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混蛋坏蛋宝贝蛋
方展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右侧街角附近只有几个摆摊的小贩和路人，却不见刚才照片上的男人。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方展又看了眼手机，照片上的男人依旧眼熟，尤其是叼着烟卷的姿势。
“应该就在这附近。”方展看着手里的地图，随手掐灭烟头，他的视线落在地图上某处，那是他梦里记忆中的一个地方，在那里他能找到一个人，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万兄弟，你这是……”马哲龙当然知道方展是要去找自己的孙子，可他还有些不放心，而且他多少有些好奇，这个年轻人怎么算出自己孙子的下落。
“很像，真的很像……”马康苏望着方展远去的背影，低声喃喃道。
这城市不算大，道路规划也简单，方展出门走了几个拐弯，在一条街边停了下来。
“好吧，你先喝杯茶，待我薰香起卦。”那男声依旧慢条斯理，女声道谢不迭。
“先生，有什么办法能解吗？”女声带着哭腔道，“我婆婆一直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
“您老尽管吩咐。”苟布佼一个劲点头哈腰道，“上山下海，一准给您办了。”
方展笑了笑，苟布佼虽然瞎了，心里倒是挺亮堂，他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四两面，七块，多的不要。”说着顺手把钱塞进了方展的手里。
那人是不是为自己而来，他不知道，也懒得去想，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找人，救孩子。
苟布佼袖着手，连连点头，送神似地把方展送出了门。
可就当方展转出城隍庙之后，苟布佼的脸上露出了一片阴毒的笑容，一直缩在袖管里的右手慢慢伸了出来，那手掌里攥着一把锋利的尖刀。
从照片上看，附近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状况，也没有人在身后跟踪，除了……
“天……天卜！”苟布佼撑起身子，哆哆嗦嗦地冲方展直磕头，“我该死，我该死，您老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一下没听出来。”
见他道歉，回族汉子的脸色好看了些，接过纸钞，看了看，点了一把零钱递了回去。
“布料极柔，有牛肉味……”苟布佼低声道，“坤为柔软，饮食为牛肉，这一卦该是‘坤为地’。”
“终于露面了，他没死就好。”方展笑了笑，继续往目的地走去。
小心地接住衣服，苟布佼用鼻子嗅了嗅，又在手上揉搓了几下，脸上迟疑了一下。方展看着手里的烟头，拿眼角瞟着苟布佼，心中暗暗期待着他嘴里能说出答案。
“刚才对不住了，要是你真能算到我乖孙孙在哪，我就给你磕头，赔罪！”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店主闷声道，说着起身就要跪下。但却没跪成，方展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手上一用力，硬生生地把他拖了起来。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最后一张照片上，方展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身形干练的男人，一分钟前出现在方展右侧的街角。
“没记错的话，你的命是我给的。”方展叼着烟悠然道，“如果我现在要拿回来，你该不会有意见吧？”
“我不会什么？”方展笑着又给了他一下，“要不要把手给你摸摸，或者让你闻闻味道？”
“喂，是犬山先生吗？我有天卜的消息。”
说不上为什么，他只是觉得很可笑，一直被人称作天卜，却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无法预料自己的将来。即便是这么一个“可笑”的天卜，身后却依旧跟着一帮红着眼的杀手，似乎他的存在就是所有人的不幸。
对苟布佼的那些分析看法，方展根本没往心里去，他牢牢记住了地点、孩子的状况和有关那个女人的描述。
方展突然笑了，含着满口的面条大笑，完全不顾面馆的伙计和客人用怎样的眼光看着他。
“嘿嘿……”男声淫笑着，一阵衣服的悉窣声响起。
手里这部一千多的山寨机并没有什么出色之处，但在机身的前后左右却各有一个摄像头，这对尚未完全恢复卜术能力的方展来说，无疑是件得力的工具。他每隔一阵子便按下拍摄键，手机上立刻就能显示出周遭的状况。
苟布佼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现在完全肯定了一个不愿相信的事实。
说话的人轻描淡写，可听话的人都像被雷劈了似地震傻了。回族女子条件反射似地看了看自己笼在袖子里的左手，店主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左边的衣袋。
“臭小子，还动手？！”不知谁喊了一句，一群伙计立刻围住方展，操起家伙就要招呼上去。店主更是怒火直冒，回身到菜案边操起一把菜刀也冲了过去。
