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只敢想这些
单鸢在上飞机之前,本想着一落地就让蔺浅到机场去迎接自己,但就在要登机的时候,一个奇妙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为什么不给蔺浅一个惊喜呢?于是,她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不告诉蔺浅自己回来的消息。
当单鸢抵达参川后,她并没有立刻联系蔺浅,而是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蔺浅的住所。一路上,单鸢心中充满期待,想象着蔺浅见到她时那惊讶又欣喜的表情。
此时此刻,蔺浅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影。听到一阵敲门声,她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点的外卖送到了。她不紧不慢地按下视频软件的暂停键,然后起身走向门口。
单鸢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就已经准备好猛扑向蔺浅了,但生扑的动作还未落实,她就注意到蔺浅一副受惊的模样,及时的收住了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睛微眯打量着眼神乱瞟的蔺浅:“你是不是屋里藏着人呢?”
“说什么呢,我这是合租,我很尊重合租室友的好吧。”蔺浅把一脸狐疑的单鸢拉进家里,“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广椿岛调养生息了吗?说是好修复一些你考研期间被磨损掉的美好品德。”
“堂姐结婚,我回来呆几天,民宿还租着呢,没退。”单鸢凑近平板看了一下蔺浅在看的电视剧,不是她感兴趣的类型,不够狗血,“泱南大学的通知书收到没?”
“刚收到,我填的家里的地址,我妈昨天收到了,有拍照给我看。”蔺浅拆了一袋薯片,塞了一块放进单鸢的嘴里。
“那你提离职了吗?不是说收到通知书了就和我一起去广椿岛躺平吗?我亲自回来接你了,贴心吧。”单鸢咽下后,又张开嘴,等蔺浅投喂她。
蔺浅喂薯片的手僵在半空,最近因为季柯演强势入侵了她的生活,导致她完全忘记了之前和单鸢商议的躺平计划,也忘了这个房子的租期也只到六月二十号。
现下单鸢提起,蔺浅突然有些为难起来,她并没有打算把这次和季柯演的重逢告诉单鸢,她原计划是等九月份泱南大学开学了,她去泱南市后,自然就和季柯演断了。不过在去泱南市前,她还有想对季柯演做却还没做的事情,现在她不太想抽身离开。
“我们公司下个项目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夏庭有树,你知道我超喜欢他的画的!所以,我大概只能陪你躺两三天,行不?”蔺浅半真半假的忽悠单鸢,都说骗人半真半假的编效果最好。
单鸢对现在当红的插画家一无所知,听到蔺浅说的夏庭有树也没有怀疑,手上快速的操纵游戏里的小人:“也行,那我堂姐的婚礼你去不去参加?在泱南市,你也能顺便去看看你爸妈。”
蔺浅:“什么时候?”
单鸢:“这周六。”
“行。”蔺浅心里轻轻出口气,神经还没完全松下来,季柯演的电话不合时宜的打进来,她手忙脚乱的挂掉。
单鸢:“我今天住你这儿,没问题吧?明天中午咱俩去吃个火锅,然后可以一起买下午的高铁票去泱南。”
“行,我们公司附近就是商场,五楼有好几家火锅店。”蔺浅表面随意的应着单鸢,维持着面部表情管理,偷偷的拿手机给季柯演发了条短信,直接前置了自己的行程:我回泱南市看爸妈了,在家不方便接看电话。
季柯演紧紧盯着蔺浅发来的短信,原本因为被挂断电话而略显阴沉的面庞逐渐恢复了平静。他那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什么时候回参川?”
过了一会儿,蔺浅回复道:“可能下周吧?”
看到这个答案,季柯演心中不禁一沉。尽管他努力让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但仍然无法摆脱那种感觉——蔺浅似乎在有意躲避他。
这可是他们关系缓和后的第一个周末,然而,她却告诉他,她回到泱南了。季柯演下意识地伸手揉按了一下太阳穴,试图缓解心头涌起的阵阵烦闷与疼痛。
纪思清端着盆绿箩放到季柯演桌子边,双手背在背后:“绿箩可以吸甲醛。”
“谢谢。”季柯演礼貌的对纪思清点了点头,宋沅泽凑过来,“你看,还好我们组有个女生,考虑问题就是周到。”
“那挪你桌上去?”他时常觉得宋沅泽过于聒噪。
宋沅泽退一步举起自己桌上的小仙人掌盆栽:“我有更可爱的。”
“你买绿植的时候开发票了吗?可以走公司报销。”季柯演扫了一眼办公室,大大小小的盆栽大概有八九盆。
“没开发票,不过没关系的。”纪思清坐下,“花店是我妈妈开的。”
季柯演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过在小组里安排了两名应届毕业生。毕竟每天繁重得令人窒息的工作已经让人疲惫不堪,但那两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却依然能够兴高采烈地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然而,他也是个相当“双标”的人。内心深处,他还是期望蔺浅能在自己面前多说几句话。当然,这必须建立在两人能够相见的基础之上。对于通讯方式,他并不热衷于使用微信发送消息。相比之下,他更倾向于通过打电话、视频通话或是直接面对面交流。对他来说,那些虚无缥缈的指尖暧昧远远比不上实实在在的接触来得真实。
回想起过去,蔺浅似乎非常喜欢发信息。每次两人见过面之后,她都会不断地给季柯演发消息。这些消息内容五花八门:有时会抱怨导师的严格要求;有时会分享一些有趣的民族风俗;有时则会详细报告自己一天的饮食情况——甚至包括夜宵后的豪言壮语,表示第二天将只靠喝水度日。可结果呢?往往是第二天她又会主动给他点外卖,并千里迢迢从南小区赶到北校区,只为来蹭一口他的外卖。
他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对思考和有关蔺浅的事充满了抵触情绪。他甚至认为自己或许会与蔺浅从此断绝来往,直至终老。然而每当这个念头涌上心头时,他内心深处便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底洞般的巨大窟窿,狂风在其中肆虐咆哮,无情地撕扯着他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带来阵阵刺骨的疼痛。
于是他只敢想一些好的回忆,想她在凤水县的时候偷拍他,想她躺在床上偷偷将手垂下来摸他的头发,想她每天中午在教学楼外等他一起吃中饭,想她看恐怖片害怕了跑到沙发来牵着他的手睡觉,想她说喜欢他,想她在花莲的时候喝醉了酒抱着他说“我好想你”。
只敢想这些。
他是抱着侥幸去浮安县的,可她确实重新鲜活的出现了,记忆也从那时起像开了豁口一样,全都开始往外涌,推着他不知所措的往前走,越走却越发现,蔺浅好像没有向他走来的打算,她再也不主动了,他不知道是她是不再爱发消息了,还是她不再爱给他发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