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谈话
朝野点开通讯录,找到联系人踮脚石,拨出这个五年没打过的电话号码。
五年前,那对双胞胎被他抓过来后,他让邦猜带了半个月,邦猜领着那俩孩子到处吃吃逛逛。没遭一点儿罪。颂帕善自然知道,但担心一双儿女安危,还是和朝野在电话里大声争执。两人吵个不停,最终不欢而散。
朝野没和颂帕善彻底断了联络。缉毒行动,他照样配合,甚至比从前更积极。但是所有消息都由邦猜传达给颂帕善。
颂帕善看到是朝野来电,手激动得抖了几下,才拿起电话接听。声音凝噎:“是你吗?”儿子。
“嗯。”
颂帕善很积极地想多跟朝野说点儿什么,“你遇到什么难事了么?”
总不会是想他这个爸爸了。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有。
朝野淡漠道:“叶菀来泰国了。”
颂帕善懵了一下。
叶菀来泰国了!
她…找你了?这话颂帕善没问出来。他问出来,怕朝野会直接挂了这通电话。
“我想见你一面。”朝野难得客气,“时间、地点,你定,我随时可以和你见面。”
颂帕善没太意外朝野说这话。朝野肯见他是为了叶菀。
也不知道这女人,生没生五年前那个孩子。
没生,朝野会更恨他这个父亲。
生了,就很麻烦。保不齐朝野会提当初叶菀说得那个要求。
不管怎么样,他五年没见过这个儿子了。他很想见他。
“你在哪?”颂帕善想就朝野的近,让他不用浪费时间在路上。
“芭提雅。”
颂帕善暗想,这通电话,跟以前他们俩交流方式差别很大。
从前朝野对他就没好语气,他说什么,朝野都要怼几句。有时候直接开骂,难听的话很多,跟他这个爹以老子自居。
这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朝野对他,没有感情,连恨可能都不屑。无视他的存在。
“好,一会儿给你发消息。”朝野闻言“嗯”一声挂断电话。
结束通话不多时,朝野收到颂帕善短信:明天晚八点,芭提雅sole house。到了给我打电话,我让人接你。
颂帕善没想到朝野竟然会回他短信,虽然只有一个字:好。却把他惊得不轻,朝野绝对有事求他。
次日,夜里7:50分。
sole house——顶级神秘私人俱乐部。
租的黑色保时捷,驶入欧式风格白色雕花大门。沿着一排翠绿芭蕉树夹着的道路,朝野把车停在遮光透明棕色玻璃房停车场内。
朝野下车后,给颂颂帕打电话。走进大厅,立刻有人来到他身边,伸手示意他请。
乘电梯来到顶楼包房,送他的人送他进门后,关门便守在门口。
朝野戴着黑色墨镜、口罩,一身白色运动装。脚踩白色运动鞋,鞋尖对着颂帕善方向,站在离门口一米远的位置。
颂帕善从沙发起身,一双已经爬上皱纹的眼睛,上下打量朝野。“过来坐。”
颂帕善老了,这五年,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足迹,看得出的沧桑。
朝野大步走过来,在侧边沙发坐下。
颂帕善想了想,还是问出了他想问的话:“过的好吗?”这五年。
“还行。”朝野回答得规规矩矩。
这回答,听得颂帕善心里不好受。即使见了面,他还是不愿意跟他这个父亲多说一句话。
墨镜、口罩依旧在朝野脸上戴着,颂帕善看不到朝野的脸,还有他的表情。
颂帕善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让他摘眼镜、口罩下来,朝野就把两样东西从脸上拿下来,放在了面前的黑色茶几上。
朝野定定地看着颂帕善。一双眼睛里没有感情,全是冷漠疏离。
颂帕善迎着他目光对视了半分钟,最后视线移开落在面前的茶几上。
朝野掏出手机,手指翻动屏幕像是在找什么。起身来到颂帕善面前,把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给他看。
照片上是一对长相出众的孩子,四五岁的样子。那女孩长的很像朝野。不用多想,颂帕善就知道,这对龙凤胎是叶菀离开时怀的孩子。
颂帕善接手机想拿过来看。朝野迟疑了一下,还是松了手。而后,坐在颂帕善隔一人位置的沙发上。
“这俩孩子真好看。”颂帕善说罢,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湿润。
“嗯。”朝野句句有回应,就是简短。
颂帕善拿着手机端详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小子长的有点儿像颂那迪。”
颂那迪是他那对双胞胎儿女,里面的儿子。
朝野这回没吭声。
半晌,颂帕善把手机递给朝野,朝野收起手机,目光直视颂帕善眼睛。“我有事求你。”
这个求字,让颂帕善确定,朝野要说的是他心里想的那件事。
“确切说是两件事。”朝野抬出腰间配枪,放在茶几上,枪口方向对着自己。“第一件,保护叶菀在泰国不受毒贩的伤害。”
对这件事,颂帕善没什么犹豫,“我会尽量。”
“第二件。”朝野停顿,拿起茶几上摆着的手枪。
“你干什么?!”随着颂帕善一声怒吼。“咔哒”一声,是朝野拉保险子弹上膛的脆响。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除了刚刚和朝野一起上来的人,又多了几个便衣警察,一起站在门口。望向两人所在方向。
朝野拿枪,坐在离颂帕善一人位的距离上,伸直手臂,枪口正对颂帕善额头。
“上将!”几人异口同声。
朝野嘲弄轻笑。
他这垫脚石当的称职。颂帕善,从一个警察署长一路晋升,现在已经是上将了。
门外的便衣一拥而上,站定在茶几前空位上,枪口齐齐瞄准朝野。
颂帕善眉头紧锁。离开沙发起身,对为首的人怒声道:“全滚出去!”
进来做什么?朝野还不得以为他这个父亲防备他。
门被关上,颂帕善坐回沙发上。
朝野手里的枪没放下,手指勾着枪环,不停转圈。一双漆黑的眸子如无底深渊,脸上却没有多余表情,薄唇微启:“我想活在阳光之下。”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对他,却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