“朋友，要好处，我给你。”被叫作苟布佼的男人整着衣衫，强作镇定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有些闲事还是少管为好。”
比起目瞪口呆的父亲和妻子，那年轻的回族汉子显得相对理智些，他只是愣了一阵，便招呼店里伙计重新开店干活，随后客气地请方展进里屋详谈。
为了不被苟布佼看出自己的破绽，方展故意说得很随意，可苟布佼听了之后，心中顿时狐疑了起来。要知道，对卜术行家来说，推卦卜算到这个份上，方展刚才的问题就已经完全解答了。现在方展这么追问结果，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试苟布佼的卜术，倒像是想借助他卜算孩子的下落。
“啧啧，山寨机果然很好很强大。”方展这个“乡下小伙”继续傻乐，眼神却出奇地沉稳，在手机的屏幕上分格显示着他两旁和身后的即时照片。
可方展现在对推卦完全没了概念，只是觉得苟布佼没把话说完，尤其是没说到他最关心的地方。
“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又不是神仙。”店主还在火头上，“没见过娃娃，你咋知道他的死活？”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方展突然冒了一句：“你孙子没死。”
店主和伙计们显然是不相信方展的“鬼话”，没见过人，也不知道在哪儿，还能知道人没死，除非眼前这小子能掐会算。
对这些，方展心中早有预料，他也的确有心帮助马哲龙一家找回孩子，但就凭刚才那一闪即逝的神卜感应肯定是不行的。
换作以前，方展肯定能听出苟布佼是在试探，想知道自己的见解。因为苟布佼分析了一堆和孩子有关的事情，却没提孩子的所在，也没说出孩子现在是否安好。
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部手机，摸索着按下一串号码。
“你……你是……”苟布佼整个右颊肿起老高，脸上怪异地扭曲着，“不，不会，你不会……”
“喂，我是刘孜飞。”
按照方展梦里的记忆，这个苟布佼是兆卜者，擅长辨味起卦，循声识凶，虽然双目失明，但卜术上也算有点造诣。不过，他却是个货真价实的混蛋兼坏蛋，常常仗着自己的卜术贪人钱财，而今天这种勾当也是他的一大“癖好”。
“铁条子热乎地很。”店主走到方展跟前，恨恨道，“你想尝一下？”
“坤为地，上下比合，求人事应该是吉，不过……”苟布佼一边听着方展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那口气就像是老师面前的小学生。
方展看了看他，回身走到桌旁坐下，悠闲地点了一支烟：“别磕了，把你这烂摊子收拾一下，回头要是那女的醒了，你还混什么饭吃？”
他这一说不要紧，店主那张黝黑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伸手揪住方展的衣领，一把就把他提起来摁在了墙上。
话音未落，这一家子就忙活开了，马哲龙和儿媳找出一套孩子穿过的衣服，弄了个背包装上，马康苏则特意跑到街对面报亭买了张最新版的地图。
说着把铁条伸到方展的面前，威吓地晃了晃。按住方展的两个伙计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以防他受惊挣脱。就在他俩用力的同时，却感到手上突然一滑，方展的身子像泥鳅似地从两人的手下滑了出去。还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方展的手已经搭上了店主的右臂，一捏一拧，店主就踉跄地摔向了两个伙计，而那烧红的铁条则到了方展的手里。
方展这么说是有自己的用意，他并不想伤害这些人，但也不能被动挨打，就在刚才摆脱两个伙计的控制时，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办法。
可不管他原不愿意，脑中还是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就是从那天起，他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了。血案、追杀、斗卜、阴谋……也许将来还有更多的事情会接踵而来。
不过，他也有些没底，如果店主在火头上失去理智，根本不听他的，那就得打上一场。
“您老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效劳的吗？”苟布佼掩上房门，冲方展低声下气地道。
不但如此，他的耳边也同时响起了一些混杂的声音，是店主和几个人的叹息、对话“孩子找不到了”“乖孙孙死了”“苦命的孩子”……
“万兄弟，我马哲龙就这么一个乖孙孙，很心疼的娃娃哎……”店主马哲龙的老脸上挂着泪道，“你帮帮忙，给我们找找啊。”
神了，这小子真的能掐会算？！
啪，方展的笑声被一声响动打断了，一只大手拍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半碗拉面差点翻了过来。
屋里简单地摆着方桌板凳和一张竹榻，一个双眼干瘪的男人衣衫不整地站在竹榻边，那上面躺着个昏迷的女人，约摸二十七八岁，身上被脱得一|丝|不|挂。
