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皆破
却是那青羌首领阿青骨眼看着自家族中勇士不断被敌军斩杀,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手中的开山刀已经卷了刃,从叶昭军手中抢过两把单刀抡开,犹如一道旋风一般在人群中杀过,所过之处,哪怕是已经聚在一起的叶昭军将士也难以抵挡。
阿青骨曾不止一次见过山间猛虎,但哪怕是最凶猛的恶虎,给他的感觉似乎都不及眼前之人恐怖,这便是汉人顶尖强者的气势么?阿青骨突然有些明白那纪灵、管亥在听到自己赞他们为汉人第一勇士时,对方会有那样的表情了。
相比于成都的战事,雒县这边,可就惨烈了许多。
“吼~”一声狂暴的怒吼声在远处响起。
“咣~”
……
“嗤~”
典韦一口气劈出一十八戟,阿青骨就这么跪在地上,双刀交叠于身前,硬生生的挡了十八戟,身体在城墙上硬生生被两人交手的力量推着向后退出十几步,随着最后一戟落下,两把单刀应声而断,典韦收戟而立,看向阿青骨时,却是双目圆睁,七窍流血,已经没了声息,竟是被典韦给活生生震死了!
阿青骨正要如法炮制,却被一名青羌将士扑倒在地上,数十没箭簇破空而至,将两人身边的六名青羌将士射杀。
叶昭下达了总攻命令,就在张辽破了成都的当日,在叶昭的指挥下,纪灵、管亥乃至典韦都被派上前线,对着雒县发起了总攻,一架架飞舟不断在雒县上空投放石子,说是石子,但实际上每一个也都有拳头大小,那从天而降的石子,在高空加速之后,威力绝不比箭簇弱多少,砸在人身上,轻则皮开肉绽,倒霉的若被砸倒脑袋,哪怕带有头盔的将领也能被砸的脑门崩裂。
长子刘范、次子刘诞,如今被董卓扣押在长安,作为人质,此生都不知道有没有回来的机会,留在身边的,反倒是最不受刘焉重视的刘璋,其三位兄长,或文或武,各有所长,而且也有气魄心胸,自己百年之后,任何一人,都足以继承自己的基业,但唯独刘璋,虎父犬子,也不是说有多差,只是相比于刘焉以及刘璋的三个兄长,刘璋太过平庸,而且胆小懦弱,是最不适合当刘焉继承人的一个,但也因此,一直跟在刘焉身边,并未如同其三位兄长一般被刘焉放出去历练,反倒运气是最好的一个。
刘焉对于这个幼子有些无奈,不知是不是上天对他的谴责,刘焉生有四子,三子刘瑁,当年在幽州时被胡人所杀,为此,刘焉曾迁怒于叶昭,当年暗中默许了对付叶昭的事情,以叶昭的聪慧,怕是不难猜出。
“那赵韪与任岐与叶昭不是一路?”刘焉闻言不禁一怔,任岐突然起兵,他还以为是叶昭联合了蜀中世家来对付自己,如今看来,却不是如此。
此外,为了掩护攻城车攻城,叶昭还命神工营赶制出井欗,此外投石车也紧跟在攻城车背后,在离城墙五十步外安设。
又是一声巨响,阿青骨虎口崩裂,手中的两把单刀也出现一道醒目的缺口。
十几架赶制出来的攻城车开始朝着城门前进,这攻城车的主体实际上就是一根木柱,上搭木顶,包裹了一些兽皮,能抵御城墙上泼下来的滚油,为了能够加快移动速度,还填装了木轮。
深吸了一口气,阿青骨用蹩脚的汉话道:“青族儿郎,只会战死,决不投降。”
却见典韦冲到云梯面前,此刻蜀军已经被压制住,根本无力再顾及城下,但见典韦如同一头灵猿一般,蹭蹭蹭几下便窜上了城墙,正看到那阿青骨拎起一名将士往地上扔,当下暴喝一声道:“兀那贼蛮,胆敢伤我将士,受死!”
