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昼无纤云
上元节当天，廿无尘早早和师父师娘吃完饭，想着南纤云一个人定是孤单无人相伴的，她偷偷跑去芳华楼带她去逛了灯会。
灯会上，各型各色的灯笼高高悬挂，璀璨的灯火照耀在面上，安宁又和谐。
灯火阑珊处，各类杂技师卖力的表演着，吹火杂技师的火光将夜空点亮，处处皆是人间烟火气。
“我这个深紫色穿身上不显老吗？你自己穿红的你让我穿紫色的，小尘子，你这么不厚道？”
南纤云捏起衣袖拂过廿无尘的脸庞，她旋即闻到南纤云身上的胭脂味。
她好香啊！
不对，我得矜持，虽说她这身紫衣真的好看，但我不说，就气死她。
“不相信我的眼光算了，切~”
廿无尘傲娇摆头，余光窥视着南纤云。
还不来哄我？
一直等不来她的回话，廿无尘正要看看她在搞什么飞机时，左肩传来拍击。
她扭头看去啥也没有，然后迅速望向右边。
“砰”的一声，撞到了她做着鬼脸的脑袋。
廿无尘揉着脑袋正要发飙，她立刻献宝似的将一只做成小狗形状的花灯拿到她面前。
摇晃着邀功道：“别生气嘛，这个给你。”
廿无尘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抚上那只小狗的纸舌不自觉笑出声。
而一旁的南纤云露出“不至于如此吧”的表情，也傻乐呵起来，二人手牵着手将街上的美食吃了个遍。
“嗝，糖葫芦给我咬一口。”
南纤云凝视糖葫芦，不怀好意笑着，廿无尘见状立马护住：“不给，谁让你吃那么快，你现在看着我吃就好了。”
语落眯眼笑得贱兮兮的。
抢糖葫芦大战一触即发，南纤云双手抓着廿无尘举糖葫芦的手，而廿无尘一只手推着她的大脑门。
“哎哟。”
南纤云发出一声惨叫，吓得廿无尘一哆嗦，她急忙想查看一番。
弹指间，廿无尘一脸懵圈看向已经变成签子的糖葫芦，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道：“南纤云，我弄死你！”
等她咽下去后锁喉带走，根本不给一丝狡辩的机会，南纤云垂死挣扎：“错了错了。”
又拍了拍要将她勒死的小胳膊，看着这么瘦，手劲怎么这么大？
廿无尘悄咪咪松了一些，不回她话。
亥时，灯火渐渐熄下一盏又一盏后，她们才玩累各回各的家。
刚送她回到楼外右眼突然跳了跳，廿无尘揉着眼睛，以为是太困了，没当回事。
走远一会儿又觉着心慌的厉害，她有些担心。
听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还是让她今天和我一起住好了，不然就算回去了也睡不着。
直至走回门口，她看见了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南纤云从高楼坠下，廿无尘望去时她离地仅有五尺。
间不容瞬，她瞳孔骤缩，没有过多思考，踏着轻功飞奔而去，就在她的手离南纤云不过一寸距离之时。
“南纤云！”
砰，南纤云砸在地板上，随之而来的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即使用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她也终是没有抓到她。
廿无尘即刻抱住她，撕心裂肺呼喊起来：“是谁干的？”
她通红着眼眶昂首望去，一眼便看见一个衣裳不整的男人。
一切都有了答案，可她不敢走，突然想到自己有灵力，不加思虑便渡给她。
可，奇怪的是，灵力没有进入她的体内，反而尽数溢了出来。
泪花在一瞬间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此时名为绝望的东西包裹着她。
南纤云的内脏被骨头的碎片划破，她连气都喘不过来，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溅在她的脸颊上。
睁眼看见泪流满面的廿无尘，心中充斥着不舍，她惨然一笑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别哭，小尘子。”
简单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想抬手拂去廿无尘面上的泪珠。
眼皮却是越来越沉，不一会儿，她昏死过去，整个人接近濒死状态。
整个芳华楼的人望着这一幕，有幸灾乐祸，有悲痛不已，议论声很大。
廿无尘半点听不进去，心中立刻询问系统：“为什么我救不了她？灵力不是可以救人吗？为什么会溢出来？”
系统沉默许久才道：
“她本来早该在你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死了的，但是你救了她，如今她的命数已尽，我也无能为力。”
廿无尘止不住的手抖，哀求道：
“不会的，不会的，你帮我救救她好不好？
我可以拿我的寿命换，你想换多少都行，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会耍小脾气，不会任性了。”
“对不起，我说过的，我做不到起死回生，也救不了任何人，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有的命数，随意修改他人的命数会遭天谴的。”
系统冷漠说道，而廿无尘只能渡着灵力，眼睁睁看着怀里的人一点点失去呼吸，心跳。
着急救人被丢弃在一旁的小狗花灯灯光闪烁，霎那之间灯熄灭了，怀中的人也没有任何的生命特征。
“南纤云，你别吓我，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小云儿，你起来啊。”
她绝望抬着她的手，稍一松手，她的手又落了下去，廿无尘紧紧抱住她，颤声道：“南纤云，别睡啊，你看看我。”
怀中的少女没有回应她，反而是一旁的老鸨尖声嫌弃道：
“大晚上的，怎的出这样的事儿，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你总来找她，想来是她的友人，正好，她在我这的卖身契还没赎回，你替她还清吧。”
廿无尘轻放南纤云的身体，眼神空洞的凝视老鸨警告道：“你说谁晦气？”
下一刻，腰间的千恒出现在她手中，她剑指老鸨不怒自威。
“怎的？要砸场子是么？来人，让她看看砸场子的下场。”
老鸨呼喊一声，四面八方小跑来一群人，他们手里握着棍棒，来势汹汹。
“把卖身契给我。”
她话语冰冷，口中不带一丝波澜，此刻，她只想让南纤云不带一丝遗憾的离开。
“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上。”
老鸨招了招手，乌压压一群人一拥而上。
廿无尘提起剑刃，挡开头顶的棍棒，反手一拳直击一人的腹部。
借着他下意识护腹间，踩着他的膝盖借力腾空而起，单腿横踢边上想要靠近的人，再一掌拍向那胸口。
一人朝她腹部挥拳，她侧身避开，而后一个后抬腿踹上他的脸。
又拔出她下山时看上的腕刃，抵住后方人的棍棒，转身用剑柄击飞了他。
不过一会儿，疼倒的人不计其数，还站着的也都受了伤。
老鸨见情况不对，转身便想离开，咻的一声，一柄剑擦过她的脸钉在了墙上。
老鸨面色铁青，吓得瘫倒在地，而这时，廿无尘解决完最后一个人，开口道：“把东西给我。”
充满威胁的话，加上一点点靠近的廿无尘，吓得老鸨立刻是从怀里掏出那张卖身契扔出去。
廿无尘捡起来，双手轻轻拍了拍沾地那面的灰尘，揣在兜里拿回千恒。
又走回南纤云面前轻轻将她抱起来垂首柔声道：“别怕，以后，你自由了。”
她转身轻手轻脚离开，像是生怕吵醒怀里的女孩般。
夜色隐去了女子的身影，也隐去那怀中女孩眼角落下的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