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还是不读博了

    地点：s城t校智能试验群楼

    人物：程清萧易沈诗佳

    s城五月底的某个早晨7点，天晴，太阳还不是很耀眼，智能试验群楼的2号楼702实验室传来一阵陆陆续续地说话声。

    “唉，我还是不读博了，硕士都那么艰难，我真不是块做科研的料~不过，你说生而为人，人与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你为什么可以提前，而我就会被延毕呢？”累趴在实验室座位上的程清，眯着眼睛，带着满满的不解、大大的疑惑、唉声叹气地说道。

    是的，这是她又一次熬了个通宵，改完自己今天下午马上要进行答辩的硕士论文最终打死不改版之第n版了。

    “要脚踏实地，大家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你收拾一下去宿舍休息吧，放松身心去接受下午的论文答辩。我趁你的导师没来实验室之前，帮你完成最后的文字校对，给你准备好下午答辩材料~”，陪着程清共苦一夜的萧易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蔫答答的小姑娘，宠溺地说道~

    程清挣扎着从桌子上爬起来，她明白这是她最后一次在学校为了学业拼尽全力，自己要努力，便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注入了仙气，又打了鸡血似的，对萧易歪头笑了笑，俏皮地说：“好嘞~那萧总你受累，我就先行一步~”。

    程清总是有事叫萧总，没事叫萧易，萧易倒是习惯了，谁让他遇人不淑，年少瞬间的心动，兜兜转转终究还是遇到了她。便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程清离开~

    实验室出来，是一个长廊，这个点很多同学还没有来，本身空荡荡的长廊空荡更甚了。程清打了一个激灵，径直走向电梯，走出实验楼，虽是5月的早晨，但疲惫的双眼见到明亮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加上熬了夜，程清闭了一会眼睛稍微休息了会，便开启遍历小破自行车的车棚之路（记忆力不好的她，之前每次都要找好几个车棚才能找到），今天运气不错，车不是很多，远远好像可以看到她的小灰向她招手。

    之前闪亮耀眼的小蓝坐骑早已被别人惦记走了，灰色虽然不显眼，但至少安全，在程清班班长的帮助下，小灰便成了程清的新坐骑。

    天气晴朗，天空也很蓝，白云悠闲地挂在天上，像极了大团大团的棉花糖，已是五月底的校园很是舒适，回宿舍的路上风也很温柔。

    骑着车，约莫10分钟，程清从校园东区最东的实验楼回到了西区的宿舍。程清刚轻声开门，就发现室友沈诗佳正好醒了，准备起床。沈诗佳是程清同一个学院里信息安全系的学生，答辩要比程清的软件系晚几天。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三个月前，沈诗佳因为她的导师对论文质量的严格要求，觉得她的论文达不到答辩要求而被延毕，而程清是迟迟没收到期刊论文的录用通知没有达到答辩准入门槛被延毕，在其他同届同学离校之后，被延毕的她们两，患难与共，重组成了室友。

    可能真的有缘分这个东西，程清和沈诗佳第一次认识，还是研一的时候两人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化妆培训的课上，化妆小白的两个人无意间成了同桌，好像显示自己的弱点能更快地让他人放下戒心，刚开始的手忙脚乱化妆成果正是这个弱点，两个人面对各自的脸部涂鸦作品，便很快熟悉起来，加了联系方式，但程清并没有上过几次化妆培训课，所以和沈诗佳之后也没太多联系，再一次遇见就是延毕重组的室友名单上。

    时间紧，任务重，互相关切问了问彼此论文和答辩ppt准备情况，彼此勉励后，各自开启了各自轨迹。

    好在西区宿舍都是套间，有公共淋浴房可以刷卡洗澡，之前住的东区宿舍是没有的，延毕还让程清拥有次体验豪华宿舍的机会，程清一阵苦笑。

    之后程清便收拾了一下，打算好好洗漱完，睡上一觉，醒来重新做人。沈诗佳也在洗漱后，匆匆赶赴实验室开启科研的新一天。

    12点的闹铃把睡得不是很踏实的程清叫醒，翻看手机，收到萧易的微信：“醒来告诉我，答辩材料都准备好了，待会吃饭的时候给你。”

    估计萧易都没怎么休息吧，程清心想，便回复道：“好的，萧总辛苦~那12点30的时候三号食堂门口见。”程清是一个守时的人，不太喜欢耽误时间，一般都会把时间安排的很具体。

    简单洗了洗，涂了涂护肤品，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衣服，程清出了门。想必大部分的工科女生估计都没太多的时间化妆打扮，主要是程清真的不太会，可能真的是没天赋，因为沈诗佳每次出门的妆容就很精致。想当初同样是小白的两个人，两年后只有程清一个人留在原地。当时，程清也是学了几次化妆培训课的，但有一次上完课，自我感觉画的不错的程清没卸妆就去实验室科研了，被同届的同学看到后，笑得前仰后合，师兄还语重心长地安慰她说：“别急，慢慢来，总会好的”。如此打击之后，程清连课都不去上了，身体力行地解释了化妆从入门到放弃，于沈诗佳的差距越来越大，“滴水穿石，铁杵成针”，古人诚不欺我也。

