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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接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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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圣子惊讶的回过头来,阴鸷的目光直射天生桥上的秋波老妪,疑惑的问道:“你是何人?怎知我太和宫之事……”

    “相公,是你错了,”可儿在一旁说,“秋波前辈乃是一绝色美女,只是练功走火入魔坏了半边脸,若是见到另半边,简直是美若天仙呢。”

    “回去吧,”徐华声郑重其事的说,“回到阆中法院继续上班,就当这事儿从未发生过。”

    “相公,秋波前辈所说可是真的?”可儿疑惑的悄声问。

    “试试看吧,并无十足的把握,请随老妪回洞。”秋波老妪说罢转身走入飞雾洞。

    ※※※

    无灯教授依旧不在石洞中,只有两只披着黑甲的老屎壳郎躺在角落里打着瞌睡。

    走上天生桥,仍见仙灵子与仙圣子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几乎就要动起手来。

    邢书记柔声说道:“可儿,你这是小资产阶级情调。那吴三桂是官宦子弟,而陈圆圆却是被压迫在最底层的劳动妇女,她们一无所有,只能靠出卖身体来换取必要的生活资料,因此并不属于同一阶级,所以两人之间的所谓‘爱情’注定是以悲剧收场。而真正的爱只能在无产阶级中间产生,譬如马克思与燕妮,毛主席与杨开慧等等。”

    “喂,华声,总感觉到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咱们是老同学了,现在一起合作来追踪邢书记,多少总该透露一点什么信息吧?”平原爬在另一张床上,不满的嘟囔着。

    “我听着呢。”平原嗯了声。

    接二连三的奚落辱骂,任凭仙圣子再有涵养也是按捺不住了,他嘿嘿冷笑一声:“足下究竟是谁,为何装神弄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哈哈哈……”仙圣子蓦地狂笑起来,“当年陈圆圆在五华山华国寺削发为尼,吴三桂死后,她便自沉于寺外莲花池,至今池畔还保留其墓地。现在施主竟然谎称是三百年前的陈圆圆,岂不让世人笑掉大牙?”

    “住嘴!”邢书记怒道,“本书记又不是没见过秋波前辈的容貌,他就是个瞎眼络腮胡子的老头。”

    “没错,老妪正是陈圆圆。”秋波老妪说道。

    “什么人?”徐华声反应奇快,身子从床上坐起来的同时,手中已然多了一把“67”式微声手枪。

    “你说什么?”平原坐起身来,嘴里叫道,“此事因老爹发现蟠龙山古墓而起,如今你我已经千里追踪来到了这儿,案犯也明明就近在咫尺,只要到兴文县局报警就可以将他们拘捕归案,可是现在你竟然让我退出,这也有点太那个了吧?”

    “当年此剑斩人无数,顺治十六年,吴三桂携剑引兵入缅,迫缅甸王交出南明永历帝朱由榔,此后则供奉于鸣凤山太和宫金殿。吴三桂殁,此剑时常于深秋潇潇雨夜之时发出悲鸣之音,直至撕裂了皮鞘,故真武七星剑无鞘。”石洞中传来了哀怨伤感的声音。

    “什么?”邢书记一听来劲儿了,“前辈是说鬼壶可以驱除彭姑么?”

    “仙灵子,你可知真武七星剑为何无鞘?”仙圣子嘿嘿道。

    “你不说明白,我是不会走的。”平原身子一仰倒在床上,顺手扯过被子盖上。

    “华声,你真的不知道那接头人是谁吗?”他问。

    “谁是你的施主?”秋波老妪不屑的哼了声,“想不到三百年后的太和宫中,竟然出了你这么个败类,带着真武七星剑到处炫耀,真是可悲啊。”

    仙圣子愕然不已:“此乃吴梅村的《圆圆曲》,你是……”

    “前辈,相公他真的就无药可救了么?”可儿双眼含泪,焦急的目光中充满了恳求。

    平原则有些沉不住气了,自己已经出来十多天,法院领导肯定是大为光火,回去以后做深刻检讨非但免不了,搞不好还得背上一个处分。但是如果能够破获一起公安部挂号的特大要案,那也值了,说不定还能奖励呢。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窗扇“啪嗒”响了下,一阵清风拂过,蓦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床前,吓了两人一大跳。

    那人头戴礼帽,身穿土布长衫,足登黑色布鞋,背对着他俩也不说话,只是慢慢的撸起了右手袖管。

    “无灯教授!”徐华声和平原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邢书记闻言一愣,可儿的话自然是不会错的,如此说来,秋波前辈真有可能是明朝末年的那位陈圆圆。听寒生说过,尘世间人死后,共有十八种尸变,像耶老就是一具皮尸,当然得机缘巧合才行。

