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社死现场
鹿嘤咛跟被蛊惑了似的,屁颠屁颠的就过去了。
她侧过头,不想让他看见绯红的脸颊,半是期待半是忐忑的问:“什么啊?”
路敬辞忽然起身,巨大身高差带来的强烈压力令鹿嘤咛不自觉后退半步,潜意识察觉到不对劲。
果然,只听路敬辞说道:“为了给彼此一个安静的环境,咱们约法三章。”
眼见鹿嘤咛垮了脸,路敬辞去继续道:“第一,不准问与学习无关的问题;第二,不准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第三,不准打扰到我做课题;第四,不准随意走动。”
鹿嘤咛撇撇嘴,无情吐槽:“都说了约法三章,怎么还有第四……”
路敬辞:“第五,不准……”
鹿嘤咛强硬打断:“要是我拒绝呢?”
路敬辞也毫不客气,“我打电话告诉你哥。”
管用伎俩竟被人抢了先,鹿嘤咛都无语了,她嘲讽说:“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告状。”
路敬辞二话不说拿出手机,鹿嘤咛匆忙转身回书房。
她偷偷留了条缝观察路敬辞反应,男人明显轻松下来,所以自己是洪水猛兽么?
鹿嘤咛骤然心情低落,她才不怕苏林琛呢,怕的是路敬辞真生气了。
这一次鹿嘤咛安静了很久,临近午饭时她才走出书房,远远对路敬辞说道:“我饿了。”
安分了这么长时间,路敬辞的课题也算进展的顺利,他看了眼时钟,“是该吃午饭了,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鹿嘤咛有些意外,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瞧他这会儿心情不错,于是提出厚脸皮的要求,“跟着我哥也是天天吃外卖,我想吃你做的饭。”
“不愧是亲妹,知道心疼人。”路敬辞笑着反问,“怎么不让苏林琛做饭给你吃啊?”
鹿嘤咛一本正经,“他不会。”
路敬辞也理所当然,“我也不会。”
鹿嘤咛有些失落,“哦。”
半大的小孩儿最有自己的想法了,路敬辞家里也有一个。所以他熟悉她们的套路也知道怎么拆招,只是那个比眼前这个更难缠。
路敬辞又恢复了冷脸,鹿嘤咛小心偷瞄,正好被逮住,她赶紧垂眸慌张解释:“我就是看你有没有生气。”
路敬辞声音平平,“没有。”
“真的么?”鹿嘤咛松口气,“你就当是提前实习学带小孩了。”
路敬辞冷笑,“我的小孩不可能这么不听话。”
鹿嘤咛觉得有被内涵到,不服气质问:“你怎么这么笃定?如果真的不听话呢?”
路敬辞忽如阎魔附身,冷血说道:“那就关小黑屋,直到他听话为止。”
鹿嘤咛忽然不说话了,因为路敬辞一脸认真,声音也阴仄仄的,是真的挺吓人。
这顿饭吃的异常安静,鹿嘤咛干脆躲在卧室里,几乎一整个下午,她都没有在路敬辞面前出现过。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鹿嘤咛终是憋不住想去厕所。
她打开门,快速从路敬辞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一眼。而路敬辞也只是微微抬眼,掌握小姑娘的动向后,没多言语。
解决好内急后,鹿嘤咛舒了口气。可在看见手纸上的红色后,那口刚输出的气又闷了回来
大姨妈怎么就来的如此悄无声息,而且还是这种时候!这下可尴尬了。
如果是苏林琛在家,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指挥哥哥送一包姨妈巾过来。
可外面偏偏是路敬辞,先不说他们不熟,也不说路敬辞好像挺嫌弃自己的,单单说对他有好感这一点,鹿嘤咛就不好意思开口。
怎么能让喜欢的人帮自己拿姨妈巾呢?
在十四岁这个青涩至极的年龄,鹿嘤咛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实在是太丢脸了。
除了干坐在马桶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更不能确定路敬辞会不会发现异样。
以他对自己的态度,应该不会关注到吧鹿嘤咛叹口气。
大脑里一片空白,此时她只能庆幸家里是坐便,不然双腿就要蹲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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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路敬辞终于完成了课题作业,他舒缓的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身心莫名轻松。
这时他才想起一闪而过的鹿嘤咛,然而刚才过于专注,并不确定她有没有回来。
路敬辞赶忙走向书房,发现门敞开着,屋内没有人。
他轻皱眉头,提高声音寻人,“鹿嘤咛?”
没有人应,路敬辞复又喊了两声,然后挨个房间寻找。
这是一处复式公寓,准确来说是苏林琛的住所。因为苏氏夫妇常年出差在外,所以鹿嘤咛跟跟着哥哥住,苏林琛更像家长。
路敬辞上上下下找了一遍也没看到鹿嘤咛的人影,二楼尽头的卫生间是最后的地方,他就站在门外边敲边喊:“鹿嘤咛,你在不在?”
他的声音匆忙又慌乱,与往常平静无波的感觉天差地别。鹿嘤咛挺诧异的,于是就错过了最佳回应的时间。
其实她刚才就听见喊声了,只是小女孩敏感又羞耻的心理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鹿嘤咛已经猜想他是不是又生气了。
眼瞧着里面没人应,路敬辞静立三秒之后转身离开,鹿嘤咛听着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把门来开一条细微的缝,声音怯怯说道:“我在。”
路敬辞脚步一滞,随后大步返回,他动作很大,吓得鹿嘤咛赶紧又把门关上并反锁。
路敬辞再次在门外停住,一颗不安的心也着落了。按下上窜的火气,压低声音问:“听见我找你为什么不回答?”
