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死不活的尴尬
丁进得意地叼起雪茄,正想抽上一口,却发现雪茄早已灭了,不由有点扫兴,贾悦见状连忙凑近了帮他点上。
“丁爷说的是,论谋略他们是没法和您比的。”贾悦见机继续谄媚道。
一旁许久没作声的萧三才突然掏出了算盘,劈里啪啦一阵拨弄后,轻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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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塚那两句话的意思是:“全先生,中国人一贯狡猾。天卜无故暴毙,其中必然有诈。”
萧三才看着方展,脸上苦笑了下,没有接话,那样子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一阵揉搓推拿后,谷老伯的手法突然一变,右手食中二指并起,自百会、天目、人中、承浆几个穴道一路点下,随即一掌拍在方展的气海穴上。这一掌的力道并不大,甚至有点轻描淡写,但方展的身子却由此一震。
照这么看,方展假死的计划暂时没有成功,但好在从卜算上无法断定他的生死,而且更无法得知他的方位,这也算是种安慰。
“哈哈,说到狡猾,这只老狐狸倒是当之无愧。”丁进听完大笑道,“中国人讲究的是谋略,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概念。”
那触觉很僵硬,而且冰冷,完全不像打在活人身上的感觉。苏彦下意识地搭了下方展的脉搏,讶异地发现竟无法确准他的脉搏是否还在跳动。
也就是因为这样,萧三才的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全曜熙有点恼火,说我们缉拿凶手不利云云,后来是鬼塚劝了两句才消气。”贾悦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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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谷家秘法的理论上来说,这是必须的,否则承受秘法的卜者也无法控制由此而精进的卜术,这倒有点类似物理学上的能量守恒定律。
谷家的秘法综合了逆五行卦法的精华,将卦法和人体完全结合起来,通过特定程序来进行。按谷老伯所知的,秘法可以强制改变一个人的体质和脉络特征,尤其对卜者而言,这更是一种增进卜术能力的方法。
即便侥幸活下来,接着便是要承受自然界强大的反噬能量,也就是卜术界任所皆知的“神煞反噬”。这又是道鬼门关,而且即便逃过了这次反噬,神煞也不会就此消失,而是附着在了卜者的身上。
“有人在方展身上用了谷家的秘法,而这秘法现在只有战家老爷子才知道。”苏彦回味着三人的对话,“你们该不是在怀疑战家老爷子吧?!”
“虽然我不知道秘法的内容。”谷老伯缓声道,“但至少比外人了解它的效果……”
原来这是一个抗战时期留下的日军暗堡,谷老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方,觉得空着可惜,便动手改成了一个藏身点。
这话说得秦扬有些尴尬,不自觉地停了手,而苏彦更是避嫌似地后退了一步,脸上有些微红。
“天卜方展,你的死活由不得你。”丁进在烟雾中眯起了眼,“在我钱没到手之前,就算你真死了,也得给我从坟墓里爬出来。”
只不过,以上假设并不成立,因为他根本没有这机会。这机会被秦扬苏彦他们“荣幸”地享有了,而且无一例外地被刺|激了个够本。
萧三才看着心中暗暗发酸,从谷老伯做事的风格来看,他已完全适应了逃亡者的生活。
“死了是吧?”方展的话音还是那么死气沉沉,脸上苦笑着,“其实也差不多快死了,不信你下去躺会儿试试。”
但老爷子和战如风却比其他人要冷静得多,萧三才记得当时的情形,虽然战如风的眼中满是痛苦,可表情却依旧冷漠,仿佛战归元并不是自己的儿子。
手机那头传来霍兴粗犷的笑声,随即挂断。丁进并没有接着打过去追问,他知道,那笑声便已是算作答应了。
“方展什么时候出去的?!”秦扬说话的声音变得怪异了起来。
马屁拍在了马脚上,贾悦的脸色有点难堪,但他毕竟是跟惯了丁进,一听话里的意思,就明白丁进的用意了。
“您老一准是老革命。”方展打量着这个隐秘的落脚点,咂嘴不已。
除了谷老伯,其余三人的脑海里都不由出现一个场景:方展缓缓睁开眼,咳嗽几声,气若游丝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死了吗?