“好,此子果然有野心。”刘焉笑了起来,点头道:“老夫明白了,将军自去,老夫不会离开,请将军放心。”
刘焉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端坐于自己的座位置上。
“可惜了,确是条汉子。”典韦看着阿青骨,这才想起之前纪灵的请求,晃了晃脑袋,兴致上来,把这事给忘了,不过死了也就死了!当务之急,还是破城为要。
阿青骨咆哮着双手举起一块巨石,朝着城门处狠狠地砸落,一架攻城车的车顶直接被巨石砸碎,两名躲避不及的将士被砸成了肉泥,紧跟而来的箭矢将失去庇护的攻城兵射成了刺猬。
“还望老皇叔莫要为难末将。”张辽躬身道。
事已至此,唯有死战了,只是这些蜀军将士面对叶昭手下的精锐,一旦失去了城墙的优势之后,战斗力的高低一下子就分出来了,往往一名叶昭的将士便能拼掉三个乃至四个蜀军,那凶猛的气势,莫说寻常蜀军将士,便是庞羲都感觉有些胆寒。
言下之意,就是暂且软禁起来,等叶昭到来之后再做计较。
城墙上的厮杀还在继续,大量的民兵逃下来,刘焉分布在各处看顾指挥民兵的将士,此刻却受了分兵的弊端,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民兵们不堪重用,这些守卫的将士散落在各处,哪怕有心杀敌,三三两两的对于杀上城墙来的汉中将士也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甚至往往还未跟叶昭的大军碰撞,便被自家的民兵给湮没了,或是裹挟着往城下跑,或是不慎倒地,被乱人践踏。
“不敢!”张辽躬身一礼道:“我主乃大汉驸马,若按辈分来说,皇叔乃我主祖辈,如今虽碍于形势,刀枪相向,然礼不可废,末将来时,已得我主嘱托,不可伤老皇叔半分,当以礼相请。”
井欗在叶昭军将士的推动下终于赶到,那井欗高达四丈,比雒县的城墙还高出不少,上面的射手居高临下,对着城墙上的蜀军将士开始压制,同时投石车也开始发难,饶是青羌将士勇猛无比,此刻面对叶昭这边层出不穷的攻城器械加上空军的压制,也无力抵抗,眼睁睁的看着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墙,一名名汉中将士悍不畏死的冲上了城头,与守城蜀军厮杀在一起。
刘焉无力地坐倒在州牧府中,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好一个以礼相请,叶家子的礼数,倒是周全的很!”刘焉冷笑一声道。
铺天盖地的石块夹杂着黑压压的箭雨落下来,城头的蜀军被压得只能躲在盾牌或城楼下面,稀稀拉拉的反击显得有气无力,战争在叶昭决定发起总攻的那一刻,似乎便已经宣告了结果,在空军、各种攻城器械的配合以及精锐射手组成的全方位进攻下,哪怕有了青羌将士的加入,于占据也并未有太大的帮助,攻城车在开战不到一刻钟后,便顺利冲到城下,开始疯狂的撞门。
“罢了!”刘焉长叹一声,这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不过是丧家之犬的悲鸣,他乃枭雄,不屑露出此等哀态:“不知骠骑将军准备将老夫如何处置?”
“目前末将也不知晓,不过主公有明令,我主入成都之前,任何军队不得入城。”张辽躬身道。
阿青骨连忙举起双刀招架。
“咣~”
“那个就是什么青羌首领?”典韦跟纪灵并肩站在一起,此刻城墙上的蜀军几乎全线溃败,也使得阿青骨这边有些刺眼。
“若有可能,留此人一命,看是否可招降!”纪灵忍不住对着典韦喊道。
“末将骠骑将军门下校尉张辽,参见皇叔!”张辽来到刘璋身前,躬身道。
“骠骑将军?”刘焉失神的看着张辽,摇头笑道:“昔日小儿,不想今日竟已有这般声势,却不知叶家子令将军来此,可是要我项上人头?”
