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如不知道
单鸢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张示白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素面朝天但还是很明艳的美女,愣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单鸢。蔺浅的朋友。”
“记性不错啊。”单鸢拍了拍张示白的左肩,走进别墅,“我们家浅浅在哪里呀?”
入夜了,室外的气温已经接近零度,屋子里被地暖烘得暖洋洋的,单鸢边脱外套边观察着室内的情况,先是看见沙发上坐着两对男女,环视一周后,才看见餐厅形单影只的蔺浅,不悦的目光扫向张示白:“浅浅叫我来,该不是因为你们孤立她吧?”
张示白忙叫“冤枉”,恰好蔺浅听见单鸢的声音,抬头欣喜的叫她。
单鸢走过去,黑着脸:“他们孤立你?”
蔺浅见张示白一脸苦瓜相站在单鸢身边,笑着解释道:“没有,我赶个稿,最后缺个图,我画完了就过去玩。”说完指了指自己身边餐盘里放的苹果,“你看,还有人给我切了苹果呢。”
单鸢看了眼切成小块的苹果,有些揶揄的味道:“有人?谁啊?”
张示白凑过来,小声道:“季柯演。”
蔺浅低着头假装没听到,单鸢觉得调戏点到为止的时候最妙:“好了,那你快画,我帮你去喝垮他们,画完图过来看我给你打下的天下。”
于是大家坐在茶几边边玩游戏边喝酒,蔺浅一个人乖乖的坐在一边的餐桌赶稿子。
也没过多久,忽的大家都围过来,摆了好几瓶啤酒在餐桌正中间,说要玩猜字游戏,规则很简单,按照顺时针的顺序,前一个人写字后一个人猜,猜字的人猜出来了的话,就该出字的人喝酒,没猜出来的话,就该猜字的人喝酒。
游戏原本的设定应该是在背后写字,但冬天衣服厚,写了跟没写一样,于是张示白就提议,猜的人将手伸到背后让出字的人写。
大家都已经喝了些酒了,围过来的时候蔺浅都能闻到空气里突然飘来的酒味,只有她一个人还滴酒未沾。
单鸢自告奋勇要做第一个写字的人,她坐在蔺浅的右手边,写字前晕乎乎的抱住蔺浅:“宝贝儿,对不住了,今晚你还是要喝点酒的。”
蔺浅心下无语,推开单鸢靠在自己身上的脑袋,几十分钟前单鸢还说要给她打江山,现在就要过来灌她酒,甚至她合理怀疑大家都是单鸢撺倒过来的。
秉着不让单鸢得逞的念头,蔺浅全神贯注的去感知自己左手手心的写字痕迹,单鸢还没写完,她就猜出了个大概:“酒字吧。”
单鸢开始耍赖,倚在蔺浅身上撒娇:“我刚刚玩十五二十喝了好多,再喝就要吐了,你帮我喝这杯吧。”
蔺浅坚决的摇了摇头,把酒杯塞到单鸢手里:“别让我看不起你。”
见单鸢认命的喝掉酒,蔺浅转过身来,季柯演背对着她,手心摊开向上:“你写吧,我准备好了。”
蔺浅准备要写字的时候才发现右手还握着apple pencil,现在要在季柯演手心写字,她犹豫了一会,直接提笔写,字倒不难,取了“酒”的半边,写了一个“酉”字。
季柯演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来:“你要不直接用手写吧,用笔不好猜。”
坐在季柯演对面的彭昱森发出一声轻嗤,和苏秉夏小声说:“你看没看到一个诡计多端的男人?用手写吧~用笔不好猜~”苏秉夏轻轻捏了一下彭昱森,小声告诫他别多话。
不过蔺浅没听见,她将笔吸附到ipad的顶端,用食指的指腹轻轻的在季柯演的手心又重写了一次“酉”字,季柯演的手心柔软细腻,蔺浅回想了一下和单鸢牵手的手感,确信季柯演手心的肌肤更胜一筹。
出乎意料的肢体接触,让她甚至不太在乎要不要喝酒了,如果喝一杯酒就能换来一次肢体接触,她应该能怒喝一千杯。
季柯演:“酉时的酉吗?”
“嗯。”蔺浅接过单鸢倒的酒,皱着眉一口气直接喝了下去,她不喜欢啤酒慢慢从嘴里过的感觉,又苦又涩。
之后又反向轮了一圈,季柯演不想为难蔺浅,写了一个“浅”字,但她从他触到自己手心的一刻就开始走神,等他写完,她直接端起酒杯一口气又喝掉了一杯酒。
“别喝太急了。”季柯演讶异的看着蔺浅喝酒的架势,有些担心照这个喝法她马上就能醉了。
“没关系的。”蔺浅冲季柯演笑了下。
第二圈轮完,张示白说有些饿了,于是几个男生进了厨房煮泡面,蔺浅本想接着把稿子画完,却被苏秉夏、单鸢拉到沙发上坐下:“来玩俄罗斯转盘。”
“我不会。”蔺浅被挤在中间,觉得自己像个人质。
“很简单的。”赖书言关好厨房的门后,走过来坐到沙发对面的地上,摆了六个杯子在茶几正中间,在六个酒杯里倒了些酒,有些倒满了,有些只倒了浅浅的一点,“从靠窗这边开始,杯子编号是一二三四五六,然后我们轮番摇骰子,摇到几就喝第几杯,要喝完哈。要是摇到的杯子是被人喝空的杯子,那就很幸运不用喝酒,并且可以倒酒,倒多少随意。”
“玩玩就会了,反正他们煮面要一会儿。”单鸢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摇骰,这种游戏,就是规则听着迷糊,玩起来很好上手。
蔺浅运气不好,从来都没有摇到过空杯的号码,还总是喝到单鸢倒的满杯,喝到满杯的次数越多,蔺浅的倔劲越上来了:“学姐们,我要和单鸢单挑,你们歇一会儿。”
苏秉夏看着说话明显已经染上醉意的蔺浅,想拦一下,毕竟两个人单挑的话,酒就喝得更快了,但话还没说出口,赖书言火速在面前又铺了六个杯子,然后把她从沙发上拉到地上坐着:“刚好,她们俩单挑,我们俩单挑。”
当对手变得唯一,人真的很容易被挑起胜负欲,于是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狂摇骰子狂喝酒,两个人坐在地毯上狂摇骰子狂喝酒。
三个男生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歪七扭八躺在沙发和地上的四个女生,僵在了原地。
“先把她们送进房间再吃吧。”季柯演将手里的碗筷放在餐桌上,彭昱森飞快的放下手里端着的泡面锅:“我送我们家宝贝上楼。”
张示白排除掉蔺浅,也排除掉赖书言,没有丝毫选择困难的做出了选择:“那我送单鸢吧。”
季柯演看着剩下的赖书言和蔺浅,他知道赖书言很能喝,哪怕今天屋里的啤酒都被赖书言喝了,她都不见得会是现在这个喝趴了的死样子,不过这副死样子他也见过,大概知道原因,他伸脚踢了踢她的小腿:“今天平安夜,程学屹真没联系你?这次分这么彻底?”
赖书言睁开眼,眼眶红红的:“别问,好吗?求你了。”
季柯演也没打算深问,感情的事,本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和赖书言也不是什么能探讨感情问题的关系,本着人道主义,他还是劝她:“回房间躺着吧。”
“房间怪小的,灯也没有客厅亮,我就在这里躺着,宽敞又明亮。”赖书言看着头顶的吊灯,华丽又璀璨。
季柯演:“地上容易着凉。”
“那你把蔺浅弄走,我躺沙发上,你再带一床被子下来给我不就行了。”赖书言站起身,走到餐桌边,分了些泡面到碗里,开始吸入碳水。
季柯演见她能走能吃,没什么要操心的,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蔺浅:“蔺浅,醒醒,能自己走吗?”
蔺浅睁开眼,眼神很混沌,但点头的动作却很坚定,一时季柯演竟不知她到底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
季柯演:“那回房间睡好不好?”
蔺浅还是坚定的点头。
季柯演:“能站起来吗?”
蔺浅第三次坚定的点头。
……
季柯演是断不相信点头这个动作了,他慢慢的将她扶正坐在沙发上,“搀着我的手,我扶你回去好不好?”
“你以前怎么对我没这个耐心?”赖书言顿觉没胃口,走回沙发站在季柯演身侧,冷眼看着他扶着蔺浅的手。
季柯演面对赖书言的质问,眉眼都没抬:“不是我没有,是你不需要。”
“等一下,要是我现在需要了呢?”赖书言伸手拽了一下季柯演的手臂,“我需要了,你就能给吗?”
“赖书言,你明天清醒了再和我说话。我先送蔺浅回房间。”季柯演的脸色阴沉下来,下一秒他感觉到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往下拉,重心失控的跌坐到沙发上,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被蔺浅拦在身后,鼻尖有蔺浅的头发轻轻擦过,闻到一股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不像花香,很清新。
倚靠在季柯演身上的蔺浅眼里半是混沌半是坚定的看着赖书言,被这种眼神看了一会儿的赖书言冷静了些许:“我出去吹吹风。”
季柯演轻轻“嗯”了一声。
赖书言走后,蔺浅像泄了气一样要倒在沙发上,季柯演有些无奈的站起身,直接将蔺浅拦腰抱起:“谢谢你啊。”
季柯演的怀里比沙发要温暖,蔺浅头靠在季柯演右边的肩膀上,右手轻轻搭着另一边的肩膀,半梦半醒的回答:“不客气呀。”
她喝醉酒后说话的声音有些嗲,季柯演手臂有些酥麻松了力,她便往下滑了些,他心一慌连忙又收了力将她往怀里抱了几分,有一瞬几乎她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身上,呼出的气息轻轻的灼烧着他的侧后颈。
季柯演想:真要命啊。
蔺浅沾了床就立马往被子里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不再动了。季柯演看着他漏出来的圆圆的后脑勺发了一会儿呆,他本来担心她每次喝完酒都要与人亲近,但就这两次她酒后行为观察结果来看,共同点是嗜睡,看来也不是每次都要亲人的,心里倒也放心了些。
想到她刚刚拦在他和赖书言中间的样子,他好想摸摸她的头,伸出手却还是止住了,只给她掖了掖被子,要不是她醉着,他真的很想刨根问底问出个结果,但要不是蔺浅醉着,她又不见得会有这些举动。
怎会有人狡黠至此,他不如不知道她喜欢他,便不需要努力去寻找她喜欢他的证据了,现在倒像他引诱着她来喜欢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