屋内只剩下了丁进独自一人在那里吞云吐雾,他享受了会儿雪茄的香浓,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手机上方套着个奇怪的方形外壳,那是防窃听的专用装置。
秦扬和苏彦很清楚萧三才这么做的用意,不约而同地向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况且,当初秦扬找到方展的时候,他身上还没有被神煞附身。
“空亡事不祥,行人遇祸殃。”丁进喃喃地念了段卦辞,他显然是用“掐指神算”推算了下方展的情况,而且得到的也是个不祥的死卦。
体质不符的卜者往往过不了这关,那假死就成了真死。
“老秦,你也不吭一声。”苏彦揉了揉眼睛,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折腾了老半天,差点丢了小命,现在却被整成了个不死不活的人。方展也跟着摇头,脸上继续保持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排几个擅长跟踪的,密切注意日本人和韩国人的动向。”丁进对贾悦吩咐了一句,随即摆摆手。
贾悦早就摸透了丁进多疑的脾气,当即表功似地说道:“我也怀疑其中有诈,所以特地去九菊一派和八极宗那边了解了下,得到的也是这个消息。”
说着他又从墙上挨个儿掏下几块砖:“从这儿能看到四周围的动静,外面的开口我打理过,很隐蔽。”
让两人一左一右扶正方展的身子,谷老伯搓热双手,从方展的头顶到躯体四肢一气揉搓下去,手法专业得像个跌打医师。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而方展却没有任何起色,脸上依旧铁青,手脚依旧冰凉。
他卜算的是方展的信息,上艮七下兑二,得了个“山泽损”的卦象,方展显然就是卦象中的艮卦。体卦艮为土为山,用卦兑为金为泽,土生金,体生用。
“衣服全是湿的,手腕被人掐着。”方展看着身旁正忙活着的秦扬苏彦,没精打采道,“老秦还在我身上乱摸,你说能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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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和那个小胖子还挺有缘分的。”方展挠了挠头,“连遭的罪都一样。”
“嗯,落脚点好找,我这就带他们去。”谷老伯眉头皱了皱,“战家那边,我陪你一起去。”
眼前这个能说会动的方展,生命特征怎么会无法确定?
虽然方展还像之前那样乐呵呵的,苏彦却隐隐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可又觉察不出别的什么。
但世间没有绝对完美的事物,卜者在得益于秘法效果的同时,也会付出相对沉重的代价。承受秘法的卜者,先是出现类似假死的现象,其生理特征便是战归元和方展身上出现的“散脉”和“幽息”。
也就是从那时起,战归元的食谱里出现了狗肉,而且三天两头地要吃上一顿,否则就会忽冷忽热地跟打摆子似的。
不久,谷未尘遇害,萧三才随大姨辗转来到战家,安定了一段日子后,萧三才的大姨想起姐夫的嘱托,却迟迟没有将秘法教授给萧三才。
临走前,萧三才没多说什么话,只是拍了拍秦扬和方展的肩膀,冲苏彦点了点头,对这三个一路历经生死的伙伴,他并不需要多说,在他的眼神中已经包含了一切。
萧三才的回忆令在场的人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谷家的秘法、战归元身上的玄武神煞、萧三才大姨的自责,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索将它们串联在了一起。
交待完注意事项后,谷老伯麻利地弄来了三床被褥,彻底给方展他们安顿好了地方。这次进门时,苏彦发现谷老伯肩上多了个背包,看样子他是准备立即和萧三才启程去找战家老爷子了。
睡梦中,苏彦似乎听到方展不住地来回翻动。这家伙一定是有什么心事,她迷迷糊糊地想道,等起来了一定好好问问他。
原来,谷家“逆五行卦法”的精妙之处在于将人与物直接化入卦中,以卦气变化进行卜算,并对事物和被卜者直接产生影响。而谷老伯所说的秘法便是直接将人化入卦中,以改变卦气的手法来改变人的特质。
“老爷子应该也知道这秘法。”萧三才机械地回答道,“大姨曾和他说过……”
除了这些,萧三才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他根本无法从卦中断出方展的行踪。艮为山,是静相,兑为泽,也是静水,就连体用两卦的方位都是背道而驰的东北方和西方,一点判断的依据都没有。
谷老伯和萧三才离开了,暗堡里只剩下方展他们,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三人各自想着心事,彼此并没有过多的交谈。
说到这儿,谷老伯不由自主地瞥向了萧三才,眼神中有些探询的意味。
丁进站着愣了半晌,慢慢坐回真皮靠椅,机械地把雪茄塞进嘴里,却忘了吸。方展死了,天卜死了?这个消息带来的不是振奋,而是更多的不安和疑虑。
“谷老伯,我冒犯一句。”苏彦迟疑地问道,“您确定方展的体质是被动过手脚,而不是因为您‘埋’他的手法造成的?”