“你是瞎子，认不出我的模样，倒是情有可原。”方展蹲下身子，对苟布佼笑眯眯地说道，“可是你还没聋，难道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方展混在香客里烧了几支香，瞅瞅四周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偷偷溜去了庙的后面。庙后有几间老旧的屋子，其中一间屋里传出隐隐的话语声。
“嗯，有点意思。”方展弹了弹烟灰，“说说下手的女人，孩子在的地方，还有现在的情况。”
“这小子知道娃娃的下落。”店主恨恨道，“肯定是他拐走的。”
“阿大，你当心身子……”马康苏和媳妇扶着父亲，低声劝着，眼睛却看着方展，一付满怀希望的神情。
“我没见过你孙子，不知道他在哪里。”方展咧了咧嘴，“可我知道他没死。”
方展心中暗松一口气，他也就是把刚才景象中看到的情景复述了一遍，加上故作淡定的语气神态，总算是镇住了眼前的局面。
那年轻汉子看了眼方展，迟疑了一下：“你知道我儿子的下落？”
十五分钟后，路边的行人看到了这么个情景：一个邋遢的年轻人身后背着个牛仔包，手里拿着部崭新的手机，走一段路就要看看手机，脸上一个劲地傻乐，似乎是个刚进城的乡下小伙。
这话语听着十分耳熟，方展记得自家楼下面馆的西北小伙常这么说，他尽量不去回忆面馆惨剧的情景，低头大口吃着碗里的面。
“做什么？！阿大！你们……”一个年轻的回族汉子从面馆的里屋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名回族打扮的女子。
就这么着，方展那神经质的笑声把面馆里的客人笑走了一半。
面店里剩下的客人一看，这是要打架了，那还坐着干嘛？赶紧脚底抹油跑出了面馆。
“您要的面来了。”伙计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四两，粗的，只要香菜不要葱。”
大手的主人是个五十出头的回族汉子，看样子应该是店主，满脸的大胡子气得直翘：“你，笑什么？要吃面赶紧吃，要笑，出去。”
※※※
屋里静了一会儿，随后传来杯子打翻的声音。
方展没搭理他，几步走到竹榻边，捡起地上的衣衫盖在那女人赤|裸的，回头对着那苟布佼就是一脚。苟布佼虽然眼瞎，但动作倒还敏捷，身子一闪躲过了这脚。可方展的拳头早在另一侧等着他，砰地一声，正砸在他的右颊上，打得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方展不笑了，店主不气了，面也不吃了，钱也付了，接下来方展直接走人，大家也就相安无事了。
“先生，我是不是命中无子啊。”一个柔弱的女声道。
方展哪有什么事情要他办，这一切不过是他用来掩饰的说辞罢了。但他还得继续装，不能让这个狡猾的瞎子看出破绽。
也就是因为这个“癖好”，苟布佼得罪了一些不该得罪的人，差点丢了小命。要不是正好遇上个管闲事的天卜，现在他肯定是堆烂骨头了。
庙宇也好，道观也罢，只要是敬神拜佛的地方肯定少不了烧香许愿的善男信女，就连这座不大的城隍庙里，香客也是络绎不绝。
“坤为阴土，这卦双坤夹一辰，双阴迫单阳，有胁迫之相。”苟布佼老老实实地继续道，“这孩子是被人掳走了，下手的是女人，年纪八八六十四岁。”
因为再问下去，方展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很快，方展的身影消失在马路的一头，几乎与此同时，方才那个男子诡异地出现在了另一个街角，犀利的目光盯着方展消失的方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方展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但他却很吃惊，自己明明已经失去了卜术能力，怎么突然会产生神卜感应？
他说的是实话，就在刚才店主把钱塞进他手里的时候，他的眼前莫名地浮现出了一些情景片断：店主和一对年轻夫妇着急地商量着什么；一个三四岁的男孩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哭着；店主在街上四处拉人询问着。
“好色的男人我见多了，好色的瞎子还是头一回见。”方展靠在门边摇头道，“苟布佼，你瞎了瞎了还是一样那么不老实。”
“行，你的卜术还够看。”方展掐了烟，站起身子道，“这么着，后面的事情我也能放心交给你办了。”
路的两边有不少临街的店铺，大大小小五花八门，方展走了一阵，一头钻进了一家不大的手机店。
“信不信随便你，我说的是实话。”方展还是笑着道，“我还就是能算出来。”
※※※
苟布佼听着身子一哆嗦：“您老说笑了，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办。”
“唔，你命里子星弱，八字五行缺水。”慢条斯理的男声道，“想要孩子，的确难啊。”
“先不急，等我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会通知你。”方展大大咧咧地说道，“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我消息。”
方展并不想伤害这些人，否则刚才脱身的时候就可以趁机撂倒他们。他往后退了两步，丢下了手里的铁条。
※※※
感慨归感慨，那都是方展心里的事情，在旁人看来，这个含着一嘴面条大笑的年轻人，肯定是哪家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要么就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憋不住发作了。有几个怕事的客人，看方展这付模样，索性连面也不吃了，忙不迭地结账走人。
