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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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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山翁,行走江湖谁能保证不湿鞋呢?下次小心也就是了。”无欲老僧轻描淡写的说道。

    众女巫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无欲老僧的身上。

    无欲老僧伸出手指头碰了碰仙圣子,但其并没有任何反应。

    梧桐山翁怒道:“可你只讲是一伙窃盗所为,并没说明‘天下第一大盗’竟然是位旷世高手,以便有所警惕和准备。”

    月光下,两个不足一米高的赤|裸小侏儒架着一瘦高老者来到了跟前,显得十分的诡异。

    梧桐山翁狡黠的眨了眨眼,口中缓缓说道:“既然不是,可否借老夫一观?”

    此刻黎明的晨曦中,众人的目光齐聚于木匣内,但见阿修罗虫与祖婆婆紧紧的相拥抱在一起,睡得正香……

    巫婆们吃惊的望着,眼神儿里流露出一种无名的困惑。

    “哼,你也算是个出家人,怎么行事如此卑鄙无耻?你那只怪虫究竟是什么来路,竟敢挟持苗疆祖婆婆?”莫蛊婆痛斥道。

    他面带微笑欣赏着《敦煌夜魇图》,里面浩瀚的戈壁滩依旧有很多怪虫游弋在黄沙丘上,半空里也有团黑雾在移动,那是细如菜子般的羌虫在飞翔。月光里,敦煌古城的城门口有几个人或站或立,倚着城墙仰脸眺望星空,神情愁苦,其中就有仙圣子道长以及师侄儿玄机子和玄真子。

    无欲老僧闻言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容可掬的坦然说道:“莫蛊婆,你若是不信,老衲可以让你们见识一下它们久别重逢后相亲相爱的样子。”说罢,自怀中取出那只紫檀木匣,揭开了封印,然后轻轻的抽出匣盖。

    “不是。”无欲老僧否认得十分干脆。

    “不错,乃老衲亲眼所见。”无欲老僧答道。

    梧桐山黑暗的树丛中,媚娘悄悄的伏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监视着。牠心里明白,这个老和尚武功极高,自己的利爪都奈何不了此人,所以决不能暴露自己,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下手偷取画轴。

    “什么‘祖婆婆’?老衲没见这里有其他人啊。”无欲老僧嘿嘿干笑两声。

    梧桐山翁来到近前,接过了老和尚手中的画轴。就在这一瞬间的空档,无欲老僧突然发难,右手五指如铁“噗”的闪电般插入了梧桐山翁的胸膛,随即一抓一转,将其心脏血淋淋的掏了出来……

    梧桐山翁吃了一惊,面色愠怒,口中忿忿道:“张天师的《敦煌夜魇图》重现江湖可是你传播的?”

    无欲老和尚恍若不见,依旧闭着双眼诵念佛经,就在俩侏儒贴近身前之际,老和尚的周身蓦地现出无数条手臂,正是其浸淫了一生的佛门绝学“千手观音”。

    “当然没有。”莫蛊婆面色微红,口中断言说道,不过语气中似乎有中莫名的哀怨。

    ※※※

    媚娘此刻刚刚吃完那颗青魔的心脏,眼睛里瞥见这血腥的一幕,不禁心中骇然,这老和尚哪里还是佛门高僧,简直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无欲老贼,总算是找到你了。”随着冷峻的话音响起,黎明的晨光下,山道上赫然站立着三四个穿着清一色蓝色土布夹袄、头上盘髻扎红头绳相貌丑陋的中年妇女,为首的是一个狰狞的老太婆。

    “阿弥陀佛,山翁吃亏了?”无欲老僧冷冷道。

    “喂,仙圣子,能听到老衲的说话么?”他把脸贴近画面轻声叫道,但画中之人依旧恍若不闻。

    “胡说,‘祖婆婆’乃是三百年前的圣虫,世代相传至今,苗疆的‘百蛊之王’,岂容你这般诋毁。”莫蛊婆怒道。

    “师父,它俩好像真的挺要好呢。”一名巫婆脱口而出。

    无欲老僧心下暗自欣喜,果然不出所料,这两只虫都是三百年前之物,尘世间罕见,中原绝无仅有。

    小侏儒的次声波被佛门梵音压制住了,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发出“吱”的一声唿哨,从左右分别扑了上来。

    “胡说,祖婆婆一定是被其胁持才假意顺从,而后伺机逃出魔掌。”莫蛊婆训斥道。

    “哈哈哈……”无欲老僧发出一连串的桀桀怪笑,腾身而起,鄙夷的说道,“原来是两条大鹏湾里的海豚。”

    “那么,你呢,有没有过情爱?”一名女巫大胆的望着他。

    无欲老僧休息了一会儿,抬头望望月光,然后从怀中取出画轴,轻轻展开铺在了草地上。

    “阿弥陀佛。”老和尚慈祥的口诵佛号,左手接住了画轴,心中暗道,这老东西竟然真气全无,真是奇怪了。

    无欲老僧目光仔细的打量着三人,微笑道:“若是老衲没猜错,施主可是梧桐山翁?”

