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香艳的谋杀案
可惜的是,什么有效的证据都没发现。
“昨晚十点到十一点你在做什么?”刘孜飞一直注视着方展,“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哦,记得还真清楚,那你一定知道你的卫生间窗口正对着楼边的垃圾堆吧?”刘孜飞点点头,“不介意的话,我们想进去看看。”
“妈的,说重点!”刘孜飞实在受不了这书呆子的黏糊劲,不由骂出了粗口。
呼,女孩觉得一暖,身子被裹了起来,方展两手整着浴巾的边角,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里瞥了眼,满脸依依不舍。
“刘队的怀疑也许没错,这小子也太镇定了,看来的确不一般。”小马关上门,心里暗想道。
“送回去化验,和楼下女尸的血液作下比对。”刘孜飞点点头。
笃笃,笃笃,方展迷迷糊糊地揉了下眼,嗯,有人敲门,看看床边的钟,夜里两点半。
两声惨叫随即传来,矮个儿抱着脚踝满地打滚,瘦子脸上开了花,牛仔裤脱手丢在了地上。这一切只不过是几秒内发生的事情,络腮胡依旧靠在墙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卫生间下水口边的血渍与女尸的dna比对并不符合,不过,和另一处的dna完全符合——被风扇叶片砍死的西北小伙。
“它自己融化了……”邓思雨被骂得一激灵,脱口而出。
“这下死定了。”方展对自己说。
“想,可我想知道交换的条件是什么。”方展挠挠头,“当然,除非你想强|暴我。”
就差半寸,利刺却再也无法前进了,女孩脸上痛得扭曲起来,方展两只手死死抓在了她的肋下,两人都听到了一串咯咯的声音。
“刘队,您还是怀疑……”小马有些诧异,平时刘孜飞一直教导他办案要讲求证据,可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做?
“你在这楼里住了挺久了吧?”刘孜飞随意地问道。
“看来只有在传唤留置他的十二小时内找到新证据了。”刘孜飞放下报告,摁灭了手中的烟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继续困觉。”杜泽嘿嘿笑着,回自己房间去了。
留置室里,方展一头雾水地看着络腮胡,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脑子装满了黏稠的浆糊。
“送来的女尸怎么了?解剖有什么重大发现?”刘孜飞盯着他问道。
“没,没打~”瘦子结巴着说道,“我裤子穿着不舒服,脱下来看看,结果踩了我兄弟,摔了一跤。”
“刘队!”随行的那名干警在卫生间里叫道,“你过来看一下。”
从头到尾方展一直都表现出极大程度的配合,无论负责笔录的刑警怎样询问,他都如实相告。
“没有,不过我可以马上申请一张。”刘孜飞咧嘴笑了笑,“要么,我们先在门口等着?”
想到这里,方展神经质地抓过手机,看了下日历,星期二。
艳福?!这个字眼一下把方展的神经调动了起来,刚才卫生间里不是有个裸体的女孩吗?还有那场离奇的搏斗……
※※※
“吵什么吵?!你们老实点!”闻声赶来的刑警高声呵斥道,“在警局里打架,想换个环境还是怎么着?”
“哦,有。”方展转身去桌边拿了摄像头,“大半夜的,找这东西干什么?”
“刘队,化验结果出来了。”叫声打断了刘孜飞的思路,刑警小马拿着化验报告冲了进了。
砰,女孩被踢得向上飞起,后脑撞在坚硬的天花板上,随后直接砸进了方展的怀里。
“对,对,怪我站的不是地方。”地上的矮个儿忍痛点头道。
“五年零八个月又三天。”方展脑子里算得飞快,职业习惯这东西还真难控制。
这不是昨晚上的那个女孩吗?!
“不介意,不过你有搜查令吗?”方展脸上冷淡,心里开始打鼓。
“方先生,看来你必须配合我调查这个案子了。”刘孜飞还是笑着,手里有意无意地把玩着一副亮铮铮的手铐。
趁着他说话的当口,瘦子迅速地脱下了身上的牛仔裤,呼呼地舞了起来。原来这家伙的裤腰上缀着两块装饰用的厚铁牌,这么一来就变成一种特别的凶器。络腮胡眼睛看不见,应该是用耳朵听声辨别的,舞动的牛仔裤动静很大,肯定会影响他的判断。
“我是刘孜飞。”刘孜飞随手接听,大脑还在思索着现场可能留下的痕迹。
方展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女孩好像就藏在水汽里,可这也太离谱了点。只是一个念头的功夫,那两道寒气又来了,这次是冲着方展的胸口和软肋。
“唔,那就是没听到什么声音了。”刘孜飞对眼前这个小伙不再是好奇了,而是非常感兴趣,直觉告诉他,方展和这件事也有关。
方展额角的汗冒了出来,他知道,这下铁证如山,自己就算全交待了也不会有人信他。可到底是谁把女孩的尸体移走的呢?自己又是怎么会回到床上去睡觉的?既然移走了尸体,那么仔细地打扫了现场,又怎么会遗漏了这么关键的地方?
