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避下
那天路敬辞难得按点下班，他准备回图书馆查点资料。正在回校的地铁上，他接到了闫茜的电话。
一天的好心情骤然全无，路敬辞是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
闫茜上来就兴师问罪：“你搬出寝室了？”
路敬辞意识到不对劲，反问：“你怎么知道？”
闫茜直言道：“我刚去你寝室找你，你室友告诉我的。”
果然
路敬辞心里“咯噔”一下，语气也变得凝重，“你来找我干什么？”
闫茜理直气壮的埋怨：“你过年都不回家，我这个妹妹就不能来看看？”
远房亲戚也是亲戚，这是路敬辞永远都无法无视的。哪怕他心里再不愿承认这个妹妹，可同宗同族就是事实。
路敬辞叹口气，“你先回去，改天我去看你。”
闫茜根本不理会，固执的质问：“为什么要搬出寝室？”
路敬辞淡淡说道：“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闫茜气血上头，提高声音威胁：“路敬辞，我现在就在你租住的地方，你看着办吧。”
闫茜脾气上来就疯的不行，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路敬辞犹记得大二的时候，闫茜和舅舅他们闹别扭离家出走，来到学校投靠自己。可是男生宿舍哪是女生随便进的，更别提还不是本校的学生了。宿管阿姨严守工作职责，不让闫茜进，闫茜就各种撒泼耍横，硬闯进楼。
宿管阿姨也是个较真的，当时一个电话就打到后勤中心，然后又惊动了路敬辞所在的学院。幸亏路敬辞平日里品学兼优，辅导员和班主任都帮着说话，才没有进一步追究。
这次事件后，宿管阿姨算是记住路敬辞了，整个宿舍楼的人都知道路敬辞有一个刁蛮的妹妹。
有了前车之鉴，路敬辞害怕闫茜疯起来连累到邻居，于是妥协了，“你等我会儿，马上就到。”
得到满意答复的闫茜这才收了手机，她有些得意，就知道这一招屡试不爽。
近一个小时后，路敬辞终于到了。
闫茜笑着迎上去，晃了晃手里从便利店买回来的便当，“吃了么？我还没吃呢。赶紧开门，我要热饭，快饿死了。”
路敬辞却没什么表情，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闫茜进门的意思。
“你也看到我了。如你所见，我安然无恙。”路敬辞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闫茜敛去笑容，吃惊的瞪大眼睛，“哥，你不打算让我进去参观一下么？”
路敬辞岔开话题：“天不早了，该回去了。回程的车票定了么？”
闫茜徒然扯着嗓子大喊：“你今天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走了！”
路敬辞紧张的环顾一圈，厉声提醒：“小声点，你就不拍扰民？”
“我怕什么？又不是我在这儿住。”闫茜嗓门依旧很大，“反正对我有利。你看你的室友现在都怕我，我轻而易举就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你的动向。”
闫茜的话语挑起路敬辞不好的回忆，而她不知悔改的态度更是将他激怒。
路敬辞有些失控，低吼出声：“闫茜，你就不觉得丢人么？”
闫茜受不了别人吼她，更接受不了路敬辞吼她。
她愣住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用比先前还大的声音吼回去：“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处处躲着我，背着我，就是现在你都没有跟我说明白为什么从宿舍搬出来了！”
这下动静不小，隔壁的灯忽然亮了，不远处还传来了狗叫声。
路敬辞最不想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立马黑了脸，把闫茜拽进门，“进来说话。”
闫茜气哼哼，“早让我进来不就没那么多事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路敬辞耐着最后一点性子，苦口婆心：“就你这脾气，进入社会肯定吃亏。”
闫茜根本听不进去，逼问：“你还没解释为什么搬出寝室呢。”
路敬辞被她没完没了的纠缠弄得不耐烦了，“在医院实习经常早出晚归，我没办法遵守学校的门禁时间。”
“我不信！”闫茜终于说道正题了，“你肯定是谈女朋友搬出来同居了。”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一探究竟的。
路敬辞觉得可笑，“我天天学校、医院、家三点一线，忙的顾不上。”
“你别想骗我。”闫茜继续自顾自话，“春节不回家说是因为忙，我看其实就是跟女朋友你侬我侬了。不想让我考到静海也是这个原因吧，怕我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