“是条汉子,那就去死吧!”典韦赞赏的点了点头,手中双铁戟已经带着一声呼啸落下来。
“父亲,怎么办?”听着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刘璋焦虑的在刘焉身前走来走去,不时扭头看看外面。
“暂请老皇叔留在府中,只是府中守卫需得末将安排,只要老皇叔不出府,无人敢对老皇叔以及令公子不敬。”张辽躬身道:“待末将击退城外来犯之敌,迎我主入成都,届时我主会亲自前来拜会。”
莫看纪灵军职比典韦高,但典韦可是叶昭的护卫,加上一身本事勇冠三军,本人也比较莽,在叶昭军中,属于见官大三级的那种,不违背军规的情况下,纪灵也必须对典韦保持足够的敬意。
周围青羌将士眼见自家首领战死,一个个疯狂的扑向典韦,典韦狞笑一声,双戟抡开,数十名青羌将士,竟是被典韦一人杀的血流成河,其余青羌将士见状,心生怯意,不敢再战,抢了阿青骨的尸体便跑。
蜀军本就颓势尽显,如今连青羌也走了,哪还是叶昭军的对手,没支撑多久,便彻底溃败下来,城门也被撞开,源源不绝的叶昭军涌入城中,至此,雒县之战,算是落下了帷幕。
一股阿青骨从未体会过的恐怖压力铺天盖地的压下来,令阿青骨动作一僵,下意识的扭头看去,但见一尊小山一般的身影已经凌空铺下,狂猛的气势令阿青骨头皮发麻,连忙将手中的尸体丢向典韦,同时往地上一滚,顺手抄起两把单刀,警惕的盯向典韦。
“赶下去!将他们赶下去!”庞羲拎着宝剑游走在城墙上,疯狂的挥剑将两名刚刚上来的将士斩杀,他没想到今日叶昭军队的攻城会如此迅猛,有了这些攻城武器,再加上空军的压制之后,守城的蜀军竟然无法发挥半点守城优势,这才多久,便被对方攻上了城墙。
一声巨响,恐怖的力量自双刀上传来,阿青骨噗嗵一声,单膝跪地,双眼通红的看向典韦,他已是力大之人,却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能纯粹在力量上将自己压制。
张辽龙行虎步,大步不如厅堂,浑身充斥着一股煞气,刘璋面色发白,他自小养尊处优,也不像自己三位哥哥一般见过世面,何曾见过这等凶残场面,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股恶臭自双股之间弥漫起来。
“有些本事!”典韦点了点头,双铁戟一拖,随即便是一招双雷贯耳,两把铁戟自两侧斩向阿青骨。
“看情况。”典韦头也不回的道,这战场之上,可容不得半分仁慈。
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叶昭军爬上了城墙,蜀军战斗力不足的缺点更凸现出来,叶昭的这些将士大都懂得一些合击之术,往往三五名将士,便能相互配合着占据一段城墙,接应更多的将士冲上城头,任庞羲喊破了喉咙,城墙上蜀军的活动空间,也随着叶昭军将士的不断涌入在逐渐被压缩。
空中乌光划过,那被抛开的将士尸体瞬间被两戟砍得四分五裂,典韦双足落地,整个城墙仿佛都晃了晃,一双野兽般的眸子落在阿青骨身上道:“降,或者死!”
报废的攻城车被人顶着盾牌推开,又有两架攻城车上前,开始疯狂的砸门。
如今州牧府都被张辽控制了,他想做什么,此刻已经做不到了。
“此人便交给我了!”典韦将双铁戟往背后,便往城墙冲去。
“最后一戟,死吧!”典韦难得遇上能够与自己尽情一战的对手,兴奋地发出一声声咆哮,手中铁戟连环劈下,早忘了之前纪灵的嘱托。
“咣咣咣咣~”
刘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州牧府的门,被人轰然撞开,一名将领率领着大批将士汹涌而入,刘焉的亲卫想要阻拦,却哪里阻拦得住,那为首武将也不动手,自有身后的将士如狼似虎的扑上前去,将州牧府的卫士斩杀。
“正是,此人颇有几分勇力,若单打独斗,末将不敌。”纪灵点了点头。
阿青骨连忙再度举刀往两侧封挡。
成城中不知何处起了火,随着张辽带着两千人马杀入,哪怕有着不得对百姓出手的命令,城中的百姓在汉中兵马的铁蹄下也是瑟瑟发抖,本能的恐惧、逃避,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