哐！屋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屋里传出一声惊呼。
在方展的授意下，苟布佼设法弄醒了那女人，神神道道地忽悠了一阵，那女人迷糊着没起疑心，还以为是“苟半仙”给她施了什么法。方展则扮作来求教的香客，和苟布佼唱了出双簧，连哄带骗地把那女人送出了门。
“哦，我姓万。”方展留了个心眼，他倒不是信不过眼前的三人，但自己毕竟处于逃亡时期，凡事还是小心为好。
经他一提醒，苟布佼才想起这档子事，手忙脚乱地给那女人穿好了衣服。方展注意到，苟布佼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手脚却相当麻利仔细，连衣服上的小细节都恢复了原样。
因为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呜，一阵手机的振动声传来，男子皱了皱眉，慢慢掏出手机。
方展看着眼熟，对了，这一男一女正是他刚才在景象中看到的年轻夫妇，看样子应该是店主的儿子和儿媳。
按苟布佼的推卦逻辑，卦中有双坤，坤为母有呵护之意，现在又是辰月建土，这衣服的主人应该是个不大的孩子，三岁左右；辰在十二地支中属阳土，这孩子是男的；辰月尚属春季，坤卦衰于春，春季占到坤卦则家宅不安，出行不利，损财费事。
说完摆摆手，径直走出了面馆，完全不给马哲龙一家再问话的机会。
接着又冲店主道：“你衣服左边的口袋里放着你孙子的照片。”
“要么说出来，要么……”店主冲身边的伙计一摆头，两名伙计会意地跑到店门口拉下了卷帘门，从里面锁了。
至于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善、真的信，那就未尝可知了。
※※※
店主松开了手，两个壮实的伙计把方展继续按在墙上，跑堂的伙计拿来根通炉子的铁条，递给了店主。那铁条的头上烧得红通通的，店主黑着脸冲上面啐了口吐沫，嗞地一声冒起了白烟，看得方展冷汗直冒。
方展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感慨过了头，把别人的生意给搅和了。
“我叫马康苏，大哥怎么称呼？”坐下身子，年轻汉子自报家门，那口气听着很是老练。
方展摸了摸包里的衣服，点点头，拉上拉链，又看了看地图，顺手揣进兜里，问马康苏要了个能联系上他的电话号码，起身便要出门。
“我孙子在哪里？！”店主的眼里满是血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拐走了我孙子？！”
“天卜居然算不出我有杀心。”苟布佼喃喃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卜术多半是不行了，这下我可以放心地发财了。”
“给我三四个小时，天黑前我会回来找你们。”方展点上支烟，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哦，记住，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见过我。”
“我没见过你儿子，也不知道他下落，但我知道他没死。”方展笑了笑，“如果大家能好好谈谈的话，或许我还能帮你找到他。”
“这话咱们后面再说，先试试你现在的本事。”方展漫不经心地从包里拿出孩子的衣服，丢给苟布佼，“给你十分钟，告诉我这衣服的主人在哪里，是什么状况。”
“哦，对不起。”他挠挠头，掏出张一百元的纸钞，“算我赔的。”
“这个混蛋兼坏蛋，现在可是我的宝贝蛋。”方展咧嘴笑着，拐上了一条繁华的马路，“先得准备准备。”
“把孩子穿过的衣服或者常用的东西给我一样。”方展挠着头，看了看屋里的钟，“再给我弄张本地的地图，一个背包。”
说着他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回族女子：“她左手食指弄伤过，前两天还包着纱布。”
“想救你孙子，就心平气和地聊聊。”方展不紧不慢地说道，“否则就算你杀了我，也一样救不了他。”
方展心一寒，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他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现在根本感觉不到那孩子在什么地方，对着红了眼的店主和伙计又没法解释。
不过，他还有其他的办法，只要那梦里的记忆完全真实……
方展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继续抽烟，心中却暗暗关注着苟布佼的言语。
当然，也是为了进一步证实那梦中的记忆是否完全属实。
怀疑归怀疑，苟布佼肯定是不敢当面违抗方展的，刚才那一拳就已经够受了，再说记忆中这个天卜是喜怒无常的，万一惹火了他，自己这条命可就丢定了。于是苟布佼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方展的问题，顺便还加了自己的分析和看法。
听店主这么一叫，店里跑堂的、拉面的、烧水的呼地全都围了过来，手上抄着能抄的家伙，一个个瞪着方展，那架势像是准备拿他炖面汤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