谷老伯有他的担心,如果战家真的居心叵测,那么萧三才一人前去肯定是要吃亏的。虽然自己跟去也未必能和战家抗衡,但至少能有个照应,万一有什么不对,他会全力保证萧三才能够逃脱。
语气是方展惯有的语气,可听着话音却死气沉沉冰凉冰凉的,还真像个死人的调子。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泛青,动作僵硬地扯了扯身上那湿透了的衣服,缓缓站起来,身子晃晃悠悠的。
按理说,这是一种违背自然规律的做法,谷家几代人深知其中的利害,所以将此定作秘法,只传给长子。
可这会儿也不是在拍武侠片,况且方展的身子一震之后,身上依旧冰冷,丝毫没有缓过劲儿来的征兆,无论从哪种角度去看,都已是个死人。
相对这位暴跳如雷的八极宗当家人,鬼塚的表现要比他冷静得多。他瞥了眼在场的贾悦,对全曜熙说了两句话,说的是什么,贾悦没听懂,只知道全曜熙听完后,气消了不少。
当时全曜熙的确很恼火,他一则懊恼没有活捉这个天卜,以至于后面的计划全数泡汤;二则是怨恨鬼塚,当初不该听这老家伙胡诌,放走了方展。
听到这话,秦扬的眉头皱了皱,他立刻明白了刚才两人对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二叔,麻烦您给他们找个安全的落脚点。”萧三才冲谷老伯道,“我想立即动身,与老爷子和师父会合。”
没过多久,战家上下就传开了一个消息:战归元得了怪病!这可不是件小事,战归元的爹就是战如风,是战家的长子。按规矩长子长孙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这么一来战家上上下下就忙活开了。
秦扬、萧三才帮着谷老伯把方展从坑里捞出来时,手上感觉到的是一具冰凉的躯体,没有心跳,没有呼吸。那一刹那两人的心都揪紧了,一个本不该有的念头迅速闪现——方展死了?!
