刘孜飞，疼痛使他的瞄准偏了一些，子弹擦着刘孜飞的头发飞了过去；货物是吕澄用拳头砸飞的，用来阻挡张磊，同时他推动推车赶上前掩护刘孜飞。
话音未落，胡乐抬起了右手，将遥控装置上那红色的按钮重重地按了下去。
石头，那是张磊在警校里的绰号，只有少数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才会这么称呼他，多年以后原本就少数的几个同学中就只剩下刘孜飞一个了。
看到这一切时，第三小组的刑警连眼睛都红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三个目标居然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
出现在冷冻库门外的正是如假包换的刘孜飞，张磊的希望完全被打消了，紧接着出现的另外两名男子张磊并不认识，但其中一名的头发上还残存着一些冰霜，这点足以让他肯定刘孜飞一行人来此的目的。
“上天台！”
“可现在来看，他们三个应该是合作关系，而刘孜飞在其中似乎还占了主导的位置。”黄易松不由站起身，慢慢走到电脑桌旁。
在离本田cr-v还有五米的时候，刘孜飞突然停下了，回头和身后两名男子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当即点了点头，返身又走回了冷冻库，另一名面带笑容的男子却摇了摇头，很不情愿地踱着步慢慢走向本田cr-v。
刘孜飞看了看张磊手中的枪，居然笑了：“如果我刚才就急着把手拿出来，恐怕早就被你手下那些愣头青爆头了。”
“现在说这话或许对你有些残酷。”黄易松点点头，不无感慨地说道，“看来当初你并不应该救刘孜飞，虽然他会因此而死，但对你对他，这样的结果也许是最好的。”
“我知道。”方展点点头，烟卷上的火光闪动了一下，“不过，我选择了袖手旁观，任由他们死伤残废。”
冷血，黄易松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了这个词眼，他突然有种莫名的疑惑，这个总是挂着懒散笑容的方展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真的是他救了自己一命吗？
方展笑了笑，似乎早已料到了黄易松话中的下文，但他并没有去接黄易松的话头，只是抹了抹满是油光的嘴，悠闲地点起了一支烟。
“不要过去！”张磊拔出肩头的钢针，厉声叫道，“小心……”
“胡乐，我再说一遍。”刘孜飞挣扎着想靠近胡乐，但身体却完全不听指挥，“你这么做是在滥杀无辜！”
“残忍？呵呵，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残忍。”黄易松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有些困惑，作为卜者，我们的价值究竟在哪里？”
惨，的确够惨。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刚才那名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推着一推车的货物从冷冻库中走了出来，刚出门口便被老耿和另一名刑警用枪制止住了。
“本片由方展亲自导演并监制。”方展站在天台上向四下鞠了一圈躬，“各位观众，请尽情欣赏。”
“你是不是想说，我很残忍？”方展盯着手上的烟头，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懒懒的笑容。
这场戏的演员太能即兴发挥了，当看在望远镜里到刘孜飞手中的手雷时，他很是佩服刘孜飞的应变能力，但这么一来他这个导演却不得不提前离场了。
三号小组的刑警架好了枪，密切注意着冷冻库的大门，一付严阵以待的架势，方展从楼外另一侧经过时还特意张望了一下，四名刑警的装备都挺不错。
“也许我老了，看不得这些惨不忍睹的场面。”黄易松失望地摇摇头，神情落寞道。
“菜不错，只是我有些食不下咽。”黄易松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那些警察，太惨了……”
在第三小组里，鲁建军和另两名刑警都曾在部队服役过，作为狙击手，追踪能力是相当出色的，不管那三名凶手以怎样的方式逃离现场，他们都有把握找到一定的线索痕迹。
他的语气显得十分轻描淡写，仿佛正在叙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平时不信，那关键时刻就更不要相信，否则失望会更大。
方展继续往下爬，继续叹气，刘孜飞肯定是闻出了味道，事先估计好了地形条件，所以才会在拿出手雷时往一旁走了两步。
高楼天台的视角不错，方展观察了一下局势之后，便按计划拨打了110报警电话，就在他挂上电话的时候，冷冻库的大门开了一条缝，当头走出的那个人正是刘孜飞。
这么一来，当方展下车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发现，直到负责跟踪的刑警循迹跟到这里时，二号的几名刑警才闻讯赶来。
