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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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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南州市华灯初上,出租车行驶过一段漫长的人造林的小路,来到了一座庄园前。

    用铁栅栏围成一圈的设计,里面有很多间洋房公寓,在欧式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雍容华贵。

    大门只允许车辆通行,在白芊的带领下,走至里侧的一扇铁门进入后院。

    “我的天……这简直就是哪个富豪的别墅区吧?”锦安然跟在苏以冬身后,借着朦胧的路灯左右张望,对这庄园的景色赞不绝口。

    “确实是别墅区改造过来的,可以理解为吃住娱乐一体的度假村,往前走是花园餐厅”白芊揉了揉眼睛,解释着,“我就是在这里参加景氏的招标宴会,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见到白芊又要开始回忆了,苏以冬无奈地笑了笑:“挺不错的,挺会挑地。”

    白芊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被她这么一揉,显得更红了,像是被人上了咒,显得有些癫狂。她对苏以冬敷衍的语气颇有微词:“显着你了,大艺术家。”

    “现在可是我们在帮你,你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呢?”

    虽然苏以冬在心里已经默认了要帮助白芊这件事情,但是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

    锦安然看到二人情绪不对,连忙加快了速度,走到中间,以身作隔断带,熄灭了即将燃烧的怒火。

    白芊看到锦安然,将怒气收敛了大半,气哼一声,别过头继续说着:“我预订晚餐是带房间的,你们要是不着急回去,可以在这里住一晚。”

    “订房间做什么?不成功便成仁吗?这根本不像你,你做事向来都要考虑很多的。”

    白芊不想多说什么,脚步加快,在路灯交错的忽明忽暗中交替而过。

    餐厅的入口种植了许多绿植,绿植上泛着点点缤纷,在暖灯的照耀下鲜艳透亮,氛围感十足。

    钢琴声汨汨而过,乐师十指翩飞,弹奏的是c大调卡农的旋律。

    服务员出来接待,将她们引导至白芊预约好的用餐房间。

    整个房间的氛围布局非常符合花园餐厅village的概念,浓郁而不盈腻的花香,舒缓柔和的环境灯,一尘不染的桌面和餐具,还有许多吊顶的葱郁兰盆。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锦安然心想。

    苏以冬和锦安然坐在一侧,白芊坐在另一侧,三人就这么僵着,一言不发,默默等待着那位重要人物的到来。

    紧张的时候,白芊喜欢往嘴里胡乱塞东西,这一点苏以冬再清楚不过,天蓝色的透明小盆里原本摆放着一些糖果,可她还没看几眼,就已经被拆开一大半了。

    看着白芊颤抖的指尖与鼓鼓囊囊的腮帮子,苏以冬拉低声音:“不至于这么紧张……”

    “才……才没紧张!”

    随着卡农高潮的尾调结束,一个身着白长裙的身影,轻踏着柔软的灯光,径直走到房间的门外。

    三人的目光交汇在那双画着淡妆眼影的双眸上,可来者却只注视着白芊。

    两人目光相互碰撞,一个尴尬紧张地抿唇;一个故作无意地躲闪。

    白芊将嘴巴里得糖全部都嚼碎,颗粒碰撞的声音打碎了房间内的静谧。她僵硬地站起身,挪到旁边给景溪月让出一个位置,让她坐到里面。

    景溪月别过脑袋,眼神不再看她,扯起裙摆,轻轻地蹭过她的身边。

    白芊衬衫袖口上的扣子轻轻牵扯到了裙边的一处丝线翻飞,连带着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一同上涌。

    四人到齐,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的推着餐车上菜。

    菜系主要是以法餐和意餐为主,酱鹅肝,白兰地焗蜗牛,沙拉鱼子酱等。

    苏以冬自从感受到了锦安然和苏如萱所做的锡州风味,对于这些华而不实的西餐十分不感冒。她夹起一小块鹅肝,轻轻地靠近锦安然的唇边。

    “张嘴。”

    锦安然呆滞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张开嘴巴,将鹅肝整个含进去。

    “真乖~”苏以冬还不忘挑逗一下。

    看到这一幕,对坐两人的眼神已经有些颤抖。

    苏以冬虽然知道这次是为了当着景溪月的面把话讲清楚,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想要秀恩爱的欲望,于是她搂过锦安然的左胳膊,宣示主权一般往自己身边贴近。

    看到二人的关系如此亲密,景溪月也只能展露出一丝苦笑,一言不发,拿起刀叉自顾自地夹菜入嘴,只能寄希望于食物能够掩盖自己稍有外露的情绪。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自己,若是见到这样的场景,肯定是会歇斯底里的数落所有人,然后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开。

    可是现在,她不能意气用事,也不能随意开口,她要保持一个矜持的形象,她代表的形象不再是一个自由无束的大学生,而是一个需要担当起景氏排面的接班人。

    她曾有过冲动,在学校里日日与锦安然在湖边散步,无数个璀璨的晚霞,无数个朦胧的星空,都是她表白的最佳时机,可是她始终没有勇气,归根结底还是畏惧压抑着自己的喜欢,她不是畏惧锦安然不接受她,她是畏惧锦安然会因此疏远她,厌恶她。

