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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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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清晨,休整过后的二人走回一楼,却发现店里的三人都在吧台坐着,一个都没走。

    看到苏锦二人下了楼,薇黯立刻走了上去,那俩人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你们俩,怎么搞的?一个身体差成那副模样,还要硬撑着自己很好;另一个更离谱,你俩不是同居吗?一点都看不出来?”

    锦安然低着头,没有办法反驳什么,苏以冬撇撇嘴,想要回击。

    “臭酒罐子,你那么凶干嘛?”

    “苏大美女!这是凶吗?我们仨怕出问题,一整晚都没睡!”她扒了扒自己的眼皮,“看清楚了吗?我这娇贵的体质,熬了一晚上就出黑眼圈了,没想到我们的关心居然换来了你的冷眼相待,唉!感情淡了。”

    说着又是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将表演系的特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好了,黯,”乔茉七走上前,给两个人端了温水,“以冬,好点了吗?”

    苏以冬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不再烫了,于是随口应付:“应该没事了。”

    “没事就好,真挺意外的,第一次见你发高烧,我这里一点准备也没有。”

    说着无心的话,却被有心的人听见了。

    锦安然想着,乔茉七和苏以冬应该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可是乔茉七却说自己是第一次见苏以冬发高烧?

    都是因为自己……

    “安然,”乔茉七看向眼神有些失焦的锦安然,刻意提高了一点声音:“就当是帮我一个忙,照顾好她,好吗?”

    “嗯嗯。”锦安然点头如捣蒜。

    从窠臼回到了住所,两个人又是默契的分开,各忙各的。

    不知道是第几次如此沉默着,只是在过分的热烈后,两个人会很自觉地隔开一道隐形的距离。

    不是她在躲着苏以冬,也不是苏以冬在躲着她,仅仅只是为了不让过分的灼热伤及彼此,同时选择隔开的冷静期。

    就连忍让与包容都显得那么默契。

    锦安然拿好换洗的衣物,从房间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想快速遛进浴室。

    握住浴室门把手的瞬间,苏以冬一侧的房门锁传来了颤动的声音,她的视线不自觉地改变朝向。

    杏眼与烟眸的目光相触,处处充斥着燥热的火焰。

    苏以冬率先挪开视线,看到了锦安然手上捧着的干净衣物,轻咳一声:“昨晚不好意思,安然。”

    锦安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居然能从苏以冬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服软的意味。

    烟眸里的黯淡色很沉重,渐渐漾开在眼底,像是充满了歉意一般低垂了下去。

    锦安然感觉此刻的苏以冬像一只可怜兮兮的狐狸,平日里高傲清冷,在自己面前却又那么黏腻卑微。

    有一种奇怪的成就感,像是将她驯服了一般,像是梦。

    “没关系,上次你也照顾我,就当是还人情了。”

    她本来想趁这个机会过点嘴瘾,但是害怕这个浑身都是心眼的狐狸会报复自己,还是选择了保守一点。

    说完,她赶紧溜进浴室,声音从紧闭的门缝中传出来,像是闷雷。

    “我很快就洗好!”

    -

    说很快就很快,一刻钟左右锦安然就将自己整理好,穿上那件宽大的衬衫睡衣,在雾气氤氲中走出浴室。

    她看见苏以冬正在紧紧盯着鱼缸,有些好奇,慢慢地移步到她身边。

    “总监,在看什么?”

    苏以冬偏过头望向她,带着湿气的黑发披散在两肩,杏眼中闪烁着清亮的光芒,宽松的衬衣穿在身上更显得身形娇小玲珑,还未消散的余温散发着淡淡的紫丁香。

    像个无比精致的玩偶一样。

    她一瞬间有那么一种冲动,冲动地想把锦安然紧紧拥抱在怀中,揉碎在自己的怀里。

    她记得这个反应,叫做“可爱侵略性”

    多巴胺疯狂的席卷着她的神经,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趁锦安然还没看向她,快速挪开了视线。

    “在喂鱼。”

    “这些鱼,都是总监自己养的吗?”

    苏以冬点点头:“有一段时间我很迷信,相信了算命先生说的我命里有劫火,养点鱼,增添一下我命里的水运,来抵消一下。”

    锦安然笑笑:“没想到你也会信算命的话。”

    其实她从来不相信命。

    只是当火灾降临到了吉隆坡的艺术展,毁掉了她的至爱之作与左手,她彻底陷入深渊时,才选择去相信虚无缥缈的命运,权当为了心里能有个慰籍。

    可当右手上有淡蓝色胎记的女孩重新出现在了锦长街,自己重新与她相逢时,点燃了她心头的希冀之灯,她才能走出困囿,去想方设法留住她。

    命运总是如此公平,在失去了什么的同时,会馈赠一些什么。

    可让我迷信的,从来不是命运。

    “安然,”她指了指偌大的鱼缸里额头一点红的几条草金鱼,笑眯眯地说,“要不要养几条锦鲤?”

    “……”

    锦安然扭过头,眼神里满是哀怨,轻哼一声,冲苏以冬翻了个白眼。

    自己对于苏以冬习惯性的挑逗已经免疫了一大半了,以至于她都比分不清苏以冬是这么在逗她还是说真的。

    但是还是不讨厌,甚至希望苏以冬能够多说点这样的话,她期待着心脏跳动的感觉。

    她随手抓了把鱼食,铺洒在了鱼缸里,苏以冬看着她踮起脚尖撒鱼食的动作,衬衫睡衣被不经意地拉起,露出纯白色的内衣和滑嫩纤细的腰,全部看了个一清二楚。

    苏以冬感觉那一把鱼食全部洒在了自己的心坎里。

    锦安然轻声说:“就不能养点别的吗?”

    说完,她转过身走回自己的次卧,苏以冬看向她,耳垂上蕴着淡淡的粉红,像极了樱桃。

    摇摇欲坠,分外诱人。

    -

    苏以冬钻进浴室,淋在热瀑间,大脑止不住的思考。

    她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能够让自己与锦安然的距离再拉近一些。

    脑海中倏然回响过在自己烧的神志模糊时,无意间听到的一句话。

    锦安然的泪如同碎钻砸在她的心上,手里不停的抚摸着暹罗。

    “猫猫,你是非常可爱的人,真应该遇到最好的人,我也真希望我就是。”

    她的自卑,她的矛盾,她的犹豫,犹如刺骨的寒风,全部灌进苏以冬的胸口。

    苏以冬明白锦安然的自卑,她目睹了锦安然变故的全过程。

    只是未曾想到十年之后,那场经历成了锦安然无法走出的梦魇,变成了她的一个机关,在特定的条件下,会让她的精神层面出现不稳定的起伏。

    命运多舛的女孩。

    她思考了一下,是否需要带锦安然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可是如果当面这么做了,锦安然不免会心生疑惑,怀疑起她的身份。

    还不能告诉锦安然真相,至少现在不行。

    可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缓解锦安然的情况呢?

    身边应该有心理咨询方面的朋友,应该可以稍微咨询一下妥善的解决办法。

    思索着,她把热水关掉,从淋浴间走出,擦干身体后找了半天,却发现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睡衣没拿。

    苏以冬走到浴室门口,悄悄打开一点缝,隔着磨砂窗沉沉喊着:“安然!”

    锦安然在吹风机嘈杂的声音中敏锐地捕捉到了苏以冬的声音,但是不想理她,勾了勾唇,默不作声。

    苏以冬见吹风机的声音关了又开,无奈地清了清嗓子:“安然,安然呐,亲爱的小锦鲤,美女小画家!”

    锦安然一怔,叫我安然就算了,后面两句又是什么鬼?

    她放下吹风机,从房间走出来,看到了浴室门漏开一条小缝,雾气从里面缓缓飘出,像是要把她的魂给勾走。

    “总监怎么了?”

    “不好意思,刚才进来得太急了,换洗的衣服没有拿,可以帮我拿一下吗?”从门缝中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臂,指向主卧那一侧,“就是那件带蕾丝的黑睡裙,应该还有干净的内衣压在底下,一起带过来可以吗?”

    想到那件黑色蕾丝睡裙,锦安然心尖微微一颤。

    “不用刻意提一嘴带蕾丝啦!”

    浴室门后发出了若有似无的笑声。

    她走向苏以冬的卧室,在粉色的床角看到了摆放整齐的睡裙。

    她伸手去触碰时,对冰凉的材质感到了意外。

    想象着平日里苏以冬的这身打扮,现在她突然感觉心里有些痒痒的。

    苏以冬的品味确实很好,无论是质感,观感,以及穿上后整个人的魅惑程度,都是能让她不敢面对的。

    苏以冬本身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陷阱,越往深处,越是神秘诱人,驱使着她不断向更深处探索。

    渴望接近她,渴望了解她。

    福至心灵,突然很好奇苏以冬的内衣是什么样子的。

    她拿起睡裙,却看到了与床单相仿的粉色。

    是那种做工精致,带着缠带的贴身衣物,本来是十分具有诱惑性的内衣类型,可偏偏是幼稚的粉色的。

    她突然嗤笑一声。

    苏以冬好像真的很喜欢粉色,就连贴身的衣物也要选择粉色。

    外在的假高冷,内在的真温柔。

    想到她平时在公司里那股子冷劲,周围多了个同事恨不得把对方直接冻死,可内在的反差却又是那么让人意外。

    她喜欢苏以冬的反差,是只对她有的专属反差。

    她抓起内衣,想象着苏以冬那充满诱惑力的蕾丝睡裙下穿着这样可爱的内饰,心里的痒逐渐难捱。

    她突然想轻轻嗅一嗅,幻想着能够嗅到那熟悉的香根草味。

    苏以冬的身体,是什么味道的呢……

    “安然!还没找到吗?”

    一阵清亮的催促声将她瞬间拉回现实。

    像是脑子里某根神经突然被扯断,她瞬间慌了神,差点没拿稳衣物。

    不会吧!我不会真的是个变态吧!我居然对着她的内衣看了那么久,甚至还想………

    一想到即将要做出的出格之事,脸刷的一下涨热起来,她连忙将内衣塞到睡裙里,踱步到浴室门口。

    苏以冬在缝隙后探出一张脸,看到了她脸上的绯色,意外的笑了笑:“怎么这么久,我应该没有放在很难找的地方吧?”

    “闭嘴!”锦安然将衣服推到她的手上,羞愤地转身离开,回到次卧继续吹头发。

    出浴后,苏以冬刚回到客厅,电话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白芊。

    想到了那几个下班前她和那几位常务助理聊的甚是开心,估计此时应该是向她来传递捷报的。

    苏以冬划开了拨通键。

    “酥酥酥酥酥酥!成了!”白芊的语气甚是激动,估计也是刚收到邮件不久,就立刻想分享给她。

    “怎么个成法?”苏以冬心情也很不错,开了免提开始涂补水。

    “竞标很成功,看了其他几家工作室的作品,都很难抓住应邀的主题,所以《haze》的主办方特别收容了我们的两幅画,而且签了一年的试用合同,你们俩的作品是第一期封面哦!”

    锦安然被免提的声音吸引,悄悄地走了出来,坐到了苏以冬的身旁。

    苏以冬看着她笑了笑:“应该不会有故意放水的成分吧?”

    故意对着锦安然说的。

    锦安然生气地嘟嘟嘴,没有看她。

    “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二位了,现在主编需要你们给作品起一个名字,你看起什么好呢,酥酥?”

    苏以冬将手上多余的水乳轻轻点到锦安然的脸上,锦安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让安然说吧,这毕竟是她的灵感。”

    锦安然脑海里浮现出那幅画,无法忘记蓝色雾霭下手掌上的灼痕,就好像苏以冬那热烈的追求,像是充满诱惑力的陷阱,让自己一点一点深陷其中。

    渴望却又悄悄地隔了一段距离,其实只要再迈出一步,两只手就能紧紧贴合吧。

    那若即若离不再是爱而不得,而是暧昧模糊的界限,安分的等待着她去探索。

    再勇敢一点,安然。

    一束明媚的阳光照进客厅,她抬了抬眼,看向冲她微笑的苏以冬。

    她背着光,朦胧的轮廓充满了温暖的感染力,就好像某个从天而降,独属于她的天使。

    弯了弯唇,她感受到了自己封闭的心房正在一点一点的开启,自己的顾忌与自卑,平庸与无能,将会彻底融化在苏以冬的热烈之中。

    可是她做不到就这么沉溺在这份温柔之中,做不到理直气壮的去享受。

    畏惧着自己的自私,畏惧着自己的德不配位。

    所以还需要一点时间,让她再多靠近些,再多了解些这个让她感受到温热的天使。

    “想到了吗?”

    锦安然勾了勾唇,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就叫它,《灼痕陷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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