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愉快的晚餐
沈皓齐言出必行，说带她出去吃饭，果然没几天就预订好了餐厅，还成功地摆平了叽叽歪歪的沈太太。
虽然不是第一次单独吃饭，但一想到可以暂时摆脱家里的那些烦心事，她就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安染。”
熟悉的呼唤让她兴奋的大脑瞬间冷却下来。
眼前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离家出走的姐姐顾清霜。
数日未见，她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斑驳的树影浅浅落在她脸上，犹如一层淡黄的薄纱蒙住了她全身，让人分不清眼前的场景是一时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噩梦。
“抱歉，我知道我不该来这里的。”
过于陌生的卑微姿态让顾安染十分不习惯。
“发生什么事了？”
一看到她这副心虚的模样，顾安染心里已有十分把握。
她看起来越是弱小可怜无助，就代表她捅下的篓子越大。
毕竟给她收了十几年的烂摊子，这该死的默契早就在无形之中培养出来了。
“我需要一笔钱。”顾清霜来回缠绕着手指，眼眸微颤，“出了一点急事，我一个人可能解决不了……”
“哈，我就知道。”顾安染无奈地望向天空，心中已有怒火在熊熊燃烧。
要是换做以前，或许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愤怒和激动。但偏偏是今天，偏偏是她久违地和沈皓齐出去共进晚餐，为什么非得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出这样的幺蛾子？
再过十分钟，赵曲泽就会来接她了。
只要再晚十分钟，她就不必见到顾清霜，不必听她说这些烦人的破事。
“你放心，这对你来说只是一笔小钱，你看这沈家大宅多气派啊。”顾清霜嘴上是这么说，眼睛却完全没看沈家的宅子。
“一小笔是多小？”顾安染伸出手撑着树干，以防自己做出什么不清醒的决定。
顾清霜咬了咬嘴唇，低头不语。
顾安染有些沉不住气：“这里没有别人，你有话就直说。”
“就是发生了一点事，然后他帮我出气，结果就……”
顾安染见她一直吞吞吐吐的，耐心也越来越少：“你先说想要多少？”
“我……我其实也不太清楚。”顾清霜偷偷打量她一眼，慌乱的心又开始猛地乱跳。
“所以这次的问题是连钱都解决不了的吗？”顾安染用力攥紧手心，心里已经有了更坏的打算。
微风轻拂而过，不似平日那般抚慰人心，却叫人更加烦躁。
“就是……就是不小心打伤了一个人，我想私了。”顾清霜怕她思虑过久会改变主意，干脆就实话实说了。
“就你这身子板能把人打成什么样？你有多少力气，我心里还是有点数的。”顾安染用尽最大力气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烦躁的情绪尽快平静下来。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调戏我在先，他为了给我出气才不得已动了手……”。
“他又是谁？酒吧的那个？”
顾安染用力揉着太阳穴，感觉脑子马上要冒烟了。
顾清霜知道事情不好再瞒下去，于是把事发经过大致说了一下，临走前又再三叮嘱顾安染要接电话，要和她随时保持联系。
顾安染站在大树下久久不能回神，脑子里全是顾清霜做下的那些破事。
虽然不知道她隐瞒了多少，但就她刚才所说的那些，大概能提取到的信息就是她和新欢一起喝酒寻乐，期间和人发生冲突，新欢率先动手，并且把人打进了医院。
新欢除了一张破嘴什么都没有，对方看顾清霜全身堆满名牌，张口就是八位数的医药费，料定了她不敢把事情闹大。
走投无路的顾清霜只能放下姐姐的尊严来这里找她，让她无条件地帮忙善后。
虽然类似的情况对她们两个来说都不陌生，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她已经嫁给了沈皓齐，而且这次的麻烦也确实是十分棘手，和以前那些小打小闹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二少奶奶，让您久等了。”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赵曲泽突然开车到跟前，还按了好几下喇叭。
顾安染实在懒得开口，但又怕怠慢了他，于是微微点头，算是和他打招呼了。
汽车平缓地驶出大路，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嘈杂的车流当中。
“赵司机，明天下午我想回家一趟。”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先回家看看情况。
“我明白了。”赵曲泽打开行程表看了一眼，和她约定了下午一点半。
顾安染轻轻点头，看着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陷入纠结。
如果和沈皓齐坦白这件事，结果无非三种可能。
要么是他答应帮忙，要么是他拒绝帮忙，要么就是他不仅不想帮忙，还有可能和她大吵一架。
毕竟八位数对谁来说都不是小钱，即使沈家和她家里是有点钱，但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更别说还有沈太太那座大山挡在那边，这件事的处理难度估计会超乎她的想象。
但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那后果亦是她无法估量和把控的。
虽然现在因为钱的事而感到为难，但如果最后发展到连钱都不能解决，又或者是顾清霜出了什么事，那她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温柔的询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就是吃饱了有点懒怠。”
她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又拿起叉子继续往嘴里塞东西。
沈皓齐看着她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品，轻轻挑眉：“是今晚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我看你基本都没怎么吃。”
“嗯？”顾安染呆愣了一下，立即手忙脚乱地开始解释，“不是的，是我刚才在想事情，所以吃的有些慢。”
“想要分享一下吗？”沈皓齐单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宽敞的餐厅内悠扬轻缓的钢琴声在四处飘荡，明暗恰到好处的灯光照亮彼此熟悉的面庞，让人忍不住开始心痒。
“我……”
顾安染舔了舔嘴唇，心里仍有几分犹豫。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埋怨，但因为沈皓齐的声音实在过于温柔，所以听起来并不刺耳，也不会觉得难受或愧疚。
“你真的喜欢这些菜吗？要是不合胃口，我们可以重新再点。”
见她沉默不语，沈皓齐又把话题悄悄转回到晚餐。
“虽然有点煞风景，但我现在已经在怀念这顿晚餐了。”顾安染轻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为什么？”
“在外面吃一次两次也不能解决什么，到最后不还是要一起吃饭。”她伸手摸了摸玻璃上的灯光倒影，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你今天好像兴致不高啊。”沈皓齐拉过她的食指轻轻捏在手里，柔声问道，“是我妈她又为难你了吗？”
“没有，没有。”顾安染连连摆手，“是我自己的问题，和其他人无关。”
“是这样啊……”
沈皓齐松开她的手指，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
顾安染知道自己又把气氛搞砸了，但眼下实在没有心情去哄他。
“皓齐？”
一个年轻男子突然朝他们走来。
“真的是你吗？”他轻轻拍了拍沈皓齐的肩膀，喜笑颜开，“我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