    可儿与邢书记目光相视,然后牵着手紧随其后。

    仙灵子怒视着他闭口不语。

    “那么,前辈您……”邢书记犹豫着问。

    此剑足有一人多高,六十余斤重,色泽斑斓古朴,七颗铜星星散发出怪诞的冷光。

    “我不走,”平原生气了,忿忿说道,“除非你给我说清楚这案子背后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

    徐华声摇摇头:“张局长死活都不肯透露,所以确实不知道。”

    “老妪说无法驱除,”秋波老妪沉吟道,“实乃人力而不可及,但没说‘鬼壶’就不能够。”

    “这……”徐华声犹豫着。

    飞雾洞外,邢书记听罢秋波前辈的话,许久,都沉默不语。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秋波前辈,李自成与张献忠都是反抗封建王朝的农民起义军领袖,是推动历史前进的革命动力。就如同当年井冈山秋收起义,创建了中国工农红军一样,最后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无产阶级终于翻身做了国家的主人。”邢书记技痒,于是又滔滔不绝的讲起了革命大道理。

    “唉,你这个蠕头蛮,亏你还是个县委书记呢,脑筋竟然如此的愚钝,”彭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那秋波老妪明明就是一具玉尸,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又如何在江湖上混?”

    竖洞的角落里,费叔一直冷静的旁观着,自邢书记回来那一刻起,牠就感觉到机会终于来临。现在秋波老妪手中握着的那个小小的骷髅头,定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鬼壶”了,自己只需在暗中窥视,伺机出手。

    “他是……”仙灵子正欲回答。

    徐华声合衣躺在床上,默默的想着事情。

    “不错,鬼壶中蕴藏着来自远古极为诡异的能量,可惜当今世上恐怕无人能够全部破解,十之而用其一就算是不错了。”秋波老妪说道。

    “华筵回首忆当时,别后萧郎尚寄诗。人说拈花宜并蒂,我偏种树不连枝。鸳衾好梦应怀旧,鲛帕新题今赠谁?料忆秋风寒塞外,有人犹写断肠词……”秋波老妪怅然吟诵着当年吴三桂写给她的那首情诗,口中长叹一声后,幽幽说道,“世人皆骂吴郎‘冲冠一怒为红颜’,令中原江山落于满人之手,岂不知大明气数已尽,何况那闯王李自成与那杀人魔王张献忠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仙灵子,你四十年前背叛师门,至今又冥顽不化,贫道这就代太和宫清理门户。”仙圣子面色铁青,缓缓从身后解下了那把真武七星剑。

    此刻,平原惊奇的看到徐华声也慢慢的挽起了袖子,在他的右手小臂内侧,也有着同样的一个七彩圆晕。

    “贫道乃鸣凤山太和宫观主仙圣子,敢问施主如何称呼?”看来这又是一位飞雾洞中的高人隐士,仙圣子故而不敢过于托大,先要摸清对方的底细再说。

    秋波老妪没有搭理他,带着邢书记和可儿径直来到了竖洞天坑前,然后坐在了一块大青石上。

    “可儿,前辈是在同仙圣子道长开玩笑呢,陈圆圆是封建时代的妇女,而秋波前辈却是一老年男性,两者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邢书记微笑道。

    平原再次坐起了身,竖直了耳朵,他知道接下来将要听到的肯定是极不一般的内幕。

    僰王山镇一家小客栈内,徐华声与平原已经在此守候了一个星期,可是始终也无人来接头。

    此刻,石洞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空气仿佛凝滞住,唯有崖壁飞瀑落潭之水声。

    “还是你们公安口风紧啊。”平原颇为感慨。

    徐华声苦笑着:“平原,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而我又不方便对你说,现在离开的话还能全身而退,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可儿敬佩的瞅着他,说道:“相公,当年曾听和珅大人说起过陈圆圆和吴三桂的凄婉爱情故事,当时妾身感动的直落泪呢,一连好多天都吃不下饭去。”

    “好吧,我只能稍微透露些……”徐华声叹了口气,“之后是走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吧。”

    徐华声“嗯”了声,沉吟着说道:“平原,邢书记盗窃国家文物局古尸一案背后的水很深啊,作为老同学,给你一句忠告。”

    秋波老妪长叹一声,幽幽吟道:“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

    两人吃过了早点,继续在屋内等待,作为一名好的侦查人员,耐心是最为重要的基本素质。

    徐华声目光望去,此人的手臂上烙着一个圆形的七色彩晕……

    仙灵子也是懵懵懂懂的望着秋波老妪,她的美貌确实与传说中的秦淮八艳之一陈圆圆有得一比,但那可是几百年前的明末啊。

    “仙灵子,这个杀气腾腾的邪门老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秋波老妪问道。

    “唉,这只蠕头蛮怎会如此的迂腐不堪,真是后悔用了你这具躯壳。”彭姑气恼的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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