    有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反而是最痛苦的。所以她选择了逃避,至少保持朋友关系,就很开心了。

    可这种情愫奇特而古怪,日日夜夜被折磨,直到自己参加了父亲的竞标晚宴,遇到了白芊。

    白芊精明而成熟,热情而开朗,某一时刻,她似乎感觉自己找到了可以寄托自己混乱感情的人,白芊同样也被她的火热吸引,不隐瞒自己的情绪,接近自己,追求自己。

    可是让她痛苦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锦安然,还是只是单纯被锦安然吸引,其实自己根本就不懂得“喜欢”的含义。

    她没有藏着掖着,她将自己有喜欢的人的事情告诉了白芊,可她却说没有关系,自己并不是三心二意的人,等到彻底没有机会了,她自然会放弃。

    懵懂的心被这股暖意一点一点占有,可她却不敢面对。

    锦安然是她的白月光,可也许白芊才是那个真正了解她的那个唯一。

    成年人的担子,无人疏导的异常情愫,筹斛交错的上流社会,让即将接手父亲企业的景溪月喘不过气。

    能够让她短暂休憩的,只有白芊身边的片刻安宁。

    白芊拿过香槟杯,往里面倒满了起泡酒,缓缓递到景溪月的手边。

    绵密的气泡在疯狂的上升,想像是自己即将溃散的情感,浮于表面之时,就会烟消云散。

    景溪月掂起杯底,轻轻晃了两下,看着对坐的二人,缓缓开口:“没记错的话,二位的独家专访是在这周末吧?”

    “……是的。”锦安然略带尴尬地回应。

    “《haze》的宣发非常成功,首刊电子版的预约人数已经超过了《sensibility》最新一期的销量,我身为项目负责人,由衷的感谢二位。”

    “不必客气,景常务,”苏以冬轻轻推了推眼镜,“我们才应该感谢您,给予芝澜居这次跻身热门杂志的机会。”

    被称呼为“常务”,景溪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将手中醒了一会的起泡酒一饮而尽。

    喉咙有些疼,一直疼到心底。

    她紧紧地闭上眼,缓和这股意外的疼痛,再次睁开眼时,一双纤细的手夹着一块心形鹅肝送到她的餐盘上。

    西餐礼仪中,给别人夹菜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她本是有些抵触,可是偏头望向白芊双眼上那对虚弱的黑眼圈时,她的心还是软了软。

    忽然有一股名为的心虚与怅然野火,在阴暗柔软的心脏中无法遏制的疯狂燃烧。

    “安然,”她故意推开自己的餐碟,站起身,直直地面向锦安然,“可否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和你独处一会。”

    -

    花园餐厅的二楼是一个被花墙包围起来的露天阳台,一墙的爬藤月季在夜里已经收敛了盛放的花瓣,但是依旧充满了馥郁的香味。

    夜色渐浓,却是没了星星,只剩一轮皎月。

    两人随意找了个木制的长椅坐下。

    “上次在芝澜居,是我有些太冲动了,一直想跟你说声抱歉,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景溪月似乎只有在与锦安然单独相处的时候,才能变得不那么像大人,可以展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锦安然回忆着当时景溪月种种不对劲的举动,自己倒也没有那么意外。

    “所以你当时是想……”

    “不好意思。”

    锦安然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想过你对我会是那种感情,我之前性格麻木,被痛苦的过往折磨,排斥着一切无关痛痒的善意,但是唯有你的热情,让我稍微敞开了一些心扉,所以我才交到了你这个朋友。”

    “可那你和那位……总监,到底是什么关系?”

    锦安然眼神专注,紧盯着景溪月那双迷离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诉说:“其实在你来芝澜居之前,她已经向我表明心意了,但我当时并没有接受她。一直到后来,我发现我真的很爱她,我尘封的内心第一次如此渴望拥有一个人,我无法违抗自己的本心。”

    景溪月耸耸肩,整个身形愈发佝偻。

    “那……安然……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再早一点……比她再早一点,在学校里,或者在我们离开学校之前,想你表明心意,你会接受我吗?”