    远远看到食堂门口背着书包、拿着咖啡的萧易，乌黑浓密的短发、约莫183的身高、身材修长、穿着白色衬衫格外干净好看，不时还引起一些小姑娘的回头。

    程清心想：“同样是熬个夜，男生还是比女生扛糙啊，不是说博士都脱发更严重吗？感觉萧易的发量还行啊~”边念叨边理了理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就走上前打招呼~

    “喝点咖啡吧，卡布奇诺，不苦，温的刚好~”萧易把自己刚隔壁咖啡店买的咖啡递给程清。程清喝了一口，温度正好，很好喝。不知道什么时候程清开始不太喜欢吃苦的，明明小的时候再苦再大的药片都能吃得下去，长大后就不能了，可能人会变吧，在不知不觉中~

    “这是七份论文，这是答辩材料，电脑里桌面上是你的答辩ppt，你是第三个答辩，到时候开始前自己再顺一遍……”，萧易一件一件地嘱咐道，仿佛是平时在医院里一件一件叮嘱病人~

    “好啦~萧总，你办事我放心~“，程清撒娇地看着萧易，笑道”一起吃饭吧，我饿了，我想吃快乐驿站家的热干面和小丸子~”

    快乐驿站是在食堂隔壁提供24小时全天候的各种高热量食物的商店，是程清每次通宵后的能量供给站。

    “你能不能少吃点高热量？”因为担心最近程清天天汉堡和可乐，萧易语重心长地说道。

    “能，这是最后一次~”程清便笑嘻嘻拉着萧易朝驿站走去。

    吃完饭，萧易因为还要去医院，他的导师有个手术，他们需要参与~

    分开时，萧易把书包交给程清，亲了下程清额头，摸了摸程清头，说：“那你好好答辩，别紧张，我今天可能很晚才能回来~”程清觉得在大庭广众被亲很是尴尬，但好在这个点没啥人，便略调侃道：“有啥好紧张的，不过刚涂的福尔马林，被你亲没了，有点可惜~”

    萧易白了一眼程清，叹了口气，两人便分开忙去了~

    13点20开始答辩，有五位评委老师，一个答辩助理，每个人时长20-30分钟，先是用ppt介绍论文内容，后是答辩评委提问环节。

    等待得越久越会更紧张，程清内心一直自我暗示“不紧张，放轻松，不紧张，放轻松……”也只能这样缓解了。

    等到程清的时候，大约是14点多了，温暖的下午确实容易使人犯困，当时有个老师听着听着，居然打起了盹。可能是因为是该组唯一一个女生的缘故，论文格式等也都正确，老师都没怎么为难她，程清也终于舒了口气，基本算是很顺利地完成答辩。

    等待小组全员答辩完成，已是16点多了，经过评委老师们的激烈讨论，整个组都答辩通过。评委主席对程清的论文比较感兴趣，还拿了一份去。后来听那位评委主席的实验室同学说，那位评委和程清的研究方向一样，都是研究“深度学习”处理生理信号，觉得程清论文内容不错，科研量还是差了点，但总体还好。

    终究还是答辩通过了，程清也可以毕业了，虽然比同届推迟了三个月~

    答辩流程都结束后，程清及他们一起答辩的小伙伴终于放松地聊了会天，之后便各自散去~毕竟熬了延毕的三个月准备论文后，很多其他事情可以再次走上正轨~

    和同学分开后，程清翻看手机，发现没收到萧易的短信，估计是萧易还没结束，便叹了口气，本想跟他分享喜悦便有些失望地下了楼，出了实验楼。

    实验楼外是一大片空旷的草地，草地上是有一个“ilovetstu”的标识牌，再远处的天空飘着丝丝淡淡的云，湛蓝与火红色两色在天空中交相呼应，风景很美~程清便拍了照片分享给萧易，之后便转身往车棚走去~

    走过实验楼的拐角，程清看到了在自行车棚旁陷入思考的萧易~倚着车棚柱子的他，欣长优雅、遗世独立，像极了周敦颐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更颇有些“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味道，好像多年以前年前沿路绿地的草坪上，那位和徐重交谈的少年，如果当时自己上前打招呼，会不会早点认识那个少年？故事会不会不一样？

    程清雀跃地跑道萧易面前:“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你那边那么快就结束了？”

    萧易稳了稳兴奋得程清说：“嗯，结束了，刚看到你和同学说话没打扰你，不过我为了快点见你，一结束就打车回学校了，总结都没写，你待会可要陪我完成~”他刚刚就在思考之前的工作细节吧，连发给他的信息都没注意到，程清很开心地说：“好的，当然没问题~“边拉着萧易指着天空，边说”你快看那边的天空，颇有些’好看落日斜衔处，一片春岚映半环’的韵味呢~”