预知未来，趋吉避凶，千百年来这些词语已与卜术密不可分，对一个卜者来说，也许重要的并不是如何去预见人们的命运。
“张队，咱们行动吧？”见三人接近停在门外的本田cr-v，老耿提议道。
远处，警笛声大作，几辆警车呼啸着赶往城西食品仓库区域。
站在本田cr-v边的胡乐耸了耸肩，他的身子恰好被车身挡住，根本无法瞄准；推车后的吕澄咧嘴笑着，他被身前的货物掩护了起来，狙击手同样看不到他。
刘孜飞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张磊对这个老朋友的脾性很了解，按刘孜飞的从警经验和个人能力来说，如果他此刻已觉察出周围有警力布控的话，一定会设法找出逃离的方式。现在贸然出击，只会加速他的逃离，更何况刘孜飞当年在警队曾连续五年夺得手枪射击冠军，张磊并不想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爆炸后，地上出现了一些不断翻滚蠕动的“东西”，有的枝枝丫丫，有的只剩那么一大块，形态各异动作奇特，个个都在地上拖出了大小不一的深色痕迹。看到这里的时候，黄易松忍不住把脸侧了过去，他知道，就在十几秒之前，这些奇怪的“东西”还都是生龙活虎的大小伙子，可转眼间却变成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样子。
那是张磊很熟悉的一种眼神，在以往每当发现什么重要线索的时候，刘孜飞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十人死亡，三人重伤垂危，只有张磊和一名年轻刑警伤势较轻，但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刑警们越过了受伤的张磊，老耿俯身看了下他的伤势，连忙跟上了自己的同伴。
刘孜飞却没有动，直直地站在了最后停下的位置，眼睛看着一侧，右手慢慢伸向了怀里。
刘孜飞的怀里是手枪？还是其他的威胁性武器？张磊已没有时间思考这个，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了。
“我第二次救刘孜飞的时候是在医院，一开始追杀他的是这个人。”方展指了指站在本田cr-v旁的胡乐，“而站在仓库门口的那个是后来出现的，当时他假扮成老秦的样子，混进了病房，想趁乱杀了刘孜飞。”
当110报警中心派出的警察到达现场时，冷冻仓库前已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现场布满了大片的鲜血和碎落的尸块，除了负责狙击的第三小组外，张磊所带领的其它三个小组均伤亡惨重。
没有预期的枪声，手持高爆手雷的刘孜飞依旧好好地站在那里，张磊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早在出门前方展就从googleearth的卫星地图上了解了城西食品仓库的楼群分布，打出租车上下来之后，他便熟门熟路地攀上了附近一座高楼的天台。
说着，他慢慢地从怀中抽出了右手，身子同时向一边走了两步。
“这个楼层高度不够。”
屋里的氛围变得沉闷起来，黄易松依旧执著地盯着方展的眼睛，却没有再说什么，方展并没有避开他的眼神，自顾抽着烟，神色显得极为淡定。
考虑到疑犯之前的残忍行径，带队警官当即安排刑警们密切监视大楼内部情况，并用对讲机向总台申请后援，可当通话完毕时，他却发现第三小组的刑警们已不见了踪影。
“见鬼了，才几分钟的时间，难道他能长翅膀飞了不成？”二号小组的带队刑警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明白，我今天是来帮你找证据的，东林小区失踪的那两具尸体就在冷冻库里放着。”刘孜飞摸了摸鼻子，“不过，我没料到你带人会来这里，照证据办事的话，我一定脱不了干系，所以我必须自保。”
值得一提的是，方展和三号小组上的是同一幢高楼，这可不是巧合，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方展就无法躲过二号小组的快速搜查。
爬楼的时候，方展手脚上戴着一种特殊的抓钩，那是从先前的九菊一派忍者身上弄下来的。这玩艺儿的确好用，方展甚至有点佩服这些爬墙头的行家了，看来不干好事的时候，应该多向日本人学学，在这方面他们的确有很高天赋。
“就在我第二次救了刘孜飞之后，他却亲手误杀了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两名刑警，随即便失踪了。”方展再次点起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我记得他失踪前在警局对我说的那些话，记得当时他那种恨之入骨的眼神……”
“我再说一遍，老刘。”张磊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举起你的右手。”