“没事。”方展懒得回答,但还是搭了话。
女尸?!方展的头皮一下炸了开来,昨晚的梦,女孩,女尸,不会是……
也许是水汽太重,也许是香味太浓,也许是……也许有不少的也许可以成为理由,不过方展这会儿就是觉得有些没来由的头晕。
“啊……”女孩低呼,那声音像是受伤的母豹。
“哦,刘警官,有事吗?”方展知道这是句废话,可他实在想不出,早上五点半警察会来他家干嘛。
“昨天下午事故发生时,那小子身上全是店员的鲜血。”小马摇头道,“大概是回家清理时,血渍留在了下水口。”
身材、样貌、年龄,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眼前的女孩至少都在中上,对方展这样的单身男性来说是最有杀伤力的。
笃笃,笃笃,笃笃,方展把脑袋钻进枕头,可还是听到了敲门声,这次比上次敲得更急更响。
声音来自留置室的一角,那里斜靠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的衣裤早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乱七八糟的头发衬着一脸的络腮胡子,那模样邋遢得够可以的。
“十点左右洗了把脸,后来去隔壁帮邻居弄了下电脑。”方展的声音不大,语气很淡,“回来后就睡了,我一般睡得比较沉。”
但在见到方展之后,刘孜飞却平静了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确定,可就觉得答案肯定在这个小伙的身上。
这声音听着耳熟,方展仔细一看,哪是什么怪物,原来是那个刑警队的刘孜飞和另一名干警。只怪刚才眼花,把穿着警服警帽的两人看作了怪物。
“唔……”再苗条的女孩,这么砸在身上滋味肯定不好受,方展倒是没感觉不好,而是直接被砸晕了过去。
“该死,难道我真的是多疑了?!”刘孜飞不由有些焦躁,找不到证据就无法证明他的怀疑,那也就是意味着他冤枉了方展。刘孜飞不是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只是有些不甘心。
说起来,刘孜飞在赶来的路上有点火大,他辖区里二十四小时内发生了两起莫名其妙的命案,死了四个人,这在他的办案生涯中还是第一次。
“妈的,你当老子们不存在啊?”矮个儿对络腮胡的态度很不满意,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
地上的下水口边刮出一块污垢,刘孜飞眼睛一亮,这是血液凝结形成的。
“我抽取了一次血液样本,比对了dna,因多处创伤且面积较大,所以多做了些准备工作,想进行全面解剖……”邓思雨绕着圈子像在害怕什么似的。
“刘队,验尸间出事了!”电话那头是小马惊悸的声音,“电话里说不清,您赶紧回来看看吧。”
杜泽继续乐着,满脸暧昧道:“和网友聊天嘛,小姑娘挺开放的,要和我视频,晓得伐,就是尺度大一点的那种。”
验尸间,刘孜飞风风火火地冲了进去,刑警小马和法医邓思雨正连忙迎了上去。
“今早你们送来的那具无名女尸……”邓思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结巴地说道。
这话倒真起作用,方展想不出什么理由不让他进去,再说,两个警察杵在门口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刚才是在做梦?可女孩的身体和触感很真实,而且那股香味……
“你不想……”女孩讶异地看着方展,似乎在重新判断他的性别。
但那个狡猾的瘦子并没有进攻,真正的攻击是来自那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矮个儿。那是一只穿着大头皮鞋的脚,卯足了劲儿踢向络腮胡的下体。
方展这才注意到,络腮胡说话时眼睛是闭着的,刚才矮个儿叫他“瞎子”,看来这人真的是双目失明的。
“唔,怎么样?”刘孜飞眼睛一亮,接过化验报告,扫了几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方展是情急之下误打误撞,那这下他就是真的死定了,整个人窝在地板和墙角间,别说躲避,连防御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刷,刷,两道寒气直接劈了过来,正好交叉夹向方展的脖子。
刘孜飞没有搭话,眉头还是紧锁着,虽然手上的化验报告已证明了方展的清白,但却没有洗清他在刘孜飞心中的嫌疑,用刘孜飞的话来说:“这,太巧了。”
打开门,门廊里站着两个浑身黑乎乎的怪人,头顶平平地横向两边,好像长了两个角。
除了白色老虎、神秘短信和卫生间里那段香艳诡异的经历。
大变活人,这魔术方展可没学过,但卫生间就那么大,那女孩怎么一下就不见了呢?