    “是的，真美”萧易看着程清说道~

    夕阳下的两个人，在落日余晖中似乎般配了起来。

    五月的傍晚来的很快，天渐渐黑了上来，萧易拿出程清书包最外面口袋的钥匙，开了锁取了车，两人边推着车边向食堂走去。

    “答辩过程都还顺利吧？”

    “当然还行哦，也不看看是谁的帮助呢？论文都没被指出一丁点毛病~“

    “那是~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必须的。我打算郑重地把你写进我最终提交稿的致谢里，不过你一个学医的，咋啥都会呢？”

    被她这么一说，萧易笑了笑，“没办法~现实所迫，谁让我找了个啥都不会的女朋友？”

    “我哪有啥都不会？我至少也是凭本事答辩的好吧？”

    萧易停了停，深情地看着程清道：“我希望她啥都不会，然后赖上我……一辈子~”

    程清嫌弃道：“咦，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哥，你清醒点，我们赶紧走吧，你不正经的样子太吓人了~”边掸了掸胳臂摇摇头边走前了去，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原来日子也可以很甜~

    萧易摇了摇头，这么久，不知道程清是不是被伤过，还是母胎单身太久，她还是不习惯被腻歪，自己终究还是无法消融程清这座冰山，不过这似乎也是她与其他人的不同，萧易笑着追了上去~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在程清的至理名言之下，两人去了学校最好吃的2号食堂。2号食堂在学校的东西中垂线偏东的位置，距离实验室倒不是很远，正是饭点，食堂里很多人，应该也在人流中点餐吃饭。

    距离食堂不远就是学校的咖啡厅，萧易的总结没写，两人吃完饭便走了过去，好在这个点咖啡厅人不是很多，还有些空位。萧易知道程清最近比较辛苦，帮她点了一杯热牛奶，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之后便找了个靠窗的拐角位置坐了下来。萧易沉入学习或者工作状态，总是旁若无人的，这大概就是学霸和学渣的不同吧。程清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居里夫人的故事，几位小姐妹在她的座位背后垒起了椅子塔她都不知道，果然这个世界属于认真钻研的人。程清也不懂萧易的写写画画，便惬意地喝着牛奶，看着玻璃橱窗外的风景和人。

    咖啡厅的玻璃橱一边的窗外是学校著名的天使路，马路对面是一大片的林子，里面养了很多的鸽子，每次学校庆典放飞的鸽子源于此处，所以鸽子比较多。一般在这条路不走快点的话，天使（屎）容易降临在行人的头上。离这条路最近的是第一图书馆的后门，但后门现在是打印室，这个点就鲜有人走了。再远点是体育馆，所以路上大多是一些骑车去游泳健身的学生。

    不多久，外面就下起了雨，程清望着另一边窗外，食堂和咖啡厅之间的马路上撑伞来往的学生。程清想起来以前回宿舍时候没带伞、只能冒雨跑回去的自己，到宿舍会被淋得透透的，好在身体好没淋出啥毛病。其实她只要开口，应该也可以找到人共撑一把吧？但她总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等到萧易写完，已经很久了，雨也已经停了。橙色的柔和灯光下的程清眼睛有点算了，也许是连日来为了答辩忙碌终是鸡血用完，就打了个哈欠。萧易收拾完书本，看着程清说：“是不是累了？你要不不要取自行车了吧？我们走小路送你回去~”程清确实也骑不动了，便点了点头~

    夜晚校园里好不热闹，但对蔫了的程清来说，热闹终究是别人的。来来往往的学生，打打闹闹，言笑晏晏，程清和萧易便掺杂其中，慢慢地走在回西区宿舍的小路上。路过菡泽湖边，听到了吉他乐队的声音，周围有很多人，程清困倦的步伐瞬间轻快了起来，程清拉着萧易围了过去，萧易很是无奈地笑了笑想：她总像个好奇宝宝~

    原来是有毕业生在求婚，学生的毕业季还是那么浪漫，菡泽湖的木栏中心有一个被蜡烛和玫瑰花瓣围成的大大心形，通往木栏中心的两边栅栏缠着各色彩灯，男主和女主站在中央，周围人起哄着“在一起，在一起~”程清观望了很久，这是她第一次见真的有人在大厅广众之下求婚，之前电视剧里倒是看过，现实中的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她想的更多的是：如何组织这些乐队？这些彩灯的电是哪里来的？蜡烛会不会熄灭？那会刚下过雨，他们会不会在平台摔倒？

    此外，她还问起了萧易：“你说这么多人，不尴尬吗？”

    萧易愣了愣，想到了之前每次想和她靠近，她就会躲闪的样子，说:“额，这个，应该不会吧。”

    程清接着说：“虽然很美好吧，但这样万一不答应，岂不是会有道德绑架？而且人那么多，是我一定吓跑了~”

    “所以那是别人，幸好不是你……”

    “幸好不是我，我还会害羞~”两人相视笑了笑~

    萧易想，这个女孩脑子里想得到底都是啥？明明别的女孩都会很感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