当看清他手中握着的东西时，张磊和周围的刑警心中都是一震。那是一颗黑色的圆球状物体，上面有个带金属环的拉栓，而此刻那个金属环正套在刘孜飞的拇指上。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放你走。”张磊再次瞄准了刘孜飞，大声道，“老耿，你们全部撤离到安全位置，通知其他人围捕疑犯！”
但赶赴现场的带队警官还是极力劝阻了他们，虽然同样悲愤，但他还是十分清楚作为一名警察所肩负的责任。理智告诉他，如果真的放任这群红了眼的同事肆意搜索的话，事态很可能会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老刘，对不起，麻烦你那那只手也举起来。”张磊走到包围圈的前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孜飞。
“报告，南边的大楼里发现可疑情况。”那刑警迅速汇报道，“我们已经封锁了大楼出口，现在正在向疑犯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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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变数就有牺牲品，刘孜飞，你究竟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这世界上不存在‘也许’，只有充满变数的结果。”方展抬起头，恢复了他那招牌式的笑容，“而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尽力控制这种变数，让结果变得并不太坏。”
“怨恨？！难道他把自己误杀手下的责任全都归罪于你了？”黄易松有些愕然，但很快便理解地点了点头，“如果你没有救他，也许……”
说着他又扬了扬手里的高爆手雷：“就算你们从我松手的那一刻开始起跑，七秒时间也不够脱离它的杀伤半径，所以还是麻烦你让条路出来。”
“怎么，菜不对胃口？”全力歼灭鸡腿后，方展灌了口啤酒，“黄老伯，你可别饿着肚子，咱后面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夜间潜入冷冻库，这本身就是件令人生疑的事情，何况现有的案件线索中冷冻库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藏尸场所，就算目前并没有这三人犯案的直接证据，但也已经可以将他们设为嫌疑人了。
但一轮快速搜索之后，方展依旧是踪迹全无，这小子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张磊没有回答，左手做了一个“待命”的手势，视线紧紧地盯着刘孜飞的一举一动。现在还不是出击的时候，张磊心中自有打算，警力才刚刚布署好，刘孜飞等人就走出了冷冻库，这不是拍警匪片，每当警方布控好犯罪分子就现身束手就擒。
闪光，爆炸，尸块横飞，饶是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的黄易松，看着也不由得有些触目惊心。
黄易松有些不明白方展的用意，虽然他曾听方展提及过当初发生的一些事情，对刘孜飞的背景也有一定的了解，但从方展现在的语气来看，似乎这其中还有着某些更为复杂的因素。
隐忍之余，黄易松多少有些感叹，对一个卜者来说，无论生老病死飞来横祸，应该都是看得很透的，况且自己年轻时也曾见过不少类似的场面，那会儿似乎并不如现在这么于心不忍，看来人老了，这心肠也就硬不起来了。
不过，“百密一疏”这个词却恰好用在了他们身上，出租司机停车的小巷正位于城西食品仓库的外围地带，夜色中很难分辨，负责控制附近小路巷子的二号小组又将注意集中在了仓库附近。
除了按车牌通知交通警拦下那辆出租外，二号小组只能匀出部分警力迅速搜查附近区域，按他们的判断，方肯定就藏匿在附近的某处。
楼为尖形，按五行来看应属火，是离卦，警察本就属火，火火相叠有枪火激战之相。方展在寻找藏身处时已经估计到了这一点，参考警方的行动程序和附近楼宇高度，他很容易就判断出了这座楼一定会成为警方狙击小组的制高点。
握着九二式手枪的手有些出汗，自己显然是紧张了，张磊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自进入警队以来，自己经历了无数次的任务，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现象。
“胡乐！”刘孜飞对此猝不及防，刚想制止，肩上一酸竟然用不上力，一根细细的钢针不知什么时候插在了他的肩头。
嗖，一根银色的钢针诡异地射中了张磊的肩头。
轰，一箱货物飞向了张磊。
“刘孜飞以前是警察，一个很出色的警察。”盯着画面上那个手持手雷的身影，方展的语声显得有些怅然，“我第一次救他的时候，场面和今天很相似，只不过，当时拿炸药的是个亡命之徒，而他则是个拿着警枪不顾生死的警察。”
仓库南侧的一座大楼前，数名刑警手持枪械，牢牢守住了大楼的出口，一名拿着扩音器的刑警正向楼内喊话，要求嫌犯弃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