另一边,秦扬早已利索地动作起来,从脉门到后背再到脑颅,手脚利索地把方展前后检查了一遍,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得到的结果应该和苏彦一样。
“丁爷……方展死了……”贾悦盯着鼻尖上那烧得火红的雪茄,一个劲地往回缩。
散脉,脉搏弱而散,极难号准,通常会被断定为无脉搏;幽息,呼吸轻缓而幽长,一般容易被忽略,视作无呼吸。这两种诡异的生理现象是秘法效果的特征,也是一种判断依据。
“鬼塚用的是韩语吧?”丁进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是不想你听懂,可他却小瞧了你。”
那么,方展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之前他曾在战家老爷子的协助下,用同样的手法提高了卜术,而他所面临的“四神煞”反噬也是由此而来?可这完全说不通,以天卜方展的卜术造诣来说,他根本不必冒如此大的风险,战家老爷子也没有理由用谷家的秘法为外人获益。
说着谷老伯指了指靠在一边的方展,接着道:“天卜算是命大,如果晚一步发现,他就为真的变成死人了。”
“你觉得怎么样?”萧三才见秦扬苏彦的表情不对,心中明白了个大概,他不相信方展会是诈尸还魂,其中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谷老伯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迷离地像在思索着什么。
贾悦一连点头,即刻转身出门,忙着张罗安排去了。
方展的眼神还有点直,不过似乎缓过点劲来了:“我觉得身上不舒服。”
谷老伯给方展等人安排的地方的确安全,也的确离谱。
也许是有所预感,谷未尘夫妇在遇害前将秘法精要交给了妹妹收藏,并交待她一旦他俩有什么不测,务必将此法教授给萧三才。
这会儿的方展还是一付半死不活的模样,一直闷头靠在那里出神,听到谷老伯这么说,不由咧嘴一笑,表示自己没事。可能是因为脸部肌肉还有点僵硬,那样子比哭都难看。
“那我现在算是死了还是活着?”方展一语双关地问道。
狠话人人会说,可要论实际承受力就不是人人都有了,如果真让丁进面对面地看着方展死而复生,估计他会刺|激得够呛。
“丁爷,起先我也不信,可三煞星那里传回来的消息是这样的。”贾悦察言观色道,“而且负责追踪的高手得到的是同样的信息,连柳晓羽他们几个高手也得出了死卦。”
可这和方展又有什么关系呢?谷老伯和萧三才的对话好像还有另一层意思。
“日本人和韩国人那里有什么动静?”丁进眯起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消息?我要的不是消息。”丁进似乎不太满意贾悦的回答,“我是问你鬼塚和全曜熙听到这消息后的动向。”
“方展……你……”苏彦差点没哭出来,连忙上去扶住方展,“我们都以为你……”
这爷俩一来一去像在打哑谜,还处于神经大条状况下的方展只能直愣愣地看着他俩,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方展……”苏彦嘴唇蠕动着,眼眶泛红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不管眼前的情形怎么样,她还是抱着希望,哪怕只是一丝的希望她也不愿放弃。
“这我可不好说,你小子太特殊。”谷老伯盯着他看了半晌,摇摇头,“现在只能算作不死不活,后面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当得知战归元被玄武神煞附身时,萧三才的大姨显得有些自责,口中一直喃喃地絮叨着一句话:“不该啊,不该啊,是我害了这孩子……”
后来又有消息传出,说是战归元年幼无知,误打误撞地偷学了老爷子笔记上的卜术,导致神煞反噬。经过老爷子和战如风的全力施救,战归元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可自此便被玄武神煞附了身。
萧三才没料到谷老伯会有这么一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谷老伯抬手制止了。
“霍老大,你说的价钱我同意。”丁进拨通了一个号码,“让铃星亮亮绝活。”
既然是死人那就没可能会动,可就在秦扬等人心里发凉的时候,这位“死人”老兄偏偏一骨碌坐起来了。
“二叔,您确定?!”一旁萧三才脸色突变道。
“丫头,我确定,因为我们谷家的秘法和埋人法相克。”谷老伯微微点了下头,“被秘法改动过体质的人,是无法承受埋人法的。”
走出地洞,谷老伯带着众人转去了墓园的后山,穿过一排排林立的墓碑后,停在了后山的一个土丘前。谷老伯搬开一个靠近土丘的墓碑,伸手一推,一扇隐秘的暗门打开了,里面黑乎乎的似乎还挺大。
啪,一双手有力地格开了这一腿,苏彦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秦扬。