鹿嘤咛有口难言,面对气恼的路敬辞,她解释的话化成了满腹的委屈,最终只能低声喃喃:“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这句话太真挚了,路敬辞咂摸着竟品出了委屈之意,内心的火也跟着消了大半。不过他得弄清楚,“你在这里待了半个多小时?”
鹿嘤咛轻“嗯”一声。
问一句答一句,怎么跟审讯犯人似的
路敬辞无奈了,只得再问:“为什么不出来?”
问到关键了,鹿嘤咛没想好怎么说,只好缄口不言。
跟小孩子沟通就是得有耐心,特别是女孩儿,还凶不得。
路敬辞放缓语气,“怎么不说话?”
和善的语气鼓励了鹿嘤咛,她把门解锁,拉开的缝还没一根小指粗,涨红了脸吞吞吐吐:“我不太方便出去。”话音也越来越小。
路敬辞很费劲才听清,第一反应就是,“你吃坏肚子了?”
鹿嘤咛摇头,“不是。”
路敬辞还在等下文,可是小姑娘又不说话了,他有些失了耐心,正欲催促忽然就懂了。
默默扶额,路敬辞问道:“生理期?”
如果不是一门之隔,路敬辞就能看见鹿嘤咛的脸跟熟透了番茄似的,碰一下就能滴出汁的那种。
鹿嘤咛的声音比蚊子的还小,充满悔怯之意,“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
这下路敬辞彻底明白了,小姑娘是没准备卫生巾困在卫生间了。
他转身离开。
鹿嘤咛急了,“你去哪儿?”
路敬辞理所当然说道:“帮你拿卫生巾。”
鹿嘤咛:“”
这也太丢脸了吧,刚迈入青春期的小孩子对这方面敏感的很,就跟最私密的心事暴露在阳光下一样。
鹿嘤咛急了,脑袋“嗡”的一声,喝止:“别去!”
“那你就坐在那儿直到苏林琛回来吧。”
路敬辞虽这么说,但脚步没停,鹿嘤咛知道阻止不了了。
大型社死现场。
鹿嘤咛双手捂脸,生活终于对我这只小猫咪下手了。
路敬辞的声音从卧室传出,“鹿嘤咛,你把卫生巾放哪里了?”
鹿嘤咛早已灵魂出窍,生无可恋回答:“左边床头柜第二层。”
路敬辞继续追问:“要日用、迷你、还是夜用?”
鹿嘤咛:“日用。”
鹿嘤咛从门缝接过卫生巾,甫一到手,就“咔嚓”关上门,并急躁的赶走了路敬辞。
她慢吞吞的换好,又在马桶上坐了会儿,一片空白的大脑才开始缓慢运行。
路敬辞挺了解的,不愧是成年人。同班那些毛都没长齐的男同学,大概连姨妈巾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提详细的型号了。
现在,鹿嘤咛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路敬辞,所以她小跑经过客厅,一刻都不想多停留。结果还没跑远,就被路敬辞叫住了,“跑什么?”
鹿嘤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抿紧嘴唇,“刚才,谢谢你。”
路敬辞走到鹿嘤咛身边,打量着不敢直视自己的小女孩,继续问话:“在卫生间里那么久,怎么不喊我帮忙?”
这问的什么废话,当然是不好意思啦。
鹿嘤咛垂眸,不回答。
路敬辞现在有点摸透了,只要她一这样就是抗拒的意思。
他笑笑,“你这小孩儿,有时候还挺别扭。”
这一被取笑,鹿嘤咛就绷不住了,没好气道:“我脸皮薄当然会不好意思,哥哥,这样追问真的好直男。”
鹿嘤咛说完,气鼓鼓的绕过路敬辞,却被对方一个侧步堵住路。
路敬辞用逗小孩子的口吻打趣,“你也会不好意思?”
鹿嘤咛快气死了,狠狠瞪着他反问:“你在帮我拿姨妈巾的时候就没有不好意思?”
路敬辞特别坦然,“不会,我是成年人。”
鹿嘤咛有些吃瘪,带着点嘲讽语气,“那成年人可真了不起,反正我们班的男同学就不会这样。”
毕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路敬辞了然,“他们会起哄,会阴阳怪气?”
鹿嘤咛点点头。
路敬辞斟酌了下,说道:“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一点都不丢人。女性要承受这些本就很痛苦了,不该因此遭到非议,你们同龄的那些男生幼稚又无礼,不用在意他们反应。”
这些道理鹿嘤咛都懂,但身边没有一个人对她如是说,包括苏林琛。
路敬辞是第一个,她很感动。
路敬辞继续道:“以后有这种需求,只管大胆提出来,没人能够取笑你。”
这个路敬辞表现的很冷漠,但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吧。
哥哥的朋友一定都是很好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鹿嘤咛抿唇笑了。
路敬辞问她:“你笑什么?”
结果,鹿嘤咛笑意更胜,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哥哥,我可以对你提个小小的要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