诧异归诧异,一刻钟后,方展便被关进了留置室。
“天卜方展一向是化身无数的,卜术界谁不知道?”络腮胡自嘲地笑了笑,“可惜我是个瞎子,所以你再怎么伪装,我还是能分辨得出。”
方展的身子没来由地一震,刘孜飞冲他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你跟我一起进去看。
对于化验报告的结果,方展自然是一无所知,不过他却很安心,倘若结果不利,他此刻肯定不是被关进留置室那么简单。
因为那都是事实。
角落里的方展渐渐有些倦意,这一夜太多事情,对嗜睡的他来说,自然是没有睡够。可现在他却睡不着,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在他身上来回扫着。
方展吓了一跳,这又是什么怪物?!
刚退了半步,方展的脊背就碰到了卫生间的瓷砖,身子刚好夹在了墙角里。两道寒气的攻击角度很巧妙,不但把方展逼进了死角,而且攻击的范围依旧有效。
刘孜飞在办公室里抽着烟,大脑胡思乱想着,两个案发现场的情景在眼前不断晃动变幻着。从表面看,两个案件虽然特别,但也不难以常理来解释。可偏偏却出现了个方展,这年轻人身上有着太多的“巧合”,案子由此诡异了起来。
“小方啊,不好意思哦,你有么有摄像头?”杜泽像中了大奖,喜滋滋地问道。
关上门,方展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个杜泽还真是男人四十一枝花,怎么自己就没这个艳福呢?
况且,那女孩身上连内衣都不见了。
也许是一下子经历的怪事太多,这会儿方展反而想开了,那血渍真要是女孩身上留下的话,他就把一切和盘托出,至于刘孜飞他们信不信,他管不了那么多。
阴影里居然有人?这太离谱了吧?方展不由吓了一跳,等仔细一看,差点把他吓得坐在了地上。
络腮胡听着有些吃惊,正要发问,左耳却忽地动了动,身子猛然一转,冲着留置室边的阴影就是一脚。
刘孜飞隐隐觉得事情不妙:“我马上回来。”
“今天凌晨四点,在你们楼边的垃圾堆里发现一具女尸。”刘孜飞盯着方展的眼睛道,“我们照例做个询问,看附近住户有没有听到或看到什么可疑的事情。”
呜~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女孩的身子又浮现了出来,那两道寒气正是她手里握着的两把利刺。
真发现什么的话,逃是没那么容易了,方展只好进了卫生间,刘孜飞紧跟其后。
水汽更浓了,方展傻了会儿想去关热水龙头,可水龙头根本就没开,也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水汽里“浮”出了一个人影。
“死瞎子,还有两下,嗯?”瘦子和那矮个儿应该是一夥儿的,见同伴被打,立即蹿了上来。余下的人自觉地散开,不想惹祸上身,而方展却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这时候,刘孜飞并没有闲着,方展家所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几乎都被检查了一遍,至于那间疑似犯案现场的卫生间更是被彻底“清扫”了一遍。
“原来姓柳的在,难怪你死不承认。”络腮胡大笑道,“的确高明,但又何必那么害怕呢?”
“女人,下手挺狠,够干净。”络腮胡旁若无人地说道,声音依旧沙哑,但却不怎么难听。
询问的时间有点长,问题也很烦琐,刑警并不着急,方展也不着急。
“大哥,兄弟得罪了……”瘦子冲络腮胡谄媚道。
他的话声还是懒洋洋的,不过却一字一顿说得很清晰,女孩听了脸色一变,身子猛地往下一缩。方展眼前一花,手里只剩下了条浴巾,那女孩连影子都不见了。
也就在这时候,他的身体下意识地顺势一滑,整个人一下坐倒在地上。女孩眼光一闪,并不停下,手中利刺扎向他的脖子和肩窝。
刑警鄙夷地看了看他俩,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我想你们肯定是弄错了,我是方展,但不是天卜。”方展有些哭笑不得,“我压根就不懂卜术,更不知道什么卜术界。”
“方展,又见面了。”其中一只怪物说道,“还记得我吧?”