“箱子里有干粮和水,够用上一个月的。”谷老伯指着一角的箱子道,“一会儿我给你们拿被褥过来。”
进去后起先是什么都看不见,谷老伯扳动了一个开关,啪,灯光照亮了里面的一切。这里四处都是水泥石壁,正中摆着桌椅,一侧的墙上还靠着几张折叠好的行军床,看着像是军事掩体的模样。
因为她担心,担心萧三才会和姐姐、姐夫一样“怀璧其罪”,担心自己无力保护外甥。
如此看来,战归元年纪轻轻却卜术超群,应该就是由此所得,而他身上的玄武神煞也是拜秘法所赐了。
也就在那个时候,萧三才听到老爷子对战如风提到了两个词眼:“散脉、幽息”。
“你再说一遍!”丁进的眼睛险些从眼眶里蹦了出来,手中的雪茄直指贾悦的鼻子。
换作平时,丁进一定很乐意听到这样的拍马言辞,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受人吹捧的时候,要确保自己在卜监会的地位,就必需做到万无一失。
“谷二叔,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扬忍不住问道,他和苏彦的脑子也转不过来了。
“不可能,老爷子不可能对方展动手脚。”萧三才的眼神比谷老伯更迷离。
“下次换种法子好不?”方展直愣愣地看着谷老伯,“就算您老想谋杀我,也别这么糟践人。”
谷老伯没吭气,伸手搭上方展的脉门。苏彦注意到他的手法有些奇怪,是用食指和拇指夹住方展的手腕,以拇指号脉。
对于贾悦的话,丁进似乎没有听进去,他的左手正飞速地掐算着,直到掐在了无名指的最后一节上,他才缓缓地吐了口气。
疲劳和沉默是最容易滋生倦意的,瞌睡虫投胎的方展头一个躺下了,秦扬也靠在了自己的床上打起了盹。苏彦熬了一会儿,终于挡不住睡意的侵袭,和衣睡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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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家对我们谷家有恩,既然我知道了,道义上就得去拜谢。”谷老伯沉声道,“至于秘法的事情,也肯定是要问问清楚的。”
“难道是散脉?”谷老伯有些不信地自语着,两指又搭上了方展的鼻翼,突然手指微微一颤,“幽息……”
秦扬的脸色有些难看,指了指一旁,那里摆着方展的床,被褥凌乱地团作一堆,方展却已不见踪影。
想到这儿秦扬的心中突然一紧,方展的奇卜六门当初就总有异状,而且勾陈神煞的莫名附身也是有些蹊跷。
“丁爷卜术高明,掐算果然神速。”贾悦讨好地说道,“我前后让十二名高手卜算过,费了一整天的功夫,得到的卦象也都是类似于此。”
这是个泄体的卦象,主体生气被泄,从卦象上看,山陷泽中,虽然不至于被吞没,但也深陷其中,而且“山泽损”本就有受损之意,果然是个不死不活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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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地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彦突然感到有人在推自己的肩膀,她下意识地一个翻身跃起,右腿横扫了出去。
几经考虑之后,她将秘法交给了老爷子战锐,一则为报恩,二则为私心。老爷子也没有多推辞,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卜算当中。
“哪里不舒服?”萧三才继续问道,心中估算着各种可能。
萧三才当时还是个孩子,就跟着战家的子弟去凑热闹,可看到战归元时,都吓了一跳。那小家伙根本不像个活人,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旁的几个姑妈姨婆陪着战归元的妈哭得半死。
萧三才眼都直了,这小子算诈尸还是还魂?刚才看着明明死透了,怎么说话功夫就能说能动了?
“你还有闲心开玩笑……”苏彦气得给了他一拳,可当拳头触到方展身上时,她刚刚放松的神经一下又绷紧了。
贾悦也是一脸得意,丁进说的正是他的特长之处,这贾悦是个兆卜者,虽说卜术只能算作中等,可他有个特别的天赋——“过目不忘,入耳则记”。他的确不懂韩语,所以就留了个心眼,把那两句话的发音死记了下来,回来后找了个懂韩语的手下翻译。
“有人在天卜身上用了我们谷家的‘逆五行卦法’。”谷老伯沉思道,“而且是只有我大哥才领悟的秘法。”
“师父曾和我说过一些逆五行卦法的例子,还特别提到了散脉和幽息。”萧三才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而现在方展的情况和当年的战归元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