    佛门正宗的梵音自老和尚的口中发出,撞击着迎面而来的次声波,就如同海边的防波堤抵御着涌来的海浪。

    媚娘吓了一哆嗦,躲在树丛里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但见无欲老僧左右各有七八条手臂瞬间攫住了两个小侏儒,随即“喀嚓嚓”一阵乱响,紧接着血肉横飞,“千手观音”竟然将小侏儒的肉身撕碎了……

    梧桐山翁瞪着惶惑的眼神儿,望着老和尚手掌中“嘭嘭”跳动着的心脏,仿佛不敢相信似的缓缓倒下了。

    月色迷离,老和尚摸索着行走了两个多时辰,黎明时分来到了梧桐山的半山腰,此刻感觉到又累又渴,于是撩起僧袍掬起山泉水来喝,然后独自坐在一个山洞前歇息。

    梵音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已然分辨不出音阶,老和尚的脑后隐约现出淡淡的常寂光晕。

    “无欲老贼,你以为能逃得掉么?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赶紧交出‘祖婆婆’。”莫蛊婆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他,口中厉声说道。

    无欲老僧调包成功,怀里揣着画轴趁着混乱之际悄悄溜出了老宅,径直往沙头角方向而去。由于夜晚行走公路会遭到边防武警的盘查,因此他径直穿过盐田坳茂密的杂树林攀山而行。

    “莫蛊婆,”无欲老僧口气和缓下来,“俗话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阿修罗虫与‘祖婆婆’都是三百年前的圣虫,它俩原本就是一对配偶,经受了这么多年的离别,如今好不容易才团聚,你难道就忍心拆散它们吗?”

    “什么人?”无欲老僧突然大喝一声。

    “老和尚,”老者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是何人,来老夫山魔洞作甚?”

    “阿弥陀佛,原来是苗疆凤凰莫蛊婆,失敬失敬。”无欲老僧口中含笑说道。

    无欲老僧嘿嘿笑了:“善哉善哉,莫蛊婆,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难道不知什么叫做‘异性相吸’么?自然界万物都是遵循这一天道,人亦是如此,何况虫儿?据说苗疆的女人素来敢爱敢恨,性情刚烈,难道你们这一生当中就没有经历过男女肉体情爱么?”

    “善哉善哉,也罢,就与你一观好了。”无欲老僧呵呵笑道。

    无欲老僧把脑袋一扬:“老衲的乃是西山太华寺镇寺之宝‘阿修罗佛虫’,你们的不过是只普通的蛊虫而已,怎可相提并论?”

    此刻,两个小侏儒大骇,嘴唇对着无欲老僧接连发出一阵阵如海潮般的次声波……

    无欲老僧深得佛门精髓,“老僧坐禅,谋定而后动”,此次击杀可谓是石破天惊,一个修炼数百年的青魔竟然被其轻易得手,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唉,张道陵设置的空界实在太神奇了,不过也真是奇怪,这个释了去怎么就能够随意的进出呢?”无欲老僧喃喃自语道。

    “老衲昆明西山太华寺无欲。”

    这个老山翁倒是狡猾的很,不过听其气息好似已经真气耗尽,那两个小侏儒并无内功,此三人眼下绝非自己的对手,因此不足为俱。无欲老僧环视左右,见山林隐秘,并无他人,心下已然萌生杀意。

    也就在此时,媚娘感觉到体内气血异常的汹涌,真气澎湃乱撞,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

    “老夫正是。”老者点点头。

    “何止是吃亏,老夫不但数百年修行尽毁,连命都差点丢了。”梧桐山翁有些气急败坏了。

    无欲老僧心中暗笑,面前这几个女巫可能是苗疆相貌最为丑陋的女人了,尤以莫蛊婆为甚,男人们肯定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她们很难理解异性。

    无欲老僧赶紧卷起画轴。

    “胡说!”莫蛊婆不屑的笑了起来,“你那只翅膀焦糊的破虫丑陋不堪,还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巴结‘祖婆婆’,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好,老和尚心中一惊,急忙就地盘腿闭目打坐,口中诵念起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炉香乍爇,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遥闻,随处结祥云,诚意方殷诸佛现全身。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

    无欲老僧手臂一扬,那颗血淋淋的心脏被抛到了树丛中,差点砸中隐蔽着的媚娘。媚娘的鼻子凑上去嗅嗅,感到腹中饥肠辘辘,追踪了小半夜确实已经饿了,于是偷偷地啃食起来。

    突然他警觉了起来,竖耳聆听,除了山泉淙淙流水和林间枯叶飘落的声音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次声波穿透无欲老僧的胸膛,引起了五脏六腑的共振,顿时感到心慌意乱,随即脑中一窒,好似思维都慢了下来。

    月光下,梧桐山翁的目光落在了无欲老僧的手上,不禁面现疑惑:“老和尚,你手里的画轴莫不就是张天师的那幅《敦煌夜魇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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