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选拔
到了宫规考试这一天，众人来到储秀宫。
座位依然是有序的，宋嫣离因为县主身份，是第一个位置，冷香沁本该在她旁边，但换去了中间，不知道是想和别的将门之女在一处，还是不想和宋嫣离在一处，反正宋嫣离没在意这些，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
考试的主考官是进来，宫女在一旁介绍，“司仪司章司仪到！”
众人看去，一位中年女子进来，面容严肃，衣着妆容一丝不苟，着黑蓝色官服，板正规矩，看起来就像是很严厉的老师。
“司宝司袁司珍到！”
一位笑容满面的女子进来，约摸三十岁左右，神采飞扬，像一位很好说话的姐姐。
“藏书阁褚尚宫到！”
一直以来，大家以为掌管藏书阁的女史或者尚宫，不是诗书满腹就是年老但学问高深之人，但这位褚尚宫却出奇的年轻，不比在场的女官待选年长多少。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司衣司俞司衣，俞司衣一进门，就看似致歉实则炫耀的说道：“哎，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没办法，这如今宫里来了这么多人，旁人能歇着，我这司衣司呀，忙得不可开交，我这次可得选几个能干的新人，不然这事事离不开我可怎么行。”
对于俞司衣的大大咧咧，其她三位并未说什么，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只有袁司珍笑了笑回应。
章司仪、袁司珍、褚尚宫以及俞司衣，便是负责此次考试的考官，不仅如此，后面的选拔，也多是她们四位负责。
这宫女介绍完四位大人，便开始安排女官待选们自报家门，第一个就是宋嫣离，宋嫣离刚想上前，袁司珍离立马示意她坐下，然后自己上前说道：
“荣华县主哪用向我们报家门，我们京中的第一才女，才华自然没得说，还是陛下亲封的荣华县主，这常来宫里，宫里的规矩自然是不需要我等再教的，说不定我们以后还得靠县主提拔呢。”
这话，宋嫣离拿不准是吹捧还是阴阳怪气，不过看她神色，大抵是吹捧吧，只是吹捧太过，让宋嫣离不知道回什么好。
只能浅浅说一句：“司衣大人谬赞了。”
宋嫣离不远处的冷香沁斜了一眼，低头嗤笑一声，有些嘲讽。
后面其她人开始介绍：
“臣女陆春华，冀州康宁巡抚陆无翼之女……”
“臣女章轻云，京中御史章子郴之女……”
众人不禁看过去，这位姑娘与林青云名字相撞了，不过，同名之人，相貌却是天差地别，一个貌若天仙，一个宛如乡野村姑。
众人的打量，章轻云不卑不亢，她早就料到会如此了，她是来参选女官的，又不是来选妃的，爱打量就打量吧，她自幼熟读四书五经，诗书礼仪样样不差，能做文章，甚至还会农事，岂会输给一个柔弱不堪说话都听不清的林青云。
众人看看向章轻云的目光太明显了，袁司珍看了看名册，出来打岔：“这两个青云，是不同的青云，一个是青云直上的青云，一个是风轻云淡的轻云，各有天地。”
这时候同姓的章司仪也说话了：“风轻云淡自是极佳的，我听闻章御史刚正不阿不畏权贵，家风极严，章家族中出来的子弟亦是艰苦朴素学问不错的，章家的女儿不仅能治家，还能做学问，甚至每年回族中料理农事，实在敬佩。”
听完章司仪的话，众人也不禁敬佩，这样的人家，容貌都是其次的，品行能力才是让人望尘莫及，简直是做女官的不二人选，至于另一个青云，除了相貌，其它哪里能比。
褚尚宫看着天空，也参与着感叹了两句：“我听闻，章御史科举未中之前，一直靠自己妻子供养，其妻不仅能供养自己夫君读书，还能照顾族中子弟，后来，章御史高中榜首，再是一路高升，对夫人依然尊重有加，至今只有夫人一人，这才是让我羡慕的。”
章轻云双手并拢行礼，回道：“家父家母确实感情甚笃，几十年如一日。”
褚尚宫很满意她，“我更听说你学问做得很好，族中子弟连带着他们书院的朋友皆对你敬佩有加，还排着队的请你指点，既如此，来我藏书阁吧，这里修书著文，最适合你不过了。”
众人惊讶，三位考官夸她就算了，褚尚宫竟然直接要了她过去。
被众人眼光集聚的章轻云，没有任何慌张，也没有露出什么欣喜之情，再次行礼，不卑不亢的拒绝了：“谢褚尚宫厚爱，臣女尚有太多不足之处，宫中礼仪规矩还未学完，如此去了藏书阁，为时过早，难以服众。”