方展至少抓断了她六根肋骨。
除了方展,其余人立即乖乖地挤去一边的墙角,面冲里,双手死死地塞住耳朵,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中,竟闪出一只脚,正面迎上了络腮胡的攻击。啪,一声闷响,络腮胡纹丝不动,阴影中倒翻出一个浑身黑衣的女子。
所以,当方展被带进留置室的时候,他并没有怎么慌张,只是一言不发地窝进了一个角落,静静地等待着。
鼻子抽了两下,空气里的确有股淡淡的香味,和那时闻到的香味一样,但又显得若有若无。方展彻底糊涂了,白色的老虎,莫名其妙的短信,匪夷所思的事故,诡异香艳的女孩,这二十几个小时好像根本不属于他的生活。
可这时,他的右腿却动了起来,而且十分迅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踢了出去,正踢在女孩的喉骨上。
“小子,犯了什么事儿?”一个瘦子粗声大气地问道。
络腮胡摇摇头,突然向左边挥出一拳,那矮个儿很“听话”地撞在了拳头上,砰地一下跌了出去。
这显然是一起恶性|虐杀事件,但蹊跷的是,这女子不但被拔去了牙齿,甚至连十指的指纹也无法取样。这种犯案手法在国内很少见,凶手这样隐藏死者的身份一定是出于什么特殊的目的。
屋里不大,家俱也够简单,刘孜飞并没有直接去卫生间查看,而是在屋内转了圈。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刘孜飞劈头就问。
方展被他说得汗毛林立,可这些话句句属实,正中心里软处,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搭话。
“那么白天的事不是做梦……”方展喃喃着,“要么那女孩的事是做梦吧?”
“哎……”方展本能地一缩头,一股香味从身边掠了过去,女孩赤|裸的身子一闪,转眼又消失了。
络腮胡抬腿,一脚踩了下去,右手一圈一拉,左拳又挥了出去。
“我们认识吗?”方展很莫名,搜遍记忆也找不到对眼前这个络腮胡的印象。
见方展没什么反应,女孩轻轻哼了声,索性合身朝他靠了过去。这下方展头不晕了,直接就涨开了,两条手臂顺势抬起来。
“不会又是杜泽吧?”方展嘀咕着去开门,一眼就看见杜泽那张笑开花的圆脸。
“哈哈,傻逼吧你,没事你会进来?”瘦子狂笑,边上的几个也跟着笑了起来。
络腮胡没理会矮个儿的话,继续道:“躲了那么久,还是会被人找出来,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六年前救你的不是我。”方展半晌才接上话,“那会儿我才刚毕业,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别提救人了。”
“还真有你的……”方展差点晕倒,“那赶紧,别让她等急了。”
方展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又听到女孩的低呼,手不自觉地松了开来。可那女孩不退反进,手里的利刺舞出一片寒光,疯狂地扑了过来。
“滚去角落里,堵上耳朵。”络腮胡毫无表情地说道,“我和朋友有话要说。”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这询问并没有多大意义,他俩在这里只是干耗时间,而这段时间就是用来等待血渍的比对化验。
既然是梦,那就继续做梦,反正明天休息,赶完带回来的活儿应该不会需要太多的时间。
“我说过,欠你的我会还你。”络腮胡突然笑了,“不过,先等我解决这两个杂碎。”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显然是冲着方展说的,就像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应该是杀了人……”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所有人听了都是一愣,笑声嘎然而止。
“得了吧,瞎子。”瘦子边上一个敦实的矮个儿搭了腔,“别在这儿唬人了,你他妈看都看不见,还说得跟真的似的。”
“天卜方展”,方展突然想起卫生间的那个女孩也曾这么称呼过他,当时他只听出了个“填补”的发音,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络腮胡也是这么称呼他,而且还提到了“卜术界”,他这才明白过来。
楼下那具女尸被发现时是浑身赤|裸的,左右肋骨各断了三根,后脑明显有撞击的痕迹,但致命伤却是在喉部,初步断定系因喉骨碎裂软组织水肿造成的窒息死亡。
方展几乎是撞进卫生间的,里面空空如也,地上和天花板上十分干净,没有任何水渍或血渍。
“五点半~”方展无奈地看了下钟,“这杜泽真能折腾!”
“你是说,那具女尸,自己融化了?!”刘孜飞的眼珠渐渐布满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