“胡说八道。”路敬辞觉得闫茜越发难以理喻，“凭你的高考分数，静海哪个学校会要你？”
对此闫茜心知肚明，但她就认准了路敬辞在狡辩，对他的敌意油然而生。
闫茜仇视着路敬辞，双眼通红如恶鬼，“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进去看看。”
可路敬辞就如岿然不动的石阵堵在闫茜面前，令她没有可乘之机。
闫茜气急失控，抡起背包一下下砸在路敬辞身上，边砸边发泄：“但凡同居肯定留有痕迹，你心虚才不让我进去。”
路敬辞攥紧闫茜挥舞的胳膊，凭借力气压制住乱暴，他额角青筋凸起，“你给我适可而止！”
路敬辞向来都是冷漠对待她的愤怒，这一次竟一反常态。
闫茜有些怕了，气势弱了下来，吃痛命令：“松手，你弄疼我了。”
僵持片刻，路敬辞心软了，卸下手上的力气。而闫茜迅速收回手，却因为慌乱长长的指甲片划过路敬辞嘴角，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路敬辞因为痛，有些分了神，闫茜趁机突破他的封堵闯了进去。可路敬辞的反应能力更是敏捷，他向侧后方一个跨步再次拦住了闫茜。
闫茜才不会善罢甘休，拼命挣扎之际她一把推倒了落地镜。眼见镜子倒塌，闫茜呆住了根本来不及躲闪，还是路敬辞眼疾手快的推开她。
闫茜是堪堪躲过了，可是路敬辞就没那么幸运了。
落地镜实实在在的砸在他后背，痛得路敬辞闷哼出声，他站不稳栽倒在地，紧接着是镜子落地玻璃破碎的声响。
苏林琛此时正好就在门外，他找路敬辞是想借选修课的讲义。
门内发出的声响让苏林琛吓了一跳，他生怕出了意外，赶紧敲门。
敲门声令闫茜缓过神，屋内混乱的场景使得她脸色苍白，而倒在玻璃碴中的路敬辞更是让她心惊胆战。
闫茜想上前扶路敬辞起身，却被他喝止住。此刻男人脸上的表情如西伯利亚寒风过境，能冷冻一切，肃杀极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压抑又克制，“现在，你满意了么。”
闫茜的悔意顷刻间被惧怕淹没，但她依然嘴硬：“路敬辞，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现在到底有没有女朋友，最后你只能是我的！”
闫茜说完就夺门而出，还在门外干着急的苏林琛就这么与落荒而跑的闫茜撞上了。
屋内狼藉的情况令苏林琛忘记了前来的初衷。而路敬辞已经坐在椅子上，沉默的如一尊雕塑。苏林琛走过去，二话不说就要拉他起身。
路敬辞就像秤砣一般坠在原处，丝毫不动弹。
苏林琛又使了使劲，不容拒绝道：“不管怎样，你必须跟我回家。”
良久，路敬辞才开口，声音空洞如抽走灵魂：“你忘了我学医，这点小伤我能处理好。”
苏林琛神色担忧，“那个疯女人再来怎么办？”
路敬辞面无表情，“她是我表妹。”
苏林琛面色一滞，随后说道：“如果今天我没看见，也就算了。既然我在，就无法做到坐视不管。”
就这样，路敬辞被苏林琛带回家，还被鹿嘤咛目睹了身上的伤。
“还没睡？”苏林琛有回来就冲澡的习惯，他拿上换洗衣服走向浴室对鹿嘤咛说：“正好，你照顾他一下。”
鹿嘤咛赶紧翻出医药箱，手足无措极了。
路敬辞接过，“我来吧，”
路敬辞撩起额发，用清水清洗干净伤口，然后拿酒精棉擦拭干净血痕。动作干净利落，又熟练的令人心疼。
整个过程，路敬辞面色平静，而鹿嘤咛则心揪成一团，双手捏紧衣摆。
鹿嘤咛忍不住问：“疼么？”
路敬辞不直言，“在医院里，比这严重的多了。”
鹿嘤咛又问：“哥哥，你怎么成这样了？”
路敬辞手上动作不停，却沉默不语。
鹿嘤咛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可路敬辞越不说她就越担心，越忍不住胡思乱想。分秒间的功夫，就脑补出一场惊心动魄的戏码。
鹿嘤咛脸色都变了，路敬辞性子冷漠，该不会是得罪什么人，或是加入什么不可说的组织了吧。
也许是她神色过于忧虑和恐慌，路敬辞看不下去了。他伸手轻弹一下鹿嘤咛的额头，语气闷倦，“别瞎想，没有打架斗殴，更没有违法乱纪。”
鹿嘤咛松口气，讷讷：“你会读心术吗？”
路敬辞想笑，但嘴角有伤，忍住了，指指鹿嘤咛的脸，“你表现的太明显了。”
鹿嘤咛有些懊恼，话语间带着埋怨之意，“你不说我当然会担心。可是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谁还没点小秘密。”
路敬辞特别欣慰，“谢谢咛咛理解。”
他又叫小名了，已经不知道是第三还是第四次了，反正只要是他唤出声就格外好听。
所有的事都能不计较了。
“来，帮我擦一下脖子后面，哥哥够不到。”
路敬辞脖子后的碎发绒绒的，鹿嘤咛忍住了摸上去的冲动，弄得心里直痒痒。
她拿着酒精棉签的手都是抖的，使劲握了下才抑制住，手上的温度也很烫，鹿嘤咛害怕通过棉签传到路敬辞的皮肤上。
表面上的都处理好了，就剩身体上的了。可是小姑娘还在，有些不方便。
路敬辞用眼神示意她回避，可鹿嘤咛没有领会意思，还反问：“怎么了？”
路敬辞顿了一下，说道：“哥哥要脱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