    她有些哽咽,难过的情绪在浓郁的月季花香中悄然匍匐到颤抖的唇角。

    锦安然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她本就应该是万众瞩目的富家千金,一个热情似火的骄阳,却被她们之间的古怪关系搞得心力交瘁。

    锦安然伸出手去摸摸景溪月的脸。在学校里,一直都是景溪月安慰她,也是如同这般摸着她的脸,可现在,这一切都颠倒了过来。

    “很抱歉,答案是不会,溪月,”锦安然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神色,“我对你的感情,更多还是朋友之间,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我不希望你因为这种奇怪的感情,让你变成这这副模样。也不希望我们的友情变质,明明有人比我更中意你,更懂你,甚至更渴望你,她比任何人都担心你的心情,你不该对她视而不见。”

    “我几个月前也和你一样,面对意料之外的情愫,选择了三缄其口,但是等到冰雪消融,我要面对的,就是自己的真情实感,是自己无法隐藏的爱意。”

    “我感到很幸运,世界上有如此爱我的人。你也应该感到幸运,世界上有如此渴望爱你的人。”

    一瞬间,景溪月的脑海中,闪烁过无数个朦胧的白芊的脸。

    对她微笑,帮她疏导,给她建议,赠她玫瑰。

    曾在无数个被沉重责任压垮的夜晚,都是白芊用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她,让她不要焦躁,告诉她自己也是这样子一步一步把芝澜居做起来的。

    又是无数个被不安情绪折磨的失眠午夜,都是白芊用饱含困意的宠溺语调,让她不要害怕,安心入眠,即便最后没有好的结果,还有她陪在身边。

    她只是原地踏步,不敢去接纳突然闯进她世界的这份意外而已。

    “溪月,苏以冬那句话我同样也想要送给你。”

    “不要困囿于过去,要憧憬着未来。”

    月色蔓延过花墙,如流水般淌进阳台,阴影翳动,晦暗朦胧。

    下一刻,景溪月的双眼被汹涌的泪水覆盖,喉咙处的呜咽无法克制。

    她最终还是不能欺骗自己,她要面对的,是看清了真相后,停滞在在自己心房中无法隐藏的真实爱意。

    锦安然不断地用手轻抚她因哭泣而颤抖的后背。泪水剧烈地翻涌,从眼眶直直地溅到木制地板上,如一颗颗碎钻坠落。

    撕心裂肺的宣泄之后,夜色的寂静又重新笼罩二人,景溪月扯着碎裂沙哑的嗓子,恳求着锦安然。

    “帮我……把她叫过来吧,我有些话想对她说。”

    -

    两人最终还是没有在度假村里住下,打了一辆回酒店的车。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苏以冬不由分说地将锦安然抵在墙角,开始用力地解开她衬衣上的纽扣。

    粗暴地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

    “有什么话非要单独说呢?”

    炽热的呼吸在彼此的颈间交错而过,锦安然很清楚某人的醋意又上来。

    “我和她的关系,就好像你和白芊的关系,我难道和白姐单独相处,你也要吃醋吗?”

    当衬衣被苏以冬扯下,随意丢弃的时候,锦安然双手抵住苏以冬,反问她。

    “可我不想你离开我哪怕一秒,你不知道那会我有多难受。”

    苏以冬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头行蹭着自己的脖子,像一只可怜兮兮的猫咪。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粘人了?

    “没事的,我已经都解决好啦。”锦安然拥进她的怀里,两人踉踉跄跄,像跳舞一般,走向落地窗旁。

    为了分散这股奇怪的醋意,锦安然解释了景溪月其实只是不敢去面对白芊对她的感情,因为没人正确的开导她,自己只是帮她解开了心结。

    “你不想知道我和她说了一些什么?”锦安然冲苏以冬笑笑。

    被这笑勾的心痒痒的,苏以冬嗯了一声:“当然想。”

    锦安然走到床边,双手撑着坐下,月色落到她白皙的上半身,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她仰着头,直勾勾地望着苏以冬:“我感到很幸运,世界上有如此爱我的人;你应该感到很幸运,世界上有如此渴望爱你的人。”

    苏以冬看着她,只觉得情欲上涌,却被这句话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锦安然别开眼神,侧脸上泛起薄薄的涩红,声音中带着娇羞:“猫猫,我有点冷。”

    苏以冬在她脖颈上烙下的墨红色痕迹早就已经消散了下去,可是痕迹好似已经深入了锦安然的心里,滋生出无穷无尽的欲望。

    关于过去,关于我,关于我们,我本不该瞒着你。

    安然,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她轻轻地走过去,双臂箍住锦安然的腰,整个身体贴了上去,将她抱了起来,按到书桌上。

    体温在在一点一点的交换,锦安然昂着头,感受着两人的身体之间因为紧紧触碰而形成的奇特回路。

    “恭喜你,小锦鲤,”苏以冬抵住她的唇,妖冶的声音像是电流一般疯狂地窜到她身上的每个角落,“勾引成功,猫猫现在想吃鱼了。”

    锦安然闭上眼,感受着自己的衣物被苏以冬一件一件褪去;感受着唇的温度从脖颈一直蔓延到小腹;感受着思维深陷于欲望之海,无法自拔。

    渐渐被快感包裹,渐渐被幻觉湮灭。

    如果褪下伪装的我可以触碰到你的永远,那就请你好好地抱紧我吧。

    让灵魂再近一点,碰撞到一起,感受到你极尽美艳的情绪。

    在胡乱散落一地的衣服和杂物中,锦安然的手机亮了起来。

    绿色的微信气泡显示是白芊,内容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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