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曲流觞天下知，百里皆是折腰人
残晖点燃寻花楼的灯，夜撩开百曵城的帘。
前院中央舞台，屏风前，帘珠后。
史旦和狗三借机躲在一旁，近半月来唯一的消遣，悄悄的看着台上女子的表演。
一女子吟唱着小曲，悠扬悦耳。
穿堂风似乎看透了男子们的心思，轻抚燥热的胸膛。
白蜡烛，红灯罩，朱光悠悠，各色灯罩交错相替，华光熠熠，彩光粼粼，照映着楼宇栏杆。
北楼二楼是最好的位置，拂柳是来自西域的大美人。
引得无数达官显贵挣破头皮，抢得佳座，花上百两也要目睹拂柳的容颜。
“一曲流觞天下知，百里皆是折腰人。”
“美的与不同，别有韵味！”
拂柳各种舞蹈小调都能信手拈来。
高挺的鼻梁，泛黄的金发，蜷缩的发尾，玲珑的身姿，漫步在台上，灵巧而曼妙。
眉目之语，隔空而递，楼上之众，台上之人……
她翩然而舞，他饮酒而欢。
他扶栏抻脖想近距离观看她的美。
她神色暧昧，柔情似水，她只想留下他的钱财。
他想更进一步，她想尽快逃离。
他的视线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眼色迷离，蠢蠢欲动。
她的汗水湿润肌肤，她的眼神温婉清澈，她的内心鄙夷嫌弃，她的灵魂纯洁无瑕。
她几曲舞罢，心跳砰砰，他酒意正酣，垂涎欲滴。
她忽然倒地，轻轻的她重重地砸向地板。
他起身惊诧，目不转睛，希望能够发现她更多的美。
他惊呼不已，清水微波，欲荡千里。
史旦上一秒沉浸，下一秒慌张无措。
她目光模糊，他快步冲上台去，赶紧抱起拂柳，放在了侧面的休息室里。
史旦跪身榻前，面色凝重，看着脸色惨白的拂柳。
顿时想到了什么，“狗三，赶紧去厨房取些白糖来，兑些温水。快去！”
“哦，哦，我这就去，等我。”
时间过的好慢，史旦在桌前转来转去。
“王妈妈，你怎么来了？”红布帐中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
“拂柳呀，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可是我的宝贝呀！”
王妈妈手持巾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惺惺作态。
“拂柳，我叫厨房给你准备了海参燕窝汤，待会你把它喝了，这几天好好休息。”
“糖，糖，糖来了！”
狗三气喘吁吁，瘫坐在门口，累的够呛，一只手举着糖罐。
“狗三，瞧你累的这熊样子，辛苦了。”
史旦赶紧接过狗三手里的糖，把他扶坐在凳子上。
“赶紧，赶紧救下拂柳姐姐！”
“放心吧，她现在已经醒了，就是身子有点虚弱。”
史旦用汤匙把糖化好在温水里了。
“王妈妈，把这糖水给拂柳姐喝下，她就会慢慢恢复的。”
史旦将糖水递给了王妈妈。
“我来喂他吧，史旦呀，你去厨房看看，我让他们熬的汤咋样了？”
“我这就去，王妈妈，拂柳姐姐好好休息，你就是太累了，不要担心。”
“谢谢你，史旦。”
拂柳慢慢地爬起来靠在床边，
“王妈妈，我没事了，把杯子给我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那好吧，我看着你喝完，你慢慢喝，不用着急，这样我才放心。”
王妈妈坐在床边，目光温柔，面露慈色。拂柳发丝凌乱，额间柔软若绒的头发，斜落在眉尾。
“王妈妈你快安抚下客人吧，不用管我的，我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快躺下吧，把被盖好，别着凉，我去了。”
王妈妈起身，拉了拉被子，掩了掩被边，手帕轻遮嘴角，笑意瘆人。
道旁夏柳，枝繁叶茂，旧叶绿的深沉，新叶绿的鲜亮。
纤纤绿柳，微风拂梢，史旦看着垂柳，垂柳也在张望着他。
中院东侧厨房，“大师傅，给拂柳姐的汤熬好了嘛？”
“熬好了，小五子，把刚熬好的海参燕窝汤递给史旦吧。”
史旦端着餐盘，盘上拖着汤，汤匙放在小碗里，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汤的鲜味冲击着史旦的嗅觉，迷糊了他的大脑，简直香的离谱。
凉风习习，史旦打了个冷颤。
“要变天了，赶紧给她送去，今天可以早早休息了。”
史旦走到前厅，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不省人事，东倒西歪的醉鬼了。
女子们搀扶着他们，进了一楼和二楼的客房，这些地方专门提供给他们休息用的。
史旦走到了拂柳的房间，看着里面亮着的烛光。
“拂柳姐姐，你睡了吗？我能进来吗？”
半天没有回应，“拂柳姐……”
史旦推门而入。
“我把汤，给你放在床边的灯柜上吧，你记得喝。”
“我把蜡烛给你吹灭了！”
史旦俯身，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刚想把灯吹灭。
“史旦，你喂我喝吧！”
红帐中传来拂柳微弱的声音。
“拂柳姐，你，你醒了呀，我还以为你睡着了，这，这不太好吧。”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史旦眉头一紧将桌上热茶倒入杯中，摇晃一番倒回壶中。
拂柳将床帘挽起，挂在了两侧的钩子上。
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白色衣衫开着口子。
脸色变得了些许红润了，幽怨的眼神看着呆若一旁的史旦。
愤愤地说道：“把汤拿过来吧，我自己喝就是了。”
史旦本以为又是无休止纠缠，正好遂了自己的意思，把手里的汤递给了拂柳。
拂柳手微微碰到汤，一个假动作，史旦直接脱手，汤砸到了床上，拂柳吓得遮住了眼睛……
“哎呦，烫死了，汤撒床上了！”
史旦淡定的看着拂柳，不耐烦地说道。
“姐，拂柳姐，麻烦看看清楚。”
拂柳透过手指缝看到床竟然没湿，摸过杯子一看竟然是空的，但刚才明明是热的。
“你竟然敢耍我……”
史旦将盛汤的木盘，放到了床沿边上，目光炯炯如炬。
“我救了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拂柳轻轻拍了拍床边，示意史旦坐过去。
“还在那干啥，坐过来吧，坐下我跟你讲原因。”
史旦坐在了后面的凳子上，也知道拂柳并不会把原因相告的。
“欸，姐你的脸色好多了。这些天要好好休息，平常要注意饮食。”
“快喝吧，正好。温温的。”
拂柳低头用勺子轻轻抿了一口汤。
“嗯，还不错，比上次的好喝多了。”
“史旦，你热不热，我有点热呢，是这汤的缘故吗？”
“六月天，谁不热……”
史旦赶紧逃离了这是非之地，嘴里喃喃道；“肯定是那个死老太婆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