褚尚宫被拒，也没有什么不高兴，淡淡的说了句：“倒是跟你那御史父亲一样死板，也罢，以你的才能，是留得下来的。”
不过褚尚宫这一要，章轻云就铁定能留下来当女官了，众人难免咋舌，本以为第一位确定的女官不是荣华县主就是冷大小姐，再或者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林青云，没想到竟是其貌不扬的章轻云。
不过章轻云的拒绝，让大家心服口服，不愧是御史的女儿，跟御史一样的重章程规矩。
章轻云这里结束，后面跟随了几位千金，其中到了冷香沁那里，刚站起来，还没开口，袁司珍立马接话介绍起来：“冷小姐随父征战，是有军功在身的，与那等闺阁儿女天壤之别，放眼整个大齐，可是独一份的存在，如今冷小姐愿意进宫，与我等同事，实乃我等之幸。”
众人看过去，很好，一个赛一个的强，又是一位确定的女官，给她们留下来的名额越来越少了。
后续几位小官之女，各有所长，但四位考官没有露出什么神色，众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
最后报家门的则是民间姑娘：
“民女金锦云，京中人氏，城南永安衣坊……”
到了金锦云这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俞司衣起来了，“我知道你家，我出宫时候去过你家衣坊看衣裳，虽是京中普通衣坊，但做工布料皆是不错，式样也有意思，不知你平时可有帮家里打理商铺？对各式布料可有了解？”
金锦云欣喜，她这是妥了，立马向俞司衣恭敬行礼，回道：“民女六岁便随母亲打理商铺，十二岁随父亲去各地运送布匹，十四岁时，接手母亲的四个商铺，对各地布料和香料皆有所了解，看账本和算术亦是不错。”
俞司衣满意的点点头，她的司衣司可是实打实需要干活的，并且辛苦极了，哪里敢像别的司那样找些娇矜的千金贵女，既不好管理也不敢让人家太过劳累，所以她选的一向民间手艺和能力极好之人。
不过俞司衣能混到这个地位，为人处世也不会太蠢，再是看上了这金锦云，现在也不能直接说要，毕竟只是个商户之女，前面被看重的是御史之女和大将军之女，她现在要是说自己看中金锦云，到时候大家把三人并列讨论，她岂不是得罪人了。
俞司衣示意金锦云坐下，然后说道：“吃苦耐劳，不错，可惜年纪太小，也不知道沉不沉得住气，宫里不比宫外，规矩森严，你好好学吧，要是没那个能力成为女官，来我宫里当个小宫女，跟着我学几年，以后出宫，也是受益匪浅。”
金锦云有些许失望，难道她就只能成为一个小宫女吗？但想到前面留下来的是冷大小姐和御史女儿，也就沉住气了，小宫女也没什么，以她的能力，努努力，当个掌事大宫女不难，家里不清楚宫内的这些事，当个掌事姑姑，找个地位高的靠山，能给家里助益，也能替母亲撑腰了。
“民女谢过司衣大人，定当竭尽全力留在宫中。”
这时宋嫣离听到背后有几人在窃窃私语：“商户之女，也就配当个宫女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参选的，怕是塞了不少银子。”
“塞了银子来当宫女，笑死我了。”
“我听说，这俞司衣也是商户人家出身，以前当宫女的，同类相护吧。”
……
不仅是窃窃私语，还伴有小声的嘲笑，宋嫣离无话可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第一次见当面嚼舌根的，自己坐第一排都能听见，前面四位考官，至少能依稀听到一些，真是肆无忌惮没有礼貌。
不过当宋嫣离偏头看了她们后，也就明白了，原来是侯门王府的女儿，父母不是皇帝同族的叔伯就是皇帝的表姑表姨什么的，怪不得眼高于顶。
宋嫣离开始头疼，这种身份地位高又愚蠢难以相处的，不会被留下来吧？
众人报家门结束，开始动笔考试，其实有了前面一段，不少人已经放弃了，觉得自己没有机会，所以也就没认真答。
宋嫣离想认真答，但是，不知道怎么下笔。
“司衣司掌事姑姑见司宝司掌事姑姑，行什么礼？”
“太后宫中女史见侯府姑娘，谁该行礼？行什么礼？”
……
宋嫣离也不是完全不会，只是不知道那些行礼动作的具体名称叫什么。
所以没办法，只能空了大半张纸。
后方一群将门之女也是歇火，比宋嫣离还惨，全都不会答，更有甚者，几个字就占满了一页。
冷香沁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只怕是，得孤